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折子只有微弱的火星,薛姚看不清赫连堇,只能从衣服上扯下一块布点着,布料烧的很快,手拿着烫的厉害,她只能粗略的瞄一眼,就扔掉了那布。 但这一眼显然不足以让薛姚看见赫连堇的具体状况,可她现在手边又找不到可以引着的东西,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薛姚有些慌了,她不停在自己腰边那个破了个洞的小包袱里摸索,可摸了半天除了摸到一把匕首,绳子,和几个火折子,其他东西都用不上。 “冷静,薛姚,冷静,穿越的事情你都遇到过了,知道吗?” 薛姚深知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慌,她用了拍拍脸,拿起手边的几样东西,细细回忆曾经看过的纪录片,思考它们的用处。 绳子可以作为安全带,刀的可以防身,可以作为利器,可以劈砍硬物。 劈砍? 薛姚猛地想起,他两刚才滚下来的时候,那楼梯似乎是木头的,她完全可以砍下几块引火,这样一想,薛姚立即拿过手边的绳子,一边捆住自己,一边绑在赫连堇手上,伏下身子往前摸索。 走了大概有二十步,她撞到了一块凸起。 是楼梯。 薛姚心下一喜,拔出匕首,用力的劈下去,却因用力过猛,扯到了背上和胳膊上的伤。 “嘶。” 薛姚轻哼一声,死死咬住牙,摸了摸第一下劈出的洞,对着那个方向,狠狠再次劈下去,她手上不停的用力,劈,滑,用尽了力气也不过剌下两块小木条。 “阿姚。” 薛姚本准备再弄一块,不远处赫连堇微弱的声音突然向她传来,薛姚一急,放回匕首,牵着绳子,拿着那两块木板,快速的跑回到赫连堇身边。 “赫连堇!赫连堇!”薛姚摸索着把手放到他的头上。。 发烧了。 “阿姚,阿姚。”赫连堇的不停的喊她,但却听不见薛姚的声音,薛姚心下着急,赶紧扯过火折子,和布条,引那木板。 有了木板为引,漆黑的密室里稍微亮堂了一点,薛姚一手拿着那根长木条,一边去察看赫连堇的伤势。 但这一看,她却是呆住了。 她知道赫连堇受伤了,却没猜到他伤到这么重。 从胸前到后背,甚至于整个胳膊都被染上了血,脸上也有许多擦伤,衣服也被磨损的不成样子,薛姚下意识看了自己一眼,比起赫连堇,她的情况好了太多。 木板很薄,很快就烧了一半,薛姚没时间多想,赶紧去看小包里有没有余下的药,翻了半天,只剩半包还没漏光的金疮药,她快速将那一点金疮药撒到赫连堇的胳膊的伤口上,木板烧的只剩一段,火苗窜到了薛姚的手上,薛姚扔掉那块木板,四周再次趋于黑暗。 薛姚拿起第二块木板点着,密室里一亮堂起来,她就立即扯开赫连堇的衣服,去查看她肩膀的伤势。 肩膀上缠了数道纱布,此时却已被浸成暗红色,薛姚不敢去解开那曾纱布,那下面的血肉模糊的惨状她就是没看见也能想得到,更何况,即使解开了也毫无办法,他们现在缺水,缺药,缺食物什么都没有。 能做的都做了,薛姚趁着还有半根木板的火光,赶紧向四周张望,想去看看有没有墙上有没有可以点火的烛台。 她倒提着木板四处张望,灯光昏暗,她看不清稍远处的情景,只能稍微往前走几步,走到绳子已经拉不动的时候,她终于隐隐看见了前面似乎有个桌子,桌子上放着盏还没点尽的简易煤油灯。 薛姚心下一喜,解开绳子,往前跑去。 “阿姚,阿姚。”微弱的光芒之中,赫连堇微微皱眉,艰难的睁开双眼,目光所及之处却没有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 “阿姚,咳咳咳,阿姚。”赫连堇用尽力气却依旧气若悬丝,声音小的也只有自己能听见。 百无一用是书生。 他有些绝望的握住拳头,想站起来却连想让脑袋转个方向的力气都没有。 “赫连堇,赫连堇,别睡啊!”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赫连堇一惊,下意识就伸出手去抱住薛姚,搂紧她的脖子。 口中不停的呢喃道:“阿姚,你在哪,阿姚……” “我在这,我在这。” 薛姚心情复杂,却容不得自己多想,她将煤油灯放在一旁,然后将手绕到赫连堇的臂弯下,扶他坐起来半靠在她的怀里。 赫连堇再次晕了过去,薛姚看着盯着近在咫尺的他,虽然狼狈,却依旧好看,出众的让人心生向往,她蓦地想起一句话,这世上有些人,即使低到尘埃里,也能在尘埃里开出花来。 赫连堇就是这样的人。 只是这样的人,本该在豪门大宅,挥毫泼墨,抚琴弄诗,而不是现在这样一身血污,生死未卜。 为什么对“薛姚”这么好,一次又一次连死都不怕。 你是不是知道“薛姚”是女子? 薛姚竟然有这样问一句的冲动,但也不过是一瞬间,说到底,她不敢冒险,即使赫连堇现在听不见,她也不敢。 煤油灯的光很弱,但在这漆黑的密室里却让人多了几丝心安,薛姚盯着墙上被放了数倍的她和赫连堇的影子,不由苦笑出声,她一向自诩冷静,在任何情况下都能想办法求得一丝生机,但这次,面对空空如也,暗无天日的密室,她承认,自己毫无办法,毫无余地。 其实就这样死了也没什么,薛姚想,她这辈子上辈子都太累了,没有一天是为了自己而活,两辈子加起来二十五年,其实也够了,只是可惜了赫连堇这样惊才绝艳的人陪她一起死。 薛姚心下叹息,若是这辈子能活,她会拼尽全力,报答他的救命和相惜之恩,若这辈子逃不过了,那她就下辈子再报答赫连堇的恩情吧。 这样想着,她忽然觉得有些累了,不自觉靠着赫连堇,没一会儿就睡死过去。 “薛姚,薛姚,薛姚。” 薛姚似乎听见耳边有人在喊她,她皱了皱眉,缓缓睁开眼睛,眼前出现了一间明亮,宽敞的房间。 这是哪? 刚醒来的薛姚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她下意识以为自己还在墨香阁,看看窗外,天又还未大亮,薛姚想着再眯一会儿,却突然被身边的人直接拉起来,对着她的耳边大吼“薛姚!” 薛姚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他转过头看过去,只见越恒正站在她身边,一脸无奈的看着她,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小桌子,上面摆着一些小菜和米饭。 “怎么回事?”薛姚惊讶的看着越恒,她的记忆明明停留在她和赫连堇在密室等死的阶段。 “我也不知道。”越恒面色凝重的摇摇头“当时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没想到再醒来就到了这里,身上的伤也被处理了,再后来你们也被送来了,只是我不知道你们何事来的,那时候我突然睡着了。” “突然累了?”薛姚突然想起自己先前犯困的场景,按理说,即使她再困,那种情况下,也会习惯性撑着,尽力守着赫连堇,当时以为是精神上的困顿,后来想想却是不符合她的习惯了。 毕竟想法可能会改变,习惯却很难改变。 “恩。”越恒点点头。 “赫连,你们世子的伤也处理好了吗?”薛姚不动声色的掀起被子一角,看自己衣物完好,心下才多了几丝安心。 “处理的很好,世子脉象平稳。”越恒走过来扶住她,薛姚下意识想甩手,但又怕露出破绽,生生忍住了,她走到赫连堇床边坐下,不动声色的抽开手,掀开赫连堇的被子,见他已经换上的干净的衣服,脸上和小臂的擦伤也处理过了,气息也不像之前在密室中看到的那么微弱,心才稍微定了定。 虽然之前也曾出现过就这样死了也好的丧气想法,但那是基于他们弹尽粮绝,又伤势严重,前路未知的不确定情况下的清晰认知。 但在她重见天日,看见活生生的赫连堇和越恒的那一刻,不知怎的,她突然想起了曾经给李添蓝说过的那句话,即使你活不下去,也该为想要你活着的人活下去。 赫连堇拼命救她两次,即使不是她,但她用了薛姚的身体,就该为珍惜她的人活着。 心下有了决定,薛姚略一思忖,再次回过头来看越恒,问道:“你是最早出现在这里的人,对于是谁救得我们你可有印象?或者你知不知道我们现在是在无回林还是已经不在了?” 越恒道:“谁救得我不知道,但是我之前今晨天亮以后出附近看过,我们应该还是在无回林。” “那这个屋子的情况呢?食物,药之类的?”薛姚又问。 “食物很充足,我分了一下,三个人半个月没问题。药我都看过,都是上好的伤药,甚至还有对骨骼愈合极好的膏药。” “那就先照顾世子,等他醒来再商量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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