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琮回到府中一刻也没停留便来到了程碧云住的别院。 程碧云正在和赵嬷嬷说她在江南的事，见萧琮来了，忍不住笑了，道：“不是说不来么？怎么又来了。”话里带着一丝她自己都觉察不出的娇嗔。 萧琮笑道：“我找嬷嬷问点话。” 程碧云朝赵嬷嬷点点头，赵嬷嬷便跟着萧琮出去了。 萧琮把赵嬷嬷带到书房，叫小厮给赵嬷嬷搬了凳子坐下。赵嬷嬷心里忐忑，不知道萧琮避开程碧云要问什么。 “嬷嬷，我问你，你可认识与你家小姐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萧琮问道。 赵嬷嬷一听愣住了，这怎么可能，难道是夫人回来了？ “听云儿说，她在云州有一位姨母，嬷嬷可见过，和云儿像不像？”萧琮又问。 赵嬷嬷心里直打鼓，到底要怎么说呢。他肯定已经见到人了，若是不说实话，将来他查到实情怪罪下来，没得连累了小姐。小姐说这人是可以完全信任的人，他避开小姐来问一定是不想小姐担心。赵嬷嬷思前想后，觉得还是实话实说了。 “大人，如果您见的人真的跟小姐长得一模一样，那她不是别人，是小姐的母亲。”赵嬷嬷说。 “母亲？不是姨母？不是说她母亲已经过世了么？”萧琮只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皱着眉头问。 赵嬷嬷一五一十地将当年的事说了出来，萧琮听了直皱眉头。 “这里很多说不通的地方。”萧琮道，“既然她是云儿的母亲，怎么云儿到云州，却没有相见，反而和叶当家的去了江南？”而且既然说个被之前的未婚夫救走了，怎么又到了青楼？萧琮皱着眉，什么十分不解。 赵嬷嬷摇摇头道：“小姐说是齐英不让她见。齐英也是知道夫人身份的人，她不但没让夫人和小姐见面，还留在了夫人身边。” 萧琮想了会儿说：“这么说，齐英一定知道真相了？” 赵嬷嬷点点头。 “你先不要告诉你家小姐，她整日思虑太重，对她无益，等我查清楚了再告诉她不迟。”萧琮道。 赵嬷嬷应了，她自然知道，要不然这么些年，也不会瞒着她。十几年过去了，没想到夫人又回到了京城。 赵嬷嬷回了别院，只说萧琮问了她小薇的事，只字不提别的。程碧云倒也没有怀疑。 萧琮这却觉得很棘手。他将来是要娶程碧云的，可程碧云的母亲却成了他舅舅的侍妾，还是云州的名妓。他不在意，可皇室是不允许的，哪怕他要给程碧云安排一个新身份，那母女俩一模一样的脸，也解释不过去。他之前派出去查玉朝颜的人都没有回报说发现异样，可这人怎么就跟着舅舅回京了，他得找个时间问问舅舅。 次日周牧远下朝，出了宫门，便被裘旸叫了萧琮的马车上。 周牧远上了马车坐下便问：“大外甥，这不像你的作风啊，有什么要紧的事找舅舅？” 萧琮笑道：“哪怕我就此不见舅舅，不进辅国公府，您也是我舅舅，辅国公也是我外祖，何必要因了要避嫌伤了情分呢。” “好小子，说得好！”周牧远拍了拍萧琮的肩膀。 “不过我确实有事要找舅舅。”萧琮道。 “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这弯弯绕绕的，有话直说！” “外甥昨日经过舅舅家的偏院，见到一位女子，想必那便是舅舅带回来的美人吧。”萧琮道。 周牧远一脸狐疑地看着萧琮：“你小子，想说啥？” “舅舅知道她什么来历么？”萧琮道。 “知道啊，云州名妓玉朝颜啊。云州城谁人不知暗香浮的玉朝颜！”周牧远说着还挺得意，大概是得意自己得了美人。 “舅舅与她是怎么相识的？她又为何跟舅舅回京了？”萧琮问。 “自然是臣服于你舅舅的英明神武啦！自古美女爱英雄哈哈哈！”周牧远笑道。 “舅舅没觉得有什么异常吗？”萧琮道。 “你小子，到底想说什么？你舅舅好不容易得了一个红颜知己，该不会真要替你舅母出头吧？她自己都不介意啊？怎么地我也不能为了个侍妾薄了她世子夫人，你放心！”周牧远又拍了拍萧琮肩膀。 萧琮叹了口气，舅舅上了战场排兵布阵，上阵杀敌，是战神，离了战场就成了一个莽汉。这样的人才最适合当将军，难怪父皇再忌惮辅国公府，也放心让周牧远带兵。 “舅舅，玉朝颜是一个人跟你来的？有没有带了什么侍女？” “带了个嬷嬷，说是从小伺候她的。”周牧元道。 “叫什么名字？” “好像听她叫她齐英？”周牧远想了一下道。 萧琮点点头道：“舅舅，这样的美人，可要藏好了，千万不要让她在外面露面。” 周牧远就算再怎么莽汉也知道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问题了，不禁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啊？我知道你一直有人在云州替你办事，该不会查到什么了？你可别瞒着舅舅，舅舅也不是糊涂之人，不会为了一个女子，就不明是非的。她不会是北胡的奸细吧？” “不是没这个可能。”萧琮笑道。 “好外甥，你可别吓唬我！我要真弄了个奸细回去，辅国公府也不用别人了，自己就完了！”周牧远这才害怕起来。 “舅舅，我可以跟你说，但是，你不能透露一个字出去，跟谁都不行。”要想查清真相还是要舅舅帮忙，萧琮选择告诉他舅舅一些事。 “快说快说，什么也比不上咱们国公府重要！”周牧远道。 萧琮停了一下说：“舅舅可知道十五年前名动京城的秦玉颜？” “十五年前我正跟着你外祖在西北打仗呢！哪知道什么京城美人。”周牧远道。 萧琮点点头道：“舅舅我长话短说，这位秦玉颜后来嫁给了五年前被满门抄斩的兵部尚书程似道，不久后这位美人便香消玉殒。” “死了啊，可惜了，不是这和玉朝颜有什么关系啊？”周牧远还没想到。 “这位早就香消玉殒的美人，现在就在舅舅的偏院里。”萧琮故意这样说，就是想吓唬吓唬他舅舅。 “你……你说什么？”周牧远真的被吓到了。 “是的舅舅，这位玉朝颜就是当年的秦玉颜，舅舅不认识，但京城定有认识她的人，舅舅可要藏好了，别人瞧见了可不好说。”萧琮道。 “这这这……要不我把她弄走？”周牧远道。 萧琮摇摇头：“放在身边，才知道她到底要干什么，舅舅我不相信她真的是看上了你的英明神武，她跟你来京城定有她的目的。” “这，会不会有事啊？”周牧远道。 “你怕什么，这不是有外祖在呢，还有我呢。明日我送两个丫鬟过去，你把她们安排在玉朝颜身边，先打探打探。舅舅与那玉朝颜该怎样便怎样，别露出马脚就好了。”萧琮道。 “你小子！放心吧，你舅舅也不是什么无胆匪类，不就是一个女人么，就是一个女鬼，你舅舅我也不怕。”周牧远嘴上这样说，其实他碰都没碰过玉朝颜，不是他不想，而是玉朝颜说一定要到了京城给世子夫人磕头敬茶后，得到夫人的首肯才行。正因为此，林氏才勉强同意的。而周牧远总不能一回来就去玉朝颜那，自然是要在世子夫人这的，所以周牧远对这个美人，也不过远观罢了。 周牧远回到国公府，回了正院，在院门口看了看偏院，心里也打鼓，这蛇蝎美人，他不是没听过传说。 林氏见他回来，一脸的不开心，也不知为了何事，便想着人都进来了也不用矫情了便说：“世子爷今日偏院那边都准备上了，要恭喜世子爷了。” 周牧远看看这结发十几年的妻子，为他生儿育女，操持家务，侍奉老人，十几年如一日。如今自己却带了个不明不白的女人回来，周牧远老脸一红，便觉得对不起这结发妻子。 “谁要去了。”周牧远说着，自己将外衣解了坐在榻上。 林氏走过去笑道：“世子爷今日是怎么了？” 周牧远一把将林氏抱坐到腿上：“好你个林萱，这么大方就把夫君让出去了？”说着还在林氏脸上香了一口。 林氏素来端庄，哪有这么孟浪过，忙逃开了：“爷今日怕是冲撞了什么不成？” “你逃什么，过来我和你说悄悄话！”周牧远朝林氏招手。 “你只说话，可不许胡来，大白天的。”林氏总了过去。 周牧元在林氏耳边嘀咕了几句，只见林氏面色变了又变。最后点了点头。 “我们萱儿，素来端庄，今日也要做回河东狮了！”周牧元笑道。 林氏瞪了周牧远一眼：“还不是你害的，将来可别治我一个善妒之罪！” “瞎说什么呢！”周牧元说着砸了一个杯子，把林氏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吓我一跳！”林氏娇嗔。 “河东狮当然要摔东西咯！”说着又摔了一个！ “没的糟践东西！”林氏看着地上的官窑瓷器，心疼地说。 “夫人，有人进来了。该你了。” “你敢过去试试！我十五岁嫁过来，给你生儿育女，操持家务，侍奉父母，你倒好！出去打仗还给我带个狐狸精回来！别以为我好骗！说那些好听的都没用！” 进来的是丫鬟，周牧远摆摆手，让她出去了。 林氏停下来小声说：“行吗？” 周牧远道：“这么些年辛苦夫人了。” 林氏听他这么一说，眼眶一红道：“哪个女子不是这样过来的，不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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