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雪重,伏虎殿后堂蓦然传来一声妇人凄厉的嘶吼。随着吼声,还有衣料拉扯撕裂的声响。 不———— 女子抗拒的哀嚎和男人们侮辱的淫语混杂在一起。 哈哈,小娘子果然够俊,瞧这肉皮白的,五福客栈赵仁那小子真是艳福不浅啊,哈哈! … 这等好货,当然是掌门您先享受,嘿嘿,咱们帮您先打个下手。 … 最近好货色太少,今儿大伙儿悠着点,别一次就搞死了,养着她以后慢慢享受。 … 不错,不错。 .... 我说还是日月阁那位令君小娘子更俏,单是看着就销魂。可惜人家是阁主高徒,动不得。 … 哎呀,娘子,你这腕子好嫩啊,来来,让小僧我帮你好好揉揉,嘿嘿…日月阁那妞摆个架子给谁看,老子不就多看她一眼,一弩子差点戳瞎老子的眼睛,妈的,雏儿就是这毛病,三贞九烈的。 … 哼哼,你们四个这就有所不知。日月阁主春万里也不是省油的,他平生只有两大爱好,一是武功一是女色。而且他最爱吃的就是窝边草,十二个金叶令徒,除了子丑两个是男的没碰过,余下十个女弟子个顶个都被春万里睡遍了。 … 哎呀—— 妈的,臭娘们,你咬我! 啪的一声脆响,仿佛连殿外的落雪都跟着痛了下。 挣扎和叫嚣声响起,嘭地闷响,衣衫不整几乎□□的女子倒在伏虎殿的门槛上。 身后响起嘲笑声。 女子奋力爬起,头上的血涓涓流淌,糊住了一侧的眼睛。 她依靠着模糊的视力,踉踉跄跄地攀过门槛,凭着本能连滚带爬向前。最终脚下一软,整个人顺着台阶滚下,最后跌落在冰冷的雪地上。 满身酒气的五个和尚慢悠悠的出殿,接次缓缓下了台阶。第一个站到女人身边的,伸出脚尖用力踹了女子腹部一脚。口中谩骂: 贱人,让你咬我。 后面一个和尚追过来,谄媚的对踹人的和尚说: 掌门莫恼,不若在这雪天里玩玩,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踢人的和尚听了立刻露出□□,点着头说: 折能,还是你脑子活,哈哈,折渡,学着点。 这时,另一个出现在女子身旁的和尚连连点头,尖笑着称是。 女子被他们翻转过正身,她已经没了力气。刚才被踹的腹部揪心的疼,此刻的她已是满心的悲痛绝望,她知道,自己腹中那未满三月的孩儿,已经被这几个魔头亲手断送了。 身上仅有的几缕破布也不复了,身体被人摆成大字… 苍天慈悲,可是在这个寒冷彻骨的雪夜,被按压在地上的何氏娘子却是恨毒了天地。慈悲何来! 在佛陀居隅被毁辱,苍白冷酷的现实将人的信念彻底击溃。 客栈家中倒在血泊中的翁媪;因为反抗被开膛破肚的丈夫;一对年幼儿女死前的哭嚎;还有自己腹中胎型不足的孩儿… 何氏想哭,可她的泪已经干涸,现在能流的只有血。 轰隆—— 伏虎殿前,高大坚固的院门被人从外震得四分五裂。 精灵般的少女出现的如同鬼魅。白雪纷落在她身周,却惊奇的没有半片能沾到白鹤斗篷上。仿佛少女有比冰雪还要寒冷的气场,冷的连雪都不敢与之相触。 浑身□□置身在冰天雪里的何氏已经离死不远,只有极微弱的吸气声。 那般的微弱落在少女耳里,如同惊雷。 不必思索,琉璃弩架起,就是要杀人。 折能第一个折在这把聚寒摄魂的□□下。接着是折渡,但这小子机灵,他竟抓了就近自己的和尚昆池当做肉垫。可惜,他错估了琉璃弩的威力… 你…你,长宵姑娘,你不能这样。我,我们伏虎寺对阁主有功,我,我有阁主亲赐的金甲衫,你,你不能杀我…来人,快来人啊!妈的,人都死哪儿去了。 此刻气急败坏呼嚎的正是伏虎寺掌门韦陀。 少女长宵平静的看着,眼底没有一丝波澜。但在她岿然不动的身躯下,潜藏的虎意已经升腾起来。不只是杀人,她,想要吃人。 她很想怒吼一声,告诉韦陀。你的人都在,都躺在此门之外。 但十三年的淬炼,成就了她坚毅内敛,张弛之间不动声色的性格。 就像师姐司徒芷说她的话:不叫的狗咬人才疼。 可笑,对于师傅春万里而言,他们这些每七日就要吃一剂忘忧散的弟子,哪个又不是狗呢。 见着长宵只是安静立着而没有动作,恶向胆边的韦陀暗生杀机。 眼看着无论自己怎样嚎叫,都没有人来支援。再看看少女身后来路,韦陀暗自担心那些罗刹武僧下场不好,但他又不禁侥幸想,毕竟一个小女子,纵算春万里的金叶令弟子,再强又能强到如何地步,总不能屠尽自己山门吧。 现在的韦陀就是要赌,他赌自己的手下是喝酒醉死了没听到自己的呼唤。他还要赌自己见机出手,还能有胜算。 伏虎寺一百五十多条性命从大门,一直蔓延到伏虎殿敞院门外。血腥味道弥漫在空气里。若是寻常日子,韦陀和他的四大执事不可能嗅不到这些。只是,他们今夜行事太过,以至于自己蒙蔽了心眼。 和唯一存活下来的昆远交替眼色,两人同时恶吼一声,狰狞着冲向少女。 转眼间,冲来的两人就在少女近前五步处刹住,并同时瞪大眼睛,像看见怪物一样惊恐。 双掌十指在空中结印,肩头猛震,少女长宵身后万千枚细长若发丝的冰凌成型。 结印在空中优美旋转,立时身后的万剑喷薄齐发。 韦陀的瞳孔用力紧缩,眼睁睁看着发丝粗细的尖锐冰凌刺穿自己和昆远。 孤身创立伏虎寺,依靠自己的伏虎掌和手下百名罗刹僧,韦陀让自己的大名震惯两淮。虽然是佛寺,但他们做事从不信守佛门规矩。其实,伏虎寺就是打着佛门的幌子,做着强人买卖的匪窝。 人在江湖,他也曾想过自己会有怎样的死法。死在酒肉纵欲…死在仇家追杀…但是从来…都没有过这般…这般惨…这般快。快的他连敌人的身都没近到,快的自己引以为傲的伏虎掌都来不及施展。 冰凌穿透两人的身体,停在身后空中,瞬间化作无数血色水滴,淅淅沥沥散落在地上。 诃—— 何氏在地上瞪着眼珠,发出最后一次声音,彻底断气。 她的嘴角挂着一点笑。那位被韦陀视若魔鬼的少女,在她眼里是神,是她悲愤屈死前看到的这世上唯一的,胜过天地的神。 大雪未休。 长宵走到何氏身边,垂掌出焰。 虽然她的焰心掌才只练到两重,但要帮何氏火葬已是足够。 做完这些,长宵纵身跃至殿顶,俯瞰整个寺院。 伏虎寺为祸两淮多年,其间发生过的肮脏未必比日月阁少。 越想下去,长宵的眼睛就越冰寒。 大雪依然。 铜岗山上骤起山火,汹汹漫漫,遮天蔽日。直烧了两日才停歇。火灭后,山中伏虎寺屋倒房塌,涂剩一片断壁残垣。寺中僧尸一百五十九具,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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