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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呀,别着急嘛,我这方案B可还有隐藏单元呢。”赵锵锵单手撑地,邀功般撩开前胸的破衣服,一不小心牵扯到后背的伤,咬牙嘶嘶道:“你看,同色系防走光肚兜啊,厉不厉害?周不周到?”    姜岫挪开视线,缓缓从胸口吐出一口郁气,转头问毛豆:“你家赵锵锵说露背不算不要脸,你听懂没有?”    “不太懂。”毛豆茫然看着俩人,赵锵锵的自我吹嘘把他彻底听懵了,甚至忘记了难过,唯有两道清亮的鼻涕还滑稽的铺在人中两边,他抬手抹了一把,“什么3爱克死爱啊,刀举斧,三五饼拍……好多都听不懂。”    “听不懂就对了,反正都是鬼话。”姜岫把青瓷的小药瓶递给毛豆,顺便斜乜了眼赵锵锵,“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你给她上药,我不上,嫌。”    什么呀,露个背就不要脸了啊。赵锵锵不服气,对着那背影低声叨叨:“那如果你看到露背装,小热裤,比基尼,还有果体沙滩还不得疯了……好吧,虽然果体沙滩我也没见过,但是……唉,古人真是,太封建了!而且我这可是为目标牺牲,情非得已的好嘛。”    姜岫停步,指着嘀嘀咕咕的赵锵锵问毛豆:“这人在说什么?”    毛豆继续茫然:“没听懂,可能又是鬼话吧。”    “鬼话?我看你们俩学鬼话学的挺开心的啊,什么‘特喵的’,什么‘赵锵锵你大爷’,比我说的还溜!”    “伤的不轻,毛豆给她上药。”    毛豆犹豫:“不好吧,男女授受不亲。”    赵锵锵摊开四肢,切了一声:“拉倒吧你就,小爷你拉完屎我还给你擦过屁股呢。”    毛豆又急又臊,举着药瓶哇哇叫道:“将将你好粗鲁,身为一个姑娘家满嘴的屁……屁……”    “她哪还算是姑娘家呦。”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麻姑已经站在了门外,双手抱胸语气很不善:“你看看她,身上还有一块地方是能看的吗?真行,生得这么副丑样子,居然还敢穿得比我们院里的姑娘都少。”    麻姑身后站着绿篱和云先他们,几个人一脸担心,想进来瞧瞧吧却被麻姑利落地推出去。赵锵锵朝他们几个挥了挥手,咧着嘴比着口型说了句:谢谢啊。    等这几个替自己打掩护失败的少男少女离开以后,赵锵锵又看了一眼坐在里屋脸色阴沉的姜岫,笑嘻嘻地对麻姑招手:“哎,大婶儿今天真好看,穿得五颜六色的就跟只山鸡似的,来,漂亮的鸡妈妈,过来帮忙上个药呗。”    毛豆闻言,急忙噔噔噔迈着一双小肥腿郑重地把药瓶交到麻姑手中,之后又噔噔噔跑到里屋坐到姜岫身边,把姜岫的脸往后掰了掰,说:“不看不看。”    姜岫背过身,轻嗤道:“谁稀罕。”    末了又气哼哼地加一句:“朽木!老是弄成这副德性,出门别说你是我徒弟。”    赵锵锵心里一松,一口气还没下去背上却骤然一阵剧痛,她忍不住嚎了一嗓子,却听见后脑勺上方麻姑不咸不淡地说:“哦,不好意思,按痛你了是吧,我鸡爪子,掌握不好轻重。”    ******    年轻姑娘的皮肤,本应该是白皙幼滑的,但自从麻姑第一次见到赵锵锵开始,她就一直是一副伤痕累累的模样。旧伤刚消,立刻就又添上了新的。大大小小的淤青就不说了,光是肩膀后背裂开的口子就有好几处,有些长了粉色的新肉,有些还维持着刚刚崩裂开的状态。    但是,露出鲜红血肉的伤口看起来瘆人,实际上却并没有多少血流出来。    她的伤好像就是比一般人要好的快些。    比如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以那样严重的伤势,麻姑真的以为这个女孩是没救了。    那是真正意义上的头破血流,一张脸被鲜血浸透,又被风吹干,脸上鼻青脸肿得看不清五官,泡过血的头发干结地黏在一起,胸口还有许许多多的血窟窿,随着呼吸一张一合,推送之间不断有血沫子被挤出来。    闸关镇的天气一向反常,那天更是莫名其妙的在一个五月的傍晚下了一场鹅毛大雪。雪片厚重,铺天盖地地落下,迅速就把这个小镇染成了一片银白。    赵锵锵是在次日早晨出现的。    就是以这种支离破碎的姿态靠坐在鸾凤院后门的外墙边,全身上下都落满了雪。听见脚步声,她艰难地转头,在看见麻姑和姜岫出现的一刹那,忽然虚弱地笑了。    毛豆当时红着眼睛,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受了惊吓,一副要哭不哭的可怜相,揪住姜岫的衣角说个不停:“就是她找你,我一开门就看见她了,我以为是死人,就想马上跑,可她突然开始喊我,‘小孩儿’‘小孩儿’,还跟我道歉说自己样子不好看,吓到我了,又问我认不认识你……”    姜岫安抚地在毛豆头上揉了揉,问她:“你找我什么事?”    她单手撑地,费力地朝院子里爬:“我需要钱。”    麻姑当下就觉得这丫头应该是个盗窃不成反被人打了一顿的无脑小毛贼,但是,都被人打成这样了居然还能想到跑来勒索她鸾凤院的头牌,那这也决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思路,真是不得不佩服她有创意有勇气还够贪婪。    她觉得好气又好笑,抢在姜岫之前说:“我们这儿可不像开在别的地方的妓院那样生意火客人  多,我们就是赚赚过路商旅的小钱,养活自己都不容易哪有闲钱孝敬给你啊!”    看上去,赵锵锵似乎愣了一下,又好像没有,顶着一双肿眼泡直勾勾盯着麻姑看,眼珠子乌亮亮,她低声说:“大婶儿你真好看,衣裳五颜六色的,就像一只漂亮的山鸡。”    说完又继续费力朝前爬:“漂亮的鸡妈妈,你别生气,我不是来问你们讹钱的,我是来拜师傅的。”    爬到姜岫脚边了,她就顺着姜岫脚上穿的那双白色的鞋一点点往上看,讨好的眼神嵌在一张肿成猪头似的脸上,显得有些滑稽。    姜岫低头,面无表情。    “有人告诉我,你从前是个神偷。”她缓缓伏低身子,把那只相对干净一些的手臂往姜岫的鞋子前探过去:“我想学偷钱的本事。”    姜岫想也没想:“为什么要教你。”    下一刻,他的眉头骤然紧缩,内心满是想踢人的冲动。赵锵锵死死抱住了他的右脚,不用低头察看,他都能想象得到自己的衣服和鞋子的下场。    “求你……”    看着她头发上大片凝结的血块,他忍了忍,试着去努力克制内心对血腥味的强烈排斥感,咬着牙问她:“没别的办法?非得靠偷?”    赵锵锵的脸压在姜岫鞋子上,声音听起来有些发闷:“来不及……”    麻姑没听清,扭过头去问姜岫这姑娘在说什么。    赵锵锵抬头,嘴角还弯着,眼神惨痛无比。    “来不及,非得靠偷,我要筹钱换人……”    麻姑这次听清楚了,却还是没听明白,连珠炮似的八卦了一通:“用钱换人?那人怎么了?伤了还是被劫了?闸关镇上也没听说出了土匪啊?多少钱,需要多少钱换?”    “一百四方金。”    “一百四方金?!”好家伙,开什么玩笑,一百四方金是什么概念,差不多都能买下整个闸关镇了!“这可不是笔小数目。”    赵锵锵声音暗哑,脸埋在姜岫鞋面上一动不动:“没有别的办法,我只能来求你。”    姜岫沉默了好久,就在麻姑以为他可能不会再开口的时候,却听见他没好气地开口:“那你伤成这样,还能活么。”    闻言,赵锵轻轻笑了声,如释重负似的,之后脑袋蓦的向外一斜,阖上双眼像是马上要昏睡过去:“现在都没死,那估计是死不成了。就是我现在困得很,太困了……”    眼见她就要失去意识,毛豆这才敢鼓起勇气走过来瞧,刚走到跟前,突然听见她叹了一口气。  他赶忙又缩回姜岫身后。    听起来像在喃喃自语,语气里却又有一丝丝的不甘心。    “小孩儿,其实我平常,真的没这么难看的。”  ******    伤口被一一清理干净,也都细细抹了膏药,麻姑一边擦手一边忍不住絮絮叨叨地抱怨:“鸡妈妈,鸡妈妈,哪有人头一次见面就说别人长得像山鸡,真是太没礼貌了。”    赵锵锵听得想笑。    其实她身上的这些个淤青,也没什么大的破口,就算是不上药,不出两日自己也能褪了。她不点破,不过是贪这一份被关爱着的温暖。倒是那一次,中了那么多剑居然还能活下来,连她自己都惊讶了,原本以为自己只是复原能力堪比小强,现在想来这可不比小强还强悍吗?    “说不上为什么,我就是喜欢你穿这件衣裳。”她嘿嘿笑,“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啊,就觉得……特别好看,”    麻姑看她:“莫不是你娘也喜欢这么穿?”    她一开始没接话,只手指搭在右手手腕上来回的摸,那里缠着条黑色的布条,一圈一圈的,像带了个护腕。    这是她无意识的小动作。    “哪来的娘,见都没见过。”    布条是遮疤痕用的,麻姑知道。第一次给赵锵锵处理伤口的时候,面对这种前所未见的伤势,她越检查越震惊,后来就干脆招来了绿篱和橙夕帮忙,大刀阔斧把这半死不活的丫头剥了个干净,于是就看见了。    疤痕的颜色不深,突起的形状却依然十分明显。细长条形的交错,错综复杂,丑陋狰狞,像是被人反复用刀子割开过的痕迹,动作粗鲁又狠厉。    实在让人觉得触目惊心。    这绝非只存在了一两年的伤疤,明显是上了年月的陈年旧疤,少说也得有十几个年头吧。    赵锵锵现在多大,十八岁?十九岁?    也就是出事儿的时候她可能还不到十岁?    谁会对一个天真懵懂的奶娃娃下这样的狠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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