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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深冬的夜晚,年轻的男人穿着黑色的夹克衫,大长腿从机车上跨下去,停留在酒吧后面的小巷。  垃圾袋被风吹得呼呼起舞,林康眯了下眼,轻车熟路递过来一根钢棍。    男人扔下黑皮手套,掂了掂手里的棍子,漂亮的眼睛懒懒抬起对视着不远处的人。  “怎么回事?”  林康摸了摸额头上的血,咬牙切齿:“就那群人,非说我偷了他们的钱,屁钱呀,我连钱影都没看到就污蔑我,气不过,打了起来。”    陈寂鼻梁高挺眼神狠厉,握着钢棍的手指泛白,显然是个老手,中间有人气不过,嚷嚷出声:“胡说,我们哪里污蔑你了?钱包就放在桌子上,你就在我们旁边坐,不是你拿了难道是鬼不成?”    陈寂钢棍往水泥地上重重一杵,带起一阵尘土,视线飘向他们,轻蔑又狂妄:“就算他拿了钱,又怎样?”    这人气势很强,一个眼神就让这群大学生心惊肉跳,涨红了脸。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言不发。    就在这万籁俱寂之刻,一个男生摘下了头顶的帽子,在乌压压的人群里露出一张干净的面孔。  “陈寂?”尖锐的声音,带着半点疑惑,半点不可置信。  他口中的陈寂,有着极为出色的外表,若不是太过相熟,他很难将这个痞子和他联想到一起。  黄发凌乱,耳钻在夜晚发出幽幽的冷光,眼中的痞气四溢。  恍惚这样才是真实的他。    漆黑的眼睛微滞,半晌嗯了一声。  两方人马目瞪口呆,敢情这是认识啊?  男生的视线立马游移过来:“陆越,这人谁,你认识啊?”  *  陈寂开着机车载着林康穿过马路,停留在桥上。  乌云浓重,天边不见亮色。  陈寂乱七八糟地想,估计明天又是一个阴天。    江水滚滚,寒风凛冽,他又点燃一根烟,烟雾让他的面容模糊不清。  林康就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微弯的脊背。  “陈哥,要不要去喝一杯?”  他们认识不久,也就半年,他话少人狠,身上永远像背了一座大山,不苟言笑,经常一个人窝在角落里静静的抽烟。    但就是这沉默的性格,让他十足敬重。  陈寂挥动手臂,烟落入江水里,声音嘶哑:“不用!”  “……以后找份工作,来路不明的钱不能要!”  机车轰鸣,陈寂消失在夜色里。  林康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他怎么知道……  陈寂进了门就踢了鞋子,钥匙向茶几上一丢,熟练的摸开冰箱。  夜是冷的,啤酒是冰的,他似乎不知道寒冷,几瓶酒转眼就剩下空瓶子。  不远处卧着只白色的猫,睁着蓝色的眼睛,审视着这个孤寂的男人。  “小白!”    他躺在沙发上,眯着眼向它招了招手,小白高傲的扭了扭身子,迈着高贵的爪子进了卧室。    嘴角溢出一声苦笑,他以手遮眼,有液体顺着指缝流出。  “你们都不要我……都不要我……”  *    早上。  陈寂扶着额头看着短信,拳头抵着嘴巴,哽咽的声音戳破了他佯装的平静。  小白躬着身子,跃上了他的脊背,爪子胡乱挠他的头发。    可是,你们都不知道,那个骄傲自信的少年再也回不来了。  他生了一场病,日出日落和他无关,厚重的窗帘遮挡纷扰,他只会窝在一片昏暗的小世界痛哭。  实在压抑不住自己,他就骑着机车满大街跑,拉着林康醉生梦死在酒吧里。  他想,他快撑不下去了。    半晌,他走近窗台。  这是他第一次拉开窗帘,纷纷扬扬的大雪从天而降,他伸出一只手接住一片雪花,眨眼就成了一滴水。    转身,他看到了满地的狼藉,眨了眨眼,踩着烟头酒瓶进了洗手间。  镜子里的男人皮肤粗糙,脸色暗黄,胡子拉碴遮住了半个下巴,眼睛泛红。  他低下头,一捧水扑到脸上。    周然再次看到儿子的后,扭头擦干净眼里的泪。  她险些没认出来。  陈海栋狠狠皱了下眉,“一个大男人像什么样子,母亲生日你穿成这样给谁看,还不快滚上楼去换身衣服!”    陈寂沉默的低头,噢,这身衣服好像已经一个月没换过了。    再次下楼,已经做好了一大桌饭。  周然不喜热闹,每次生日都是自己下厨和家人吃个团圆饭。    周然颤抖着手给他夹菜,陈海栋脸色难看。  “你也长大了,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难道以后就准备继续下去?”  “学校我已经说好了,明天你继续去上学,别净呆在家里什么也不干!”  看着毫无反应的儿子,他发怒:“陈寂,你听到了没有,老子的话你当耳旁风呢?”  周然侧目,放下手里的筷子,满脸不悦:“你说够了没?反正我们家有钱,还养不起儿子啊?”转头道:”没事儿子,你想什么时候去学校就什么时候去,我们不逼你。”    “周然,你还惯他,你忘了这小子蹲局子的事了……”  “……”    无边无迹的吵闹。  陈寂开车奔出别墅时,模模糊糊想到,半年来他们好像吵过多次了。    车子停留在海边,他打开车窗,风吹动他额角的头发。    他想,他有什么好呢?  呼朋引伴飙车打架,言行粗俗,进过局子,抱过女人。  你看,他这么坏,还有人为他吵架,真傻!  真傻。    #  陈寂晚上做了一场梦,早上精神恍惚跌跌撞撞的来到宁大。  衣冠不整脸色苍白,只有眼睛亮得惊人。  刘隆恩背着手出现在教学楼,看了好久才认出这就是曾经风光无限的陈寂,眉眼沉沉:“回来上课了?”  陈寂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发现老头的皱纹越发深了。  刘隆恩夹了本书,点了下头,叹了口气,慢悠悠消失在雪地里。    天气阴沉,大雪断断续续下了两天。  心跳越来越快,手腕上的手表发出滴滴的声音。    教学楼前雪纷纷,天气阴沉狂风怒号,他眯着眼看着熟悉的场面。  “嗨,同学!”  他肩膀急剧的颤抖了一下,转头看着出现在背后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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