夕阳的余晖渐渐隐没于远方,瑰丽的晚霞将天空装点得美丽万分。 远处是传来人群欢庆的喧闹声,闻风节的庆典已经结束,而夜晚正是狂欢庆贺的时间。 我蜷缩在神庙的角落里百无聊奈的发着呆。身旁的男人因为伤口恶化,开始发高烧,正神志不清的昏迷着。 他腹部的伤口极深,又因为没有好好治疗使得伤口恶化,显得鲜血淋漓。而他居然带着这样重的伤去和别人厮杀、躲避追兵,硬是凭着惊人的意志力撑到现在。 即便现在因为高烧而陷入昏迷,他的手依旧紧紧的握住匕首,仿佛随时都可以跳起来和人搏杀。 呵,估计是坏事做多了,怕人找上门来报复。我有些恶毒的想。 流失的血液让他的脸色越来越白,而高烧却使得他脸色不正常的泛起红晕。 此刻他紧闭着双眼,纤长的睫毛不安的微微颤抖,在眼下投下一圈深深的阴影,英气的剑眉紧紧的皱起,嘴角微抿。神态看起来倒有些像一个迷路的小孩,倔强而不安。 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温度烫得有些吓人。如果再不想办法降温,也许过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去见凯姆特伟大的拉神了。 虽然是被迫帮助他,可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一条人命在自己面前消逝。 认命起身,往藏身神庙深处走去。托闻风节庆典的福,此刻神庙里空无一人,希望我能在神庙祭司的住处找到疗伤的药吧。 蹑手蹑脚的推开看起来最大的房间,环视屋内,目光顿时被墙角木质的矮柜所吸引。在那雕工精细的矮柜上摆满了色彩艳丽大小不一的瓶瓶罐罐。 随手拿起一罐,揭开瓶盖,一股清新的香味扑面而来,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闻起来有点像药物的样子,我不确定的想。 看着眼前各异的瓶子,有些傻眼,这么多瓶子到底该拿哪一个呢? 犹豫了半响,正打算把所有瓶子都弄过去逐一尝试,身后传来一个轻柔的女声。 “蒂娜,你回来了么?” 我惊得差点把手中的药瓶丢出去,转身看向不远处的床榻。 该死的!怎么进来的时候没发现床榻上有人呢?我暗自低咒。 其实并不是我过于大意,床榻太大,而躺在上面的人又那么娇小,再加上垂在床榻前绣着繁复花纹的纱帐,不走近看,根本不会发现床上有人。 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掀起纱帐。细细的手腕上带着两个金色雕花腕镯。繁复美丽的雕花上嵌着各色贵重的宝石,沉甸甸的腕镯更显得腕骨纤细,不胜柔弱。 床榻上一个人影慢慢支起身来。 我有些惊讶的看着床榻上的女子,纤细柔弱的骨架,巴掌大的脸上是一双圆润的大眼睛,卷翘的睫毛仿佛是蝴蝶最轻柔的羽翼,小巧的鼻子下是不点而朱的樱唇,配上尖尖的小下巴,显得娇弱柔美。真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蒂娜?” 女子茫然的望向前方,蓝色的大眼睛里满是疑惑。 看着女子毫无焦距的眼睛,我试探的伸出手在女子面前晃了晃,她却毫无反应。 那么漂亮的眼眼睛却看不见,真是可惜呢。我暗自为她惋惜。 想到自己还要拿药回去救人,我尽可能的不发出响声,小心翼翼的绕过女子向外溜去。 却没想到骤变突起,在我走过女子面前时,她居然猛的向前一扑,正好撞进我怀里。在惯性的作用下摔在地上,我非常不幸的成为肉垫,疼得我呲牙咧嘴。 “呵呵,我抓到你了!”女子轻灵柔美的嗓音里透露出些许兴奋,细白的小手紧紧拽住我的衣襟。 “你不是蒂娜!”女子歪着头看像我的方向,狡黠的一笑。 “……你怎么知道房间里有人?我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既然被拆穿我索性大方的承认,有些好奇的询问。 “你的身上有血的味道哦。”女子眉宇间一派天真,白皙的小手摸索着探向我的脸。“恩……,你到底是谁?居然敢闯到伊西斯女神殿来,你不知道我……” 话说到一半她却戛然而止,在我脸上的小手却多了几分急切。 “聂芙妮,聂芙妮,是你吗?”女子的语调忽然激烈起来。 “我……”张了张嘴又颓然的闭上,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这张跟前世一摸一样的脸。 女子却并不在意我的回答,几乎是手脚并用的挂在我身上。 “呜……我就知道的,你不会丢下我的。”软软的腔调里带上一丝哭声,“是拉神让你回来的吗?” “拉、拉神?”我惊讶的看着眼前泫然欲泣的小脸,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聂芙妮,你不记得我了么?”女子歪着头看我,神情仿佛是被遗弃的小动物般充满了委屈。 我看着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虽然我长着和聂芙妮一摸一样的脸,可我又不是她,怎么会知道眼前的女子是谁呢。更诡异的是这个人居然认为我是死去的聂芙妮复活,是伟大的拉神再度让聂芙妮回到人间。 无语的翻个白眼,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唔,”我含糊的应道,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我是诺芙蒂,诺芙蒂啊!你不记得了吗?”女子满是期待的看着我。 “你忘了么?我们从小一起在神庙里侍奉神,后来你成了凯姆特第一祭司,我成了伊西斯女神殿的大祭司。”她神色飘渺,仿佛陷入遥远的回忆中。“自从我眼睛看不见以后,你每个闻风节都会来看我的。” “前不久听到你被拉神召唤回去的消息,你不知道我有多伤心呢。”她神色有些黯然,瞬间又明亮起来,“没想到拉神又让你回到人间了,这真是神最大的恩赐!” 听完她的话,我迅速盘算着,渐渐的,一个大胆的计划在我脑海里形成。 “我怎么会忘记呢,诺芙蒂!”我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哄道。 “拉神派我回来是要我去救一个人。”我暗自盘算,本来我是打算偷些药物去救人的,既然诺芙蒂是伊西斯女神殿的大祭司自然医术精湛。如果我能骗她去救外面那个男人,就不用担心要是我不小心把人给医死了该怎么办的问题。 “那个人现在受了重伤,诺芙蒂你要帮我救救他!” “为什么要让我去救他呢?你的医术明明比我高很多啊!”诺芙蒂漂亮的脸上满是疑惑。 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有些埋怨的瞪着眼前神色茫然的诺芙蒂。 “额……拉神恩赐我重回人间命令我救这个人,但神说已经属于冥界的我是不可以用自己的力量救活着的人,那样会扰乱生死的界限。所以我才来找你帮忙。”我睁眼说瞎话,谎话越说越顺溜。 “如果我能救这个人,那么我就可以顺利通过冥界获得永生。”继续瞎掰,我把一切都说成是神的旨意。想来以埃及人对宗教狂热的信仰,她应该不会怀疑。 “恩!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救他的!”诺芙蒂果然相信我编的鬼话。 看着诺芙蒂宛如孩童般天真的神情,内心忽然觉得充满罪恶感,好像自己是诱骗小红帽的大灰狼。 压下心头的愧疚感,我半哄半骗的牵着诺芙蒂往外走。神庙随时会有人回来,要是被人撞见,我这个假聂芙妮可就装不下去了。 小心翼翼的引着诺芙蒂回到我藏身的地方,有些紧张的看着检查伤口的诺芙蒂。 “恩……伤口很深,还好没有伤到要害。不过刺伤他的武器上涂了荨麻草汁使得伤口一直流血不止,又一直没好好处理,现在伤口恶化,引起发烧。”诺芙蒂熟练的检查伤口,语气肯定的说。 听完诺芙蒂的话,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一路上伤口的血总是止不住的原因了,荨麻草汁破坏了血小板的凝血功能,导致血流不止。 “……能救吗?”我担心的问。 “这个人对凯姆特很重要,他将是凯姆特未来不可或缺的人。”我故意神棍的将他和凯姆特未来扯上关系,以强调这件事的重要性,迫使诺芙蒂尽全力救他。 如今的我却未曾想到,这样一句不负责的谎话,在很多年后一语成谶。 “荨麻草汁虽然珍贵,倒也并非毫无办法。”诺芙蒂肯定的点点头。 看着在诺芙蒂熟练的处理下伤口不再流血,我微微放心。 他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呢?看来刺伤他的人极力想置他于死地。那个伤口即便没有伤到要害,荨麻草汁也会让他流血流到死。联想到荨麻草汁提炼极其繁琐,并且治疗方法只有少数大祭司知道这两点,我的心越发的不安起来。 隐隐约约觉得仿佛有个巨大的黑色旋涡在看不见的地方慢慢形成,翻腾着,想要择人而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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