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紧被白猿拽的有些不太结实了的腰带扣子,又抹去一把耳后顺着湿发滑落的水滴,龙渊的手掌向前伸出又抽回,再伸出再抽回。 两人一前一后,缓缓走在静谧的林间。 新月朦胧,像给林木镀上一层薄透银纱,带着缠绵之意。草虫呢喃,随了婀娜的风流荡在空气里,韵律独特。 龙渊这个时候显得身不由己。他很想随着心意去拉住鸣鸾的手,但却在每次快要接近刹那,又收了回来。 心内砰砰乱响,他兀自埋怨着自己的心虚怯懦,却并不知这就是所谓的近乡情更怯的心思。 就在龙渊跟自己较劲儿,自己把自己为难的吭哧如牛时,走在他头先的鸣鸾忽地开口: 十一,身为师姐我不得不说。连只猴子都敢欺负你,明日起真的要收起玩乐心思,多用功夫在修炼上了。 龙渊被她说的一阵恍惚,半晌才红了脸答: 我,也不是真就不济。只是因为那贼猿趁虚而入,我当时…不是情况特殊么。 脑中闪过当时赤条条光溜溜,还滴着水珠亮晶晶的龙渊趴在地上的模样,鸣鸾不由也红了脸。但她还是补了句: 那也还是你学艺不精,指间运气,你要是学的好,那猴子也不会跑的远。 两人对话打破先前安静到有些沉闷的气氛,龙渊也不再反驳,而是笑嘻嘻厚脸皮的上前,和鸣鸾齐肩走到一处。 他做了恍恍然才想起的模样,说: 阿鸾,你怎么出现的这么及时,莫非…你在偷看我洗澡! 咯吱! 鸣鸾将脚下一截枯枝踩得稀碎。 脸上一阵青白,她皱着眉头做了要恼的样子,但在和龙渊荡着柔柔笑意的目光对上刹那,心头才点上的火苗腾地被他浇灭,一腔的红火转成了口中一声叹息,她道: 见你一天都愁眉苦脸,晚间煮菜烧柴时还总在揉心口。我想你是心疼那副古画,埋怨我多嘴。虽然是为你好,但是毕竟是因我一句话,才害你折损那副画,我总觉得对你不住。晚上本想找你聊聊,可见你悄声入了林子,我便跟着,想说找了静处再和你说话,但却见你…到了溪池就开始脱衣服…所以,我只有先暂时跳上棵树,想等你…之后再说,这就见着白猿盗衣,才顺手帮你解围。 鸣鸾面红耳臊地撇头解释,一番话说了,转眼,却见着龙渊被月光照的亮堂的脸上,一对眼珠子转的灵动,里面还透着狡黠的光。相处了两百多年,这小子每次用这样神情时,肚子里准没想好事。 知道他没往好处琢磨,鸣鸾不禁又有些恼,她不自禁用巴掌拍上龙渊脸颊,速度虽快,力道却轻的连蚊子都打不死。因为她不是真的要打他,而是不许他胡思乱想。她说: 不许瞎想,我在树上是背对池子的,什么都没看。 不成想,巴掌拍完落下时,手却被龙渊攥个正着,而且这一攥就再没松开。 鸣鸾作势抽了两抽,到了也没抽出来。也不是龙渊手劲她抵抗不过,只是心头存的不知是愧是臊,愣让鸣鸾不好意思态度过分坚持。 将鸣鸾的手攥在手里,鼻息间也都是她身上淡淡的香气。龙渊一扫白日阴霾,心里就像晒进了春日暖阳,只觉通体舒透。 见心上人被拉了手也没有抗拒,还就这样和自己并肩漫步,龙渊的胆子也大了起来。主动把身子靠更近,他的嘴唇在鸣鸾侧脸边,轻声说: 阿鸾,其实,你想错我了。无论何时,何地,何种情况,我都不会怪你。不管多贵重,只要你说的,我都舍得。你欢喜了我便欢喜。 新月高悬,静静的看着眼前的林子。月光落在眸子里,折出璀璨的光,宛若星河陷落。 鸣鸾只一味迈步向前,并不敢转头去看旁边的人。 她有些不太自信,不知道龙渊的话算不算刨白,亦或,只是师弟对师姐的尊重和信任。 心头鹿撞,眼睛也不自觉有些湿润。如果这是情话,那便是此生听过最动人的。 脑海中不受控浮想起,九央宫中嬷嬷说的郎君娘子的话… 鸣鸾只觉耳根烫的像着了火。 …… 这夜过后,龙渊和鸣鸾都清晰感到,两人之间的气氛起了微妙变化。 于是,自本就和暖的五月时光起始,龙渊的单相思之路终于看到曙光,每日里在鸣鸾身边折腾的精神也亦加的较先前还要振奋起来。 时间匆匆,转眼两月过去。 在龙渊不懈努力和持之以恒的不分场合时间,有空就表个白,逮着机会便要腻歪的推就下,两人间已经初露两情相悦之端倪。 可扰乱龙渊计划,踏破一池春水的不速之客,在莲荷开的最盛的七月末日这天,悄然到来。 昆仑仙宫内,谦谦如玉的美男子毫无避讳的用灼热的目光望着鸣鸾。 他的到来得了恒寂亲自接见,并由鸣鸾为其安排食宿事宜。不单因为他带来了山水藏鸦图、如来亲笔婆罗寿经、禹氏驻颜丹、列当滋阳酒等一堆类目庞杂,有的没的礼品。还因为他执了度沧神君的亲笔手书。 仙宫之外,天空铅云滚滚,雷声阵阵,狂风大作。 龙渊觉得连老天都替他鸣不平…… 度沧神君携了爱妻云游,过燕地正遇上四角獓貖骚扰禹氏族人。若仅此不过观一场野战,度沧神君并未想过出手。但他两口子看热闹凑得太近,也是那獓貖倒霉,尾巴太长,横空扫出的气浪震到了神君脚下青云,连带着爱妻受了些惊慌。神君怒了,幻出灵器只管往那惊了爱妻的尾巴和晃悠尾巴的屁股上招呼,三下五除二,便将獓貖揍得哭成了赖皮猫。 禹君只当度沧神君是路见不平,感激之情无以言表,当下就将二人请入晴雪宫中,盛宴款待。 燕地多寒,山河雪景也是一绝。禹君的晴雪宫中,修竹疏疏,乔松凝萃。更有冰育水仙,寒送梅香的盛景。度沧神君两口子在此有吃有玩,竟住了一月还多。客居日长,方见主人真性。神君深深感受到,禹君为人宽厚,是个知恩图报,与人为善的好人加老实人。与之相交,度沧神君便少了顾忌,于是某日酒后,吐出心中关于女儿赘婿图个有进无出的肺腑。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隔日酒醒,禹君就带了小儿稷陵来见度仓,慎重提出愿意让儿子入赘。 有便宜不占…… 度沧神君全是一番占便宜的心态,想着既然有上门的肉喂到嘴边,就算不吃,闻闻舔舔还不行么。而且,他细看过了,燕地禹氏盛产美人,这位稷陵少君长得也甚是不错。若和自家女儿站到一处,可说得上郎才女貌。 于是,便半允了禹君,说可以先让稷陵往昆仑前去,两个孩子彼此相看,必得互相满意才好往后绪论。 这样,才有了稷陵带着度沧神君手书,来到昆仑求婚一说。 稷陵往昆仑一来,转眼住了已过七日。人家来此目的明确,就是讨媳妇。且昆仑仙宫照面后,这个目的更是如长钉般长进了心里。 七个日夜,落到龙渊心眼,堪比活受罪。 瞧着稷陵这小白脸日日将恋慕摆在明处,白天粘着鸣鸾,沏茶端水递汗巾的谄媚。夜了就来邀约一起看星星看月亮,谈天说地。龙渊气的是后背的汗毛从脖梗炸到了尾巴根。 尤其有天晚上跟踪,竟见到稷陵大了胆子,伸手为鸣鸾拂去耳鬓落花。那刻,这小子的指头居然碰到了鸣鸾的耳垂。 登时龙渊就怒了,冲过去就用己身格挡在了两人中间。但为了鸣鸾和她那不靠谱老爹的面子,龙渊并没当场撕破脸,而是挤着勉强的笑容,说赏月么,一起啊! 自此,龙渊就把暗地跟踪,变成了明面掺和。天天乌眼鸡一样,盯着稷陵,防色狼一样防着他在对自己的阿鸾做出不轨行为。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