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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梁城往西,大道通衢,三千率卫在滞缓行军。    这三千骑兵,出自西军中最精锐的部队“狼牙”军。“狼牙”擅于骑射,长于奔袭,刀枪棍棒,样样能使,擒拿格斗,无一不精。随便拉一个出来,皆有以一当十之力,通力协作,精密配合之时,且又能合十为一,天衣无缝,犹如一把锋利剑器,犬狼之尖牙,故曰狼牙。    为保“狼牙”之锐气与灵活,西军长期对其实行优胜劣汰,新老更替,始终挑选最优秀的兵士入内,且一直维持着仅有八千之数的建制。此番,东宫开府建率卫,一口气就给挖走了三千,西北方面,还是很心痛的。但也只能忍痛割爱,一来,圣意如此;二来,稍通时务的人,都会联想到,这“狼牙”精锐之起源,莫不是曾经的陇西李氏?那是太子的母族啊,人家拿点祖上的积攒与恩惠,也不算是强取豪夺。    且担这东宫率卫,拱卫储君,再往后走,就是天子近侍。那前程与荣华,跟在满目黄沙的疆城做一辈子寂寞守将,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所以,这三千骁勇儿郎,在上个月里,接了调令,便纵身上马,马不停蹄,星夜兼程,喜滋滋地,从西疆奔赴京师,抱住了太子爷的粗大腿。    然而,刚没歇几天,京城繁华还没看够,璀璨夜灯还没赏够,白帆楼的香醇美酒还没喝到,来仪阁的红酥软手也还没摸到呢,又突然来了一纸谕令,着三千率卫随太子赴蜀地,助锦侯王祁,剿山匪,平民变。    三千儿郎,顿时懵懂了。这冬月里,已经开始寒风呼啸,雨夹着雪下,搁在西北疆线上,跟那些死对头凉国人,都还心照不宣地进入了停战期。这当口却要出门,行军,打仗?且还是翻山越岭,跋山涉水,去那个又湿又冷的西南蜀地?且那蜀地的民变,自大兴灭蜀以来,年年有,时时新。据说,乱民变山匪,都已经发展成三十六路山大王了;据说,锦侯年年重兵剿匪,也不见有何成效。    对于这种牛皮糖烂脚癣似的固疾,在这个兵器都要洞得冰棍的季节,突然派太子去解决?    怎么想都像是被人坑了,跟发配似的。    他们的太子殿下,这是得宠受重用呢,还是倒霉遭挤兑呢。    不过,儿郎们本来自苦地,适应能力极强。他们又想,有事可做,有战可打,有功可立,有饷可拿,也还是不错的。太子殿下有难,他们义不容辞,指哪儿打哪儿。等他们快马加鞭,日行千里,冲过去砍了匪首,还可以再冲回帝京来,领了封赏过大年。    遂欣然受命,出京西行。    一出门,才发现,太子的心思,太难猜。那把行军搞成郊游的纨绔架势,他们这些一根肠子直到底的糙汉们,表示看不懂——    轻装简行的骑兵队伍中,混入一副招摇华丽的仪仗,一支轻摇慢晃的车队,一大群内侍与宫女簇拥而行,其中那辆最大的厚木宽车里,据说,太子殿下躺在里面,卧着行军,基本不下车露面。饮食羹汤送进去,残羹剩饭端出来,估计吃喝拉撒睡,都赖在车上了。    更有甚者,太子殿下不仅自己懒到家,不像话,且还带了一个小魔王似的五皇子在身边,纵容他耀武扬威,作威作福。    那玉人儿般的少年皇子,鲜衣怒马,走在华丽丽的马车边上,看起来倒是一道养眼的风景。实则,是个害死人不偿命的磨人精。见着市集上有好吃的,要弯道过去吃一嘴;见着边上山景疏旷,要登临上去眺一眼。一会儿喊着腰酸了,要驻扎;一会儿嚷着腿疼了,要打尖。    反正,尽想些幺蛾子来折腾,怕也是少年心性,真当这行军办差是出京郊游玩来了。    关键的是,他一停,太子的仪仗和车队就停下来等他,整支骑兵也就停下来等仪仗和车队。    更关键的是,太子殿下对他兄弟的胡闹行径,似乎没意见!    率卫们亲眼看见,太子最亲信的贴身近侍鹿鸣鹿小公公,对小五爷点头哈腰,太子最亲信的率卫统领牧言牧大人,对小五爷也是言听计从。    又有小道消息称,太子殿下是因为欠了这个小魔王很多钱,又还不起,所以,任凭他骑在头上,把差使当儿戏玩儿。    就这样,一支精锐部队,走走停停,停停走走,跟着小五皇爷的悠游节奏,一日行不到百里。    率卫们渐渐死了心,本还想着急行军,快冲锋,赶回来过年,照这行进速度,过完年都还走不到蜀地。    ∝    与此同时,前方几百里,经由汉中,通往西南的官道上,一辆灰扑扑的马车,却在疾驰。    没有显赫徽标,没有珠玉坠饰,硬柳木,粗布帘,就是一辆烂大街的大车,车把式老旧,车轱辘怪响,道路不平时,车辆颠簸如腾云,趟过泥坑时,扬起烟尘如驾雾。    两个驾车的后生,却还把鞭子抡得老圆,驾车如跑马,把车赶得像要飞起来。    也不知道,车里的人,如何受得了。    车内三人,苏蓁与太子,隔着扶案,并坐于车座,丫头小满候在苏蓁脚边,坐在车厢地板的蒲团上。    “太子殿下,你确定,这是去平乱,而不是在逃命?”苏蓁极力压着晕眩,问那个一脸悠然的太子殿下。    出了京城,就开始狂奔,把鹿鸣和牧言撇下,把仪仗、车队和率卫全部扔了,不歇驿站,不入场镇,专挑些荒村野店歇脚,然后起早贪黑地赶路。    抢在太子的大驾入蜀之前,微服先行——虽然,不得不承受,这是个探蜀地虚实的好计策,但是,颠得心肝儿肺好疼。    “不是逃命,是私奔。”对面的太子勾唇笑了笑,软绵绵地接住她的寒碜,又垂眸看了看苏蓁脚边的小丫头。    女郎出门,身边没个服侍的人,也不方便,但是,成日贴得老紧地伺候着,又真心很碍事——太子殿下的心思,就是这么纠结。他又将主仆二人轮番看了半响,终于忍不住开口撵人:    “小满,外头风景很好,你要不要出去看看?”    “哦,……好吧。”小满抬头,点头,然后,顺着太子爷的旋指手势,转身朝着车厢外爬。    小满虽憨,但不傻。虽然已经被颠得晕乎乎的,但是,还是能够充分听懂太子殿下的弦外之音。     “小满,回来,外头连个坐都没有,你去做什么?”苏蓁的亮声吆喝,亦紧跟着追来。小满顿了顿,迅速地判断出该听谁的,便继续往外爬。    外头坐了两个大兵哥,已经很挤了,但是位子嘛,再挤一挤,总是有的。小满钻出车厢,对着外头赶车的两人讪笑央求:    “大甲哥,小乙哥,挪一挪……挪一挪……”    外头的两人,就是当日给苏蓁守门,后被她留在身边当行走的两个率卫。两兄弟,一曰大甲,一曰小乙。太子扔下全班人马,却独把这两人点兵,充当车夫、行走、跑腿、杂役,兼苏蓁的护卫。    “坐这里!坐这里!”    两小子一听小满招呼,赶紧往后两边闪,宁愿自己半边屁股悬空,也要把中间的位置空出来。寒风呼啸,行旅枯燥,有个小姑娘紧挨着坐在一起,又香,又暖,又热闹,何乐而不为?    小满便坐在了大甲小乙的中间,三人并肩齐驱车。     “小满,我跟你讲啊,这越往西去,山岭越多,路越难走……”    “小满,你是哪里人,都去过哪些地方……”    “小满,你冷不冷,我脱件衣服给你穿……”    “小满,你饿不饿,要不要吃块饼……”    “小满……”    “小满……”    “……”小满应接不暇,一句话也答不上。敢情,这两人是话痨。    车外的人,在寒风中叽喳说话,也不怕吵了车厢内的主子。    车厢内两人,却是侧耳倾听。太子递给苏蓁一个得意的眼神,大意是告诉她,他将小满赶出去,是多么的英明,小满的用武之地,是在外头。    苏蓁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便垂眸调息,不想多话。她已经极力地在忍了,忍着那种腰酸背痛,骨头散架,还有头晕目眩,生怕太子看出来。她不想显得很没用。    太子却突然滑下身,坐到刚才小满所坐的那个蒲团上,再是双臂一抬,刚好撑住她膝盖两边的车座边沿。    苏蓁本能地往后缩腿,仰身,那儿郎却是倾身仰头而来,寻着她的眼眸直看,让她无处可躲。    “坐下来,这个位置最舒服。”压低的声音,雄浑的气息,就像在引诱她,跟他一起干坏事儿似的。    苏蓁摇头。    车辆颠簸,坐得低矮,反倒感觉更平稳些。她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她才不想与他在地上坐作一堆呢。    那双搁在膝盖两侧的手掌,却已围拢过来,抱住她的膝窝,不轻不重地,往车座外拉。    “你放开!”苏蓁赶紧低声警告他,又抬眼去看车厢门。薄木绷布的门外,两后生的说笑声渐朗,怕是故意的——我们都这么大声说话这么卖力吵闹了,车内若是有什么动静,我们一概都听不见!     “坐下来,我给你揉揉。”那人贴压在她垂在车座外的小腿上,抱紧膝窝,又是一拉。     敢情知道她不适。    “不需要!”苏蓁冷着声音拒绝,又扭捏着动了动双腿,却是在他胸腹上挑逗的感觉,让她直想抬脚去踢他。    “嘴硬!”太子嘀咕了一声,趁着车辆转弯,坐上女郎重心倾斜,飞快地抱着她的双腿一个使力,便将她拖下车座,再揽住腰背,将人打横了,自己膝怀里放。等车辆转正,他已经将女郎摁到自己大腿上,搂腰捉腿,稳固得妥妥的。    “喂!……”苏蓁惊魂未定,又急,又吓,又恼,却又不便声张。外头还有三个顺风耳,正在很是尴尬地,假装什么都听不见呢。    遂闷声与他挣扎。扳手掌,揪胳膊,推胸膛,掐腰肉,踹蹬腿,甚至,一巴掌拍他脸上,捂着口鼻,瞎搓揉。    太子像是起了执拗,散腿坐在蒲团上,后背抵靠着车厢壁,只管将怀中的人紧紧地摁住。    耳边有些闷闷的哼气,隐隐的喘息,苏蓁只当他是为了制她而使力。哪知那人突然“嗯嗷”地一声,倾吐一口痛苦而愉悦的呻.吟……    苏蓁顿觉小臀之下,利剑斜出,又烫,又硬,又戳……霎时僵住,不敢有丝毫动弹,忍着心中的尴尬万分,黑绷了脸,脱口骂他:    “你怎么跟那兽物一般,随时随地都能发.情?”    “哪里经得住……你这样……磨。”    太子没好气地答她,一脸的委屈,痛苦,幽亮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却是黯然销.魂,受用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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