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仿佛睡了好久,徐妍觉得肚子空空的,眼前有可乐鸡翅、糖醋排骨、鲫鱼萝卜汤、干烧娃娃菜在飘来飘去的,砸了砸嘴,口水缓缓流出,糊满了嘴角。 猛地睁开眼,在蹬腿无力的情况下才意识到自己如今只不过是个几斤几两的婴儿,肚子饿了就该吃奶,而不是吃肉。见杨氏还在睡觉,徐妍立马嗷嗷叫了两声,啼哭惊动了杨氏,杨氏立马将单薄的粗布衣衫解开,让他吃上了甘甜的乳/汁。 院子里的鸡鸭嘎嘎叫个不停,杨氏在屋中没见到梅丫的身影,就知道她又在捉弄它们了,不一会儿梅丫就进来了,杨氏赶紧吩咐道:“梅丫,灶台后面有一袋米糠,你舀一碗撒到院里,让鸡鸭吃饱点,多下几个蛋。” 梅丫点头照做,出门的时候正好碰见王婶提了只瓦罐往这边走来,不由喊道:“娘亲,婶子来了!” 徐妍还在大口吃奶,不经意间闻到了鸡肉的香味,激动得手舞足蹈。 “这娃可真够机灵!”说话间王婶已经来到了屋内,她将手里的瓦罐放在床头的那张旧桌子上,对杨氏道,“我回去杀了只老母鸡炖汤给你,赶紧的,趁着还热乎,多喝两碗!” 瓦罐一揭开,热腾腾的白气便飘了出来,梅丫站在一旁看得眼睛都不挪一下,舌尖无意划过唇瓣,留下晶亮的涎水。 杨氏和梅丫一样,也许久不曾沾过荤腥了,这会儿见到瓦罐中的奶白色汤汁,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口水。 虽然馋,但万不能接受这份恩惠,杨氏忙道:“他婶子,你这是做什么呀?福贵现在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些好东西还是留给福贵吧!” “我们家福贵都十三岁了,已经学会了去山里打猎,隔三差五都会弄些野味回来,少吃一只鸡没啥影响。”王婶一边示意梅丫去灶棚拿两只碗来一边道,“倒是你呀,刚生完孩子,哪能不补上一两顿呢?瞧你都瘦成啥样了,没有奶水儿出,孩子可就喂不饱了。为了孩子,你也得吃了这罐汤。” 梅丫十分迅速地拿了两双碗筷过来,眼里都是煨好的那罐汤。 杨氏见梅丫如此,也不好再拒绝,只得顺从王婶的意思,乖乖地应了下来:“家里的积蓄也花光了,没啥银钱补给婶子,院里还有三只母鸡,他婶子要是看得上,就带一只大的回去吧。” 瓦罐里煨的是只整鸡,肚子里塞满了圆润饱满的黄豆,汤面浮着几粒枸杞。用汤勺轻轻一按,豆子就从软烂的鸡肉里溢出来了。王婶盛了满满一大碗鸡胸肉递到杨氏手中,眉头皱得紧紧的:“婶子家就有十来只鸡,图你的作甚?” 自家散养的鸡其肉要比养鸡场圈养的老硬,没有一两个时辰是炖不烂的,杨氏夹了一块肉放入嘴里轻轻一抿便软烂入喉了,知道王婶定是从这里回去后就开始煲汤,心里万分感动,且她又如此说了,自己再客气便显得格外假意,便不再多言。 这只鸡够大,肉也挺多的,梅丫暗暗高兴,心里念道幸好没有吃掉那个红薯,不然肚子就装不了多少肉了。 一般来说,炖鸡的最佳佐料就是野山参了,可是这一带的山上很少能找到野山参,隔壁孙老大前年在五里外的深山里就寻了株,据说卖了十几贯钱。如此宝贝的东西,谁会浪费掉用来煲鸡汤呢?所以大伙儿都会用别的东西来代替,比如黄豆。 黄豆煲鸡汤,即可消食,又可催奶,对于坐月子的女人来说是必不可少的补品。 鸡汤浓醇,黄豆软烂,杨氏没忍住嘴吃了两碗,放下碗筷后见梅丫碗里全是肉,立马让她盛点豆子进碗里。 家里已经有一个多月没吃荤腥了,一时间吃这么多肉,就怕梅丫吃坏肚子。 梅丫吃的肉多,杨氏吃的豆子多,总的来说这罐汤还剩了不少,王婶将余下的倒入了小铁锅中,热一热还能再吃上饱饱的一顿。 “徐家媳妇儿,这娃已经生下来了,是个胖头小子,徐老太太肯定会喜欢的,你准备什么时候带他回去认祖归宗?” 徐妍吃完了奶,困意渐渐袭来,听得王婶这话,立马精神抖擞,竖起耳朵听八卦。 杨氏合上胸前的衣衫,双眼瞬间黯淡下来:“老太太重男轻女,这娃她认了,可是梅丫咋办呢?” 王婶拍了拍她的手,淡淡一笑:“放心,你嫂子前不久也生了个女娃,徐老太太不照样疼?再说了,母凭子贵,你现在可是生了个小子,老太太哪有拒之门外的道理。梅丫不管怎么说都是徐家的子孙,岂有流落在外的道理?” 杨氏叹道:“我怎能与大嫂相比?大嫂是小家碧玉,我不过是个孤儿,选进徐家也是给二爷冲喜的,如今二爷已走,我就算回了徐家,怕也是没啥地位。我不打紧的,就怕两个孩子受委屈。” 徐妍算是明白了个大概,这一世的生母是因为没能生个男孩才被赶出了家门,自己男人又死了,没个靠山撑腰,徐家人便是刀俎,她为鱼肉。 万恶的该死的封建社会,你们若是知道千年后的中国男女比例失衡、许多骄傲的男丁找不到女朋友的时候,连后悔药都没地儿买去! 女人有什么不好!在新社会,劳动妇女能扛大半边天呢! 徐妍愤慨不已,嘴里叨叨不停,像是在哭,却又不像是哭,惹得王婶和杨氏哭笑不得。 “瞧,这孩子在替你打抱不平呢。”王婶忍不住调侃,随即话锋一转,“孩子可有名字?” 杨氏道:“有,二爷在世的时候说过,若将来是个男孩,便取名叫‘琰’,女孩就叫‘燕’。” 和自己的名字就音调不同……徐妍默默叹了口气,也许这就是猿粪吧。 王婶听完皱了皱眉,而后笑道:“我一个乡野村妇,不识字,你说的那两个字我只会念,却不知道怎么写。” 杨氏道:“我也不识字。”想了想,从枕头下面掏出一块手绢,轻轻抖开,上面有两个金线绣成的字,“这是当初二爷画了个形,我照着给绣出来的。” 原来是这个“琰”。梁简文帝曾在《谢敕赉善胜威刀启》中写道:“冰锷含彩,雕琰表饰。”乃不可多得的美玉。 新生儿的视线极差,徐妍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看见手绢上的那个字,在心里默默点了个赞,看来自己这位已故的父亲还是个文化人呐。 王婶拿着手绢横看竖看,恁是没看出个明白来,索性给还了回去:“算了算了,有名字就好。最近这一个月你还是少往外跑吧,受了凉对你的身子伤害可大着呢!孩子不能没个户头,按照本朝规定,新生的孩子得在三个月之内起好名录入户籍里,娃是徐家的,自然得落入徐家的族谱。再说了,娃的满月酒可不能少,回徐家办酒席,风光,孩子的身份也能得到证明。” 如此说来,这徐家算是个大户人家?徐妍乐了,看来老天对她还是不错的,并不是穿到了穷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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