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对少女时期的宋离默来说简直是一场噩梦,虽然她获救了,是班主任回家晚又恰巧经过那里给了她希望,事实上她也确实没有受到实质上的伤害,但是那些人一个也没有抓住,宋离默也明白如果没有抓到的话,即使她主动指证,也是没有用的,毕竟舆论导向对她是有害的,人们只会相信是她的陷害,所以当班主任问她是谁想伤害她时,宋离默选择了说谎:“我不认识他们...”宋离默也彻底明白了陆离是怎样的狠毒,她总是很难将制自己于死地的人与许久前那个明媚的男孩子重合在一起,再后来她怕极了男生,宋离默彻底明白了母亲对她说过的话“男人,若有血缘的联系,于你尚有真意,若无血缘的羁绊,你万不可信他。” 宋离默在蔡老师家里住了一个星期,错过了期末考,老师只安抚她不用担心,宋离默面上不在乎,心里却是知道这次考试涉及高三分班,怎会不担心,但事已至此,她只能听天由命。 后来日复一日地做噩梦,梦见的全是那些不堪的事,有些是他们得手了,有些是没有,但不管哪一种,都足以让宋离默清醒地度过下半夜。她没有告诉母亲这件事,只说在班主任家给他家孩子补习,听到后母亲只是‘嗯’了一声,宋离默的心情有些放松,更多的是落寞......再后来她得了轻微的抑郁症,这是她用攒了半个暑假的零工钱去看心理医生得来的结果,对方建议她服药,宋离默婉拒,她继续着自己的生活,表面安安静静,乖巧听话,一个人的时候却总不免想到死亡一类的词。宋离默无疑是痛苦的,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有问题,可她找不到人诉说,也没有足够的钱治疗,她只能等着解脱的那一天,那一天也许是新生,也许是永别...... 高三分班后她还是之前的班级--1班,宋离默有些不知所措,后来老师就解开了她的困惑:“分班也并不是全依照期末成绩,主要还是看平常表现的。”宋离默将信将疑,没有说什么。事实上对这个结果蔡老师费了一番心思,他没有把班里的期末成绩公布,仅仅是谁想知道谁就来查,只能看自己的成绩,这就避免了宋离默零分成绩的外露。这不是什么大事,但对于他执意要把宋离默留在1班的做法校长是很不满意的,蔡老师执意如此,校长与他据理力争,两个在众人面前赫赫有名的人物在办公室里激烈争吵,这是罕有的现象,毕竟大家都知道他们两个是大学里睡上下铺,结婚时互当伴郎的交情。气极,校长猛地从办公椅上跳起来,拍桌子,嘴里大喊:“慎之,糊涂啊!就算她是清华的料,就冲着期末无端缺考,我也绝不会要她在我们最优秀的班级!” 话一说完,他就看见老友眼眶红了,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掉眼泪他是绝没有看见过的,不由得愣了,蔡老师缓了口气,摇着头说道:“孟祎啊孟祎,你可知那闺女为何缺考啊...”后来据校长助理回忆,两人的争吵停止了,开始断断续续地说话,这他当然是听不到的,只是等两人出来,已是几个小时之后了。再后来,校长推了几个大工程,又向银行贷了款,给县一高装上了新监控,而且越是隐蔽的角落装的越多...... 宋离默在1班,和汪玲一个班,许妍妍和陆离都在2班,宋离默的成绩是愈渐下滑的,到了期中考后排到了班级倒数,在年级的名次甚至比2、3班有的同学还差,蔡老师叫了她去办公室,自己先去一趟教务处,拿宋离默的成绩分析。宋离默打开了办公室的窗户,此时是午休时间,办公室里很寂静,她探头向窗外看,五层楼的高度确实是挺能让人感到恐惧的,宋离默恐高,但当她向外下看时又有一种莫名的痛快感,窗户不高,到她腰侧,她随手搬了距自己最近的凳子,放好后踩上去,外面的风吹得她很是愉快,有一种引力吸引着她向下落,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感,她不由自主的探出身子,探索,再探索......还没等她完全探出去,就被一股大力拉了回来,蔡老师把宋离默拽倒在地,怒吼:“你在干什么...啊,你在做什么!你这样对得起谁啊!”但当他看见宋离默的眼神——无辜的,不清醒的眼神时,就知道大概是怎么回事儿了。 宋离默被带去了校心理健康室,老师给她做了诊断,抑郁症,后来蔡老师又努力说服宋离默每周都来一次,他对着宋离默语重心长地说:“离默啊,你的痛苦绝不会给施加给你痛苦的人带来一丝愧疚,你折磨的只会是关心你的人...要坚强啊。”宋离默那天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哭,她太难受了,哭得几乎昏厥,后来跪在了蔡老师面前,叩谢这位关心自己的人,再然后,宋离默边治疗边学习,那段时间真的可以说是废寝忘食,一步一步的回归,高考后才到达了顶峰。 再醒来已是下午,宋离默做了很长的梦,她似乎又回归了高中时期,作为一个看客,见证了自己的命运,高三一年她没有再受到陆离和汪玲的迫害,那两人已经在一起了,宋离默对他们的恨从没有停止过,尤其是在自己遭受了这么多不该遭受的痛苦,经历了如此不为人知的往事之后,恨不是突然迸发的,是一朝一夕累积的,是无数个日夜的眼泪与怨念聚集的。宋离默看了时间,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出发,打开窗户才发现外面下雪了,真的是鹅毛大雪,地面上积了厚厚的一层,她又加了一层衣服才出门,外面真的很冷,宋离默才出去就打了哆嗦,她踩着厚厚的深至脚踝的雪有些笨拙地走着,刚到了公交站就听见自己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来看见了隋老师三个字闪烁着...... 隋执这十几天过的并不踏实,他几乎每天都要来宋离默的小区外面转转,又不敢打扰到她,是的,他不敢,因为他对着那张纯净的脸就会想起自己的不堪,在思念与害怕之间纠结,他只能偷偷看她,活得像一个跟踪狂,宋离默其实很宅,隋执笑,除了上班他都没怎么见那小姑娘出门,今天是第三回,他本以为她会像往常一样买菜,回家,但是看着她走向公交站,就有点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控制不了自己的双手......因为兴奋的缘故,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听见那句熟悉的“隋老师?”后,他才好像活了过来,看着几米开外的人,他稳了稳心绪:“姑娘,你在做什么呢?” 宋离默显然被他这种有些亲近的问候搞得有点不知所措,这种问题好像家人之间才能如此行云流水的毫无违和的问出来,但隋执却也很自然地说出,宋离默有点别扭:“嗯...我在等公交,老师。” 隋执听出她不愿多说,只道:“今天雪很大,公交停运,你不知道吗?” 宋离默确实不知道,她身上没带多少钱,除了聚会的钱,就只剩公交费了,而且雪大,马路上也没有什么出租,她有点不知所措,这时隋执的声音又响起:“姑娘,我恰好要经过你这里,你要去哪儿,我送你。” 宋离默急忙摇头,又想起对方看不见,说道:“不了老师,不麻烦你了,我可以...” “就这样吧,”隋执打断她“你就欠我个人情,等下次我有事的时候,你要还人情的...我看见你了。”隋执从拐角处驶出,装作刚到的样子停在宋离默面前,宋离默坐上车后他就把车里的暖气调高了点,开车时他时不时得往旁边看,宋离默还是那么瘦,脸上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大大的眼睛水润润的,额前的头发柔顺的贴着,冻得有些发红的嘴唇轻轻抿着......看着她隋执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柔和起来。 他们到地方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其实也不过六点钟的光景,只由于是冬天,又加上天气不好,此时已然尽黑。宋离默有些夜盲,对此隋执是知道的,他先下车,从车前拐到右车门,迎宋离默下来,然后锁上车,靠宋离默右侧走着,又不时地提醒她注意台阶,活像一个慈爱的老父亲。宋离默参加聚会的地方是一家KTV,从外面看似乎是新开的,门面看着比别的店要新,隋执只看了一眼便了然,宋离默突然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看他,她的表情很淡然,仔细看又有犹豫之色,隋执说道:“你进去吧,我在车里等你就行了...”宋离默没有应他,只垂了眼睑,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一片长长的阴影,片刻后又抬起来:“老师,我们一起去吧。”隋执笑了。 进了大门,里面是明亮的灯光,大厅里有一顶吊灯,散发着柔和的光,宋离默不知道该怎么走,偏偏前台的人又不在,隋执拉了她的胳膊,径直向前走去,隋执的步伐很坚定,离他们的房号也越来越近,宋离默只心想隋老师之前肯定来过了,实则不是如此。隋执是商人,他很清楚什么赚钱,再加上是个红三代,有政治背景,市里的娱乐场所不说全部,几乎百分之九十以上都由他包揽,这些地方的构造不尽相同,不过大体是相通的,也正因此他才能轻松地找到地方。 门是虚掩着的,宋离默盯着门看了几秒,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隋执直觉她的目光绝不是聚会该有的欢快,边跟着宋离默进去便不动声色地吩咐人调监控。进去后第一眼宋离默便看见了坐在正中间的陆离,对方明显成熟了许多,也没有了从前的桀骜不驯之感,他坐在汪玲身边,正拿着饮料在喝,听见开门声便抬头望去,只一眼,他的眼神就从百无聊赖转变到惊讶又到欣喜,最后是无边的茫然失措。宋离默是个很敏感的人,这是她的生活所致,她轻易地就从陆离眼中捕捉到了迷恋和渴望,不禁暗笑。很显然隋执也看出来了,不过他就没那么高兴了,连带着看向陆离的眼神都带了一丝杀气。汪玲扭头来也看到了宋离默,笑着打招呼:“嗨,离默,你可来了...这位是?” 不待隋执反应过来,宋离默就微笑道:“是我叔叔,他送我来的。”隋执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面色是说不出的难看,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姑娘,到底还是妥协了,微笑着和他们打了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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