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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一路说说笑笑,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爬到城外深山半山腰上的一处早已荒废的破庙。    “进来吧,我就住在这里。”杜汐指了指四处漏风的破庙,转头对苏颜说道。    苏颜看着摇摇欲坠的破庙,像是下一刻就会塌下来似的,这个地方她还真是第一次来,只听杜汐说过很破,没想到真的是破的不能再破,她真的怕她走进去这个破庙会不会就塌了把她砸到底下。    倚香院看她看得紧,她跟本没机会出城,为了这一次的成功逃跑,更是不能让倚香院的人发现杜汐的存在,所以她和杜汐见面从来也都是偷偷摸摸的,几次让杜汐携带银钱更是非常隐秘。    杜汐没管踯躅不定的苏颜,直接将人拽进了庙里。    有什么好怕的,她都住了那么久了都没塌,这个破庙还是很结实的,当然要不是这个破庙实在是太破,也轮不到她一个孩童占着不是。    现在又不是矫情的时候,能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就已经很不错。    庙里同外面一样简陋,四处都是蜘蛛网,破了一半的佛像凌乱的倒在地上,上面落了厚厚的一层灰,整个庙里只有一个小角落收拾的干干净净,铺着厚厚的干草,上面还躺着一个人。    杜汐进了庙里先是走到躺着那人身旁,蹲下来把手放到那人额头上试了试温度,虽还有些烧,但比早上出去前已经降了些,命估计是能保住了。    “别愣着了,快过来。你先看着她,我去生火,不然一会儿可是要冷得受不了。”杜汐回头看见苏颜还在发愣,不得不出言催促。    “哦!好。”苏颜闻言把包裹放到一边,学着杜汐的样子蹲在那人旁边,边走边问杜汐,“她是谁啊?你不是一个人吗?什么时候多了个人?”    杜汐利落的从角落处抱出一抱干草,放在原先的灰烬上,点上火,又返回取了些干柴,放到火堆里。    庙实在太破四处进风,只有这个角落还勉强算避风,可山上夜风还是非常冷的,不生火人绝对受不了。    待火烧起来,杜汐才空下来,抬头时看到苏颜竟对着躺着的人发呆。至于刚刚苏颜问的问题她根本没听到。    “阿颜?苏颜?”杜汐喊了两声,苏颜才回神,她奇怪的问道:“她是谁?你认识?”    听到杜汐的话苏颜满脸疑惑的把头转向杜汐,“你不认识她?那她怎么在这里?”    “我在河边救得,都三天了,一直昏迷不醒,还发着高烧,一会儿还要给她熬药呢。你认识她?是城里的人吗?不对啊,我今天还特别留意了,没有听说哪家丢了女儿啊?”    说着把木柴全部放进火堆里,拍了拍手上的碎屑。    “那个,也算认识吧。”苏颜探身到杜汐身边,好奇的问道:“当时就只有她一个人吗?她有没有说过什么?”    “当时就她一个人,一直昏迷不醒能说什么?别神神秘秘的,快说,她是谁呀?要是能找到她家人,把她领回去最好了,一直高烧不下,我又没空总是照顾她。这样一直烧着,再不醒,人该烧坏了。”    杜汐叹口气,拿出准备好的草药放到锅子中。    “你看着火,我先去接些水。”杜汐忙完手下的话,把木柴塞给苏颜就急匆匆的跑出去了。  山中有泉眼,用水倒不是很麻烦,不一会儿,杜汐就回来了。    见杜汐回来,脸都冻得发红,苏颜连忙接过冷水,让杜汐靠近火旁烤火,一边哼斥道:“一直让你不要再砍柴了,你就是不听,就那几个铜板还不够买馒头的,咱们又不是没有钱,你非要受那份罪干什么。”    柴哪是那么好砍得,杜汐人又小好在力气大点,在边角上砍些细枝子却又卖不上什么钱,但力气却不少出。    “知道了,知道了。以前不用不是怕被那些人发现吗,现在你都出来了,再进城才是危险呢。我们在这里也呆不了多久,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苏娘子瞒着院里留给苏颜一些珍贵的珠宝首饰和不同面额的银票,没有现银,一来现银不便存放,容易被发现,二是也不方便携带逃跑。银票手首饰拿出来杜汐怕被倚香院发现,坏了苏颜的逃跑计划,便一直没敢用。    “你还没说她是谁呢?”杜汐手里忙着把锅子放到架子上烧着,朝躺在干草上的女孩努努嘴。    苏颜无奈的看杜汐一眼,知道杜汐都在为她着想心里暖暖的,见杜汐转移话题也不再多说,反正她们已经逃出来了,以后她盯着杜汐不让她吃苦受累就是,“说出来你也知道,阮家大小姐,阮琳。”    “阮家?是卞城里的那个阮家?”杜汐诧异的反问出来。    “嗯,就是那个阮家。”    “不是说阮家三口都被劫匪杀了吗?她是阮家大小姐?那……”杜汐吃惊的看看苏颜又看看一直昏迷的阮琳,阮家是卞城的大家望族,近日阮家发生的事在卞城可谓极其轰动,她自然也听说了。    四日前阮家一家三口出城游玩,不幸却被劫匪半路杀害,她是三天前救得女孩,时间上倒是对的起来。    “那我们怎么办?把她送回阮家?”杜汐踌躇的转向阮琳的方向,苏颜刚逃出来不能回城,她一个人又搬不动女孩更不要说送她回城了,通知阮家人来接倒是可行,但这里是她和苏颜最后的避身之处,她不愿让外人发现。    “还是先等等吧,等她醒来自己决定好了。”苏颜沉吟片刻后说道,随后眼睛灵动一转,眯着眼睛对杜汐说道:“你不觉得阮家事很奇怪吗?卞城附近一向太平,哪里突然来的劫匪?而且就这么巧偏偏遇上阮家人,还直接杀人灭口。”    “是有很多疑点,但关我们什么事?也不是我们能管得了的,等她醒来,我们就早早离开这里。”杜汐边搅着锅子中的草药,边往火堆中加些木柴。她对阮家的事不感兴趣,越是大家族越是有些龌龊不可告人的事。    在这个乱世里,知道的越多离死只会越近,她能小小年纪在卞城活下来,一些处事之道自是明白的。    按照她们的计划是苏颜逃出后,她们立即离开卞城,倚香院的实力颇大,卞城对她们来说已经不安全了。    “不,可能关我们的事。”苏颜一反常态斩钉截铁的说道,然后对着杜汐神秘一笑。她起身走到杜汐身边坐下,帮忙又向火堆里添了些干柴,才开始为杜汐解惑。    “阮家是大家世族,有些应酬自然是免不了的。我娘是院里的头牌,经常会被点名陪同。    两年前,那一次阮家老爷喝多了就歇在我娘房里,他喊着要喝酒我娘劝不了只有去给他拿酒。    我当时正躲在我娘屏风后面,听到阮家老爷断断续续的说什么仙人,琳儿的。我一时好奇,就跑出来问他仙人的事。他当时已经喝得神志不清了,可听到仙人两个字立即就变得很兴奋,说他女儿会被仙人收为徒弟学习仙法,以后可以成为仙人,是他们家的大造化,光耀门楣什么的。”    杜汐听得更是迷惑不解,怎么又扯到仙人的事上。    苏颜示意杜汐稍安勿躁,顿了下才继续说道:“我当时觉得惊奇不已,我就说他喝糊涂了,哪里有什么仙人。阮家老爷酒劲上来就说他没喝糊涂,是真的,他女儿刚出生没多久的时候就有位仙人到他家里,说他祖辈曾对这位仙人有恩,仙人是来报恩的,正巧发现他女儿有仙根就说要他女儿为徒,只是他和阮夫人心疼孩子太小没有答应,仙人就说等十年后再来接女儿去做仙人。当时我还想再问,我娘就回来了,把我轰了出去。”    苏颜像是想起了什么,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后来我跟我娘说,我娘不信,说定是阮家老爷胡诌的,还差点要揍我一顿。可我太好奇,从那以后一直都很关注阮家的事。大概阮家老爷下过封口令,阮家下人们都守口如瓶,从来没有什么传言,阮家大小姐更是极少出门。时间长了,我本来都忘了,直到我娘去世前几个月,阮家的管家又一次说漏了嘴我才想起来。”    “仙人?真的有吗?”杜汐听得迷迷蒙蒙的,太不真实了。仙人,传说中飞天遁地,点石成金,无所不能的仙人?    不过又想到她从小到大都有做到的那个梦,杜汐更倾向于相信仙人的存在。    “应该是有的吧。还有四个月就是阮琳十周岁的生辰,也就是和仙人约定的时间,据说阮家老爷准备了上好的玉石准备献给仙人为拜师礼呢。”苏颜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杜汐沉默着,苏颜所说的事太匪夷所思,她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心里更是五味陈杂,有震惊,有惊喜,有疑惑,有向往,仙人,又有谁能不向往、不好奇……    杜汐默默沉吟半响,然后开始对着苏颜笑了起来,阴测测的直把苏颜笑的不明所以心里毛毛的,才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恨恨的点着苏颜问道:“你说你是不是一直都关注这阮家的事?这次下定决心跑出来是不是有部分就是因为知道了阮家大小姐死了,没有见仙人的希望了,啊?还有你是不是一直做着两手准备?哼!”    苏颜被问得嘿嘿讪笑两声,难得的脸上有些泛红,吱唔了几下才开口,“我也只是想碰碰运气嘛。”    说着又故作镇定抬头挺胸,昂起小胸脯,做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我又没做亏心事,想做仙人又没有错。我又不是故意瞒着你,我是想确定了再告诉你嘛,省的你也白高兴一场,谁能想得到阮家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我本来想她既然都死了就没有告诉你的必要了,没想到竟然会峰回路转,小汐,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可是你害得我担心就有错。知不知道我今天被你吓的魂都快没了!”杜汐咬牙切齿的拧了苏颜手臂一把,疼的苏颜嗷嗷直叫。    她听到孙爷的叫骂声就有不好的预感,看到苏颜向她跑过来时,真的是吓得魂都快没了,要不是她独自摸爬滚打在卞城生活了一段时间,应变能力还算不错,不然早就穿帮了。    明明都是二人计划好了,过两个月再偷偷跑掉。她当时还一直都很奇怪,苏颜好像不急着逃跑,计划也是拖拖拉拉的,现在可算是找着原因了!    “疼,疼,小汐,汐儿,我错了还不行吗?疼,真疼!”苏颜连连告饶,杜汐靠砍柴为生,手劲可比同龄人大得多。    杜汐松开拧着苏颜的手,她其实没用多大力气,苏颜根本是在虚张声势,装可怜求原谅。    狠狠的瞪了苏颜一眼,好在二人总算是逃出来了,杜汐不打算再去计较苏颜的小算计,不顾也没给苏颜好脸色,必须要让苏颜长长记性,最后没好气的道:“就按你说的来吧,等她醒了让她自己决定,如果阮家的事真有蹊跷,送她回去反而害了她,还白白浪费我辛苦采来的药,不过以后她由你来照顾!”    杜汐指着还昏睡的阮琳不容苏颜拒绝的指派,不去看苏颜苏颜顿时皱成一块的苦瓜脸,而是转头把架子上熬好的药汁倒进碗里,放在一旁凉着,示意苏颜一会儿喂给阮琳喝下,才开始准备她和苏颜的晚饭。    苏颜知道杜汐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要不然也不会把人救下,只是拿她的话下台罢了。就算她不说,杜汐也不会真的把阮琳扔下的,当然杜汐既然这么说了也就是不再计较自己隐瞒并害她担惊受怕的事了,嘿嘿。    苏颜一边扮苦瓜脸一边暗戳戳的心中得意,但手下活计也没停下,一直忙着讨好的给杜汐打下手,添柴火。    杜汐在腾出的锅子里装满水,拿出两块她们白天吃过的那种黑乎乎的饼子,掰碎了放进锅里,等开锅了再把洗净的野菜放进去,炖到再次开锅就可以吃了。    没办法,只靠卖柴和采些草药那几个铜板过活,没饿死已经不容易了。    “先凑合吃些,等明天我再进城买些吃食。”杜汐盛出一碗递给苏颜,怕她吃不惯,原本打算直接走就都没准备,现在走不成了还得备些吃的用的。    “好烫。”苏颜痛快的接过去,直接就吞了一口进肚子,被烫的抓耳挠腮的伸出舌头。一天只吃了半个饼,早不知哪去了。“放心,你能吃我就能吃,以前在倚香院里比这还不如的我也吃过。”    杜汐笑了笑没有说话,端着她的那碗小口小口的吃着,她可不想被烫的像苏颜似的,过会儿舌头肯定都没知觉了。    二人吃饱,再把半凉的药汁喂阮琳喝下去,又添了些柴才守着火堆睡下。一天心神紧张,她们二人也都累了,不一会儿,轻轻的鼾声就响了起来。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苏颜留在山上负责照看阮琳,杜汐下山进城采购三人的必需用品,顺便打探阮家和倚香院的消息,直到过了晌午才回来。    “怎么样?”见杜汐回来,苏颜急切的跑出来追问道。    “倚香院那里除了你还跑了几个人,有两个甚至是妈妈重金买回来打算顶大梁的,没想到竟然也趁乱跑了,所以他们才没空找你,正满天下找那两个去了。”杜汐接过苏颜递过来的水,没有喝先把倚香院的事说了才空出口狠灌了几大口水,顺过气又继续说道:“阮家现在是阮二老爷当家,丧礼办得很隆重,其他的事打听不出来。阮琳怎么样?”    苏颜不当回事的瘪瘪嘴,丧礼隆重有什么用,死了就是死了,便宜的永远是活着的人,“还是那样,刚喂了药,烧倒退下来了,你的药还是很有效的。”    “烧退下来就好,应该也快醒了。要是我爹还在,根本不用拖这些天才好。”听到阮琳退烧了,杜汐笑了笑,可想到死去的父亲情绪又有些低落。    杜汐从小就跟着杜父学习医术,摆弄草药,小病小痛头疼脑热的已经难不住她。    “你已经很厉害了,要是你爹看到也会高兴的。”苏颜揽着杜汐拍了两下,然后一头钻到杜汐背回的背篓里,“都买了些什么?我先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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