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下去捡帕子的立夏回来了。 梅盛睿是太傅梅振寰的儿子,训斥他是给他脸面,至于立夏这样的奴婢,穆柏融话都不肯多说一句,直接吩咐道:“来人,把这个偷奸耍滑的刁奴拉出去乱棍打死!” 跟在后头的侍卫闻言,立刻上来两个,一左一右将立夏胳膊架住,拖起她就往外走。 立夏吓的呆住,被拖出几步后才惊叫起来:“放开我,放开我,你们是什么人?放开我,救命,姑娘救……” 最后一句没喊完,她自个就先心凉了半截,姑娘一个傻子,怎么可能救得了自己? 放弃挣扎的立夏,被两个孔武有力的侍卫,如拖一只麻袋般,轻飘飘的从亭子的一头拖到了亭子的中央,欲往另一头拖时,石凳上的梅盛楠突然伸手,拽住了立夏的汗巾子。 两个侍卫怕把梅盛楠给扯倒,连忙顿住脚步,扭头去讨太子的示下:“殿下?” 穆柏融没想到梅盛楠会出来维护这个奴婢,怔了一下之后,才轻声问道:“你不想让我打死这个刁奴?” 立夏才不是刁奴呢,她温柔又耐心,对自己百般照顾,从不因为自己是个“傻子”就轻视怠慢,是个再好不过的丫头了,方才之所以放心下去捡帕子,也是基于对自己的了解,有信心自己不会乱跑,才敢这么做的,他一个外人什么都不了解,就在这里指点江山,即便他是太子,也没有这样的道理!梅盛楠真想冲他翻一个鄙夷的大白眼,奈何不想暴露自己不傻的事实,只睁大了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懵懂”的看着他。 穆柏融被她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的浑身酥~麻,恨不得把心肝儿都挖出来给她,更别提区区一个刁奴了,立马抬了下手,示意手下将人放了,改口风道:“好,听你的,你说不打死就不打死。” 说着,他又解下~身上的披风,走前几步,披到了梅盛楠身上,然后半蹲下~身,两手麻利的将系带打了个蝴蝶结,嘴里温柔似水的说道:“这亭子建的高,风比下面要大些,仔细着凉。” 古代男女授受不亲,闺阁女子岂能随便披外头野男人的披风?这太子殿下虽然是个小少年,但不可能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却如此胆大妄为,莫不是看上自己了? 自己才四岁,还是个“傻子”,就算是恋~童癖,也太饥不择食了吧? 梅盛楠给恶心坏了,看来只当个安静的傻子是不行了,还得客串下疯子。 于是她三两下拆了蝴蝶结,将披风扯下来,使劲摔到地上,然后跳上去狠狠的踩了几脚,又“呸呸”的吐了几口唾沫。 “姑娘,姑娘您怎么了?姑娘您可别吓我呀。”立夏从没见过自家姑娘这个模样过,以为她被刚才的阵仗吓着了,也顾不得旁边有什么人在了,连忙将她抱进怀里,一边抚她后背一边细细哄劝:“姑娘,莫怕,没事了,莫怕,有我在,莫怕……” 梅盛楠立马顺杆就爬,作害怕状,将头埋在立夏臂弯里,小身子一抖一抖的,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 穆柏融看的目瞪口呆,这装疯卖傻的本事简直绝了,如果不是自己重活一世,当年曾亲耳听她说过自己是魂穿过来的,没准还真能被她的演技骗过去。 还没琢磨好该怎么应对呢,一歪头,扫到了跪在旁边当壁花的梅盛睿,他吃了一惊,连忙去搀扶,嘴里歉意连连:“哎呀,睿世兄怎么跪在这里?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你我之间何须行这些虚礼?真是折煞孤了!都怪孤,方才忙着与令妹说话,竟没注意到。” 梅盛睿哪敢让太子搀扶,连忙自个站了起来,心下却不住的犯嘀咕,太子对个傻子殷勤备至做什么?莫非是瞧上她了?太子才刚九岁,这么小就懂男女之事了?不过就算他“早慧”,傻子也才四岁,对着个奶娃娃能生出什么旖旎情愫来?这不可能!定是感念三叔为国捐躯的功劳而对他的闺女加以照拂,对,一定是这样! 想到这里,梅盛睿违心的夸赞道:“不怪殿下,我这四妹妹的确玉雪可爱,又生的与三叔七八分像,府里人爱她爱的跟什么似得。” 这是替自己找借口呢,穆柏融本该接住这个话茬,既安他的心,也能替自己开脱,但他的确对梅盛楠图谋不轨,这心思光明正大,没什么好遮掩的,梅家能早点认清形势最好,若是认不清,他不介意拿点手段出来让他们认清。 内阁首辅又如何?太傅又如何?他压根就没放在眼里。 他伸手,抽~出她手里的帕子来,解开荷包,将里边的桂花糖倒到帕子里,然后捧到她跟前,笑道:“方御厨做的桂花糖,好吃的不得了,外头根本没处买,你尝尝好不好吃,好吃的话,我下次再给你带。” 梅盛楠很惜命,古代虽然有牙粉,但效果跟现代的牙膏没法比,所以她平时很少吃糖,怕吃出一嘴虫牙来,对这劳什子的桂花糖根本就不感兴趣,看都不看一眼。 “退开。”穆柏融也不气馁,先喝退立夏,接着抬手从帕子上拈了一颗桂花糖,送到梅盛楠嘴巴,哄她张嘴:“啊……” 梅盛楠这会儿子倒是看他了,但是眼神却跟看傻子没什么区别。 穆柏融也不恼,半弯着身子凑到她跟前,在她耳边轻声道:“你自己吃还是我用嘴巴喂你吃,你自己选。” “妈妈呀,有变~态!”梅盛楠在心里骂了句娘,拔腿就跑。 谁知才刚跑出两步,就被穆柏融一把给逮了回来,他自个先先往石凳上一坐,然后胳膊往她身前一横,直接把她提到了自个大~腿上,俯身在她耳边暧昧的低语道:“看来小楠儿喜欢我用嘴巴喂你吃呢,如此我就成全你。” 梅盛楠傻也顾不得装了,立马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哈哈……”穆柏融笑的前仰后合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旁边还一大帮子人看着呢,他怎么可能真的不管不顾就亲她?虽然很想这么做,但理智还是在的。 梅盛楠意识到自己被耍了,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立时又要再客串一次疯子,手才从嘴巴上拿下来,穆柏融就突然止住笑,然后低声威胁道:“刚才你先逃跑又捂嘴巴,就已经与素日大不相同了,若再有其他动作,便是梅盛睿发现不了,贴身伺候的丫鬟肯定能瞧出端倪来,到时可就不好收场了,我奉劝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好。” 她的手顿时僵在半空中。 穆柏融趁机将桂花糖塞进她嘴巴里,嘴巴贴着她的耳朵,旖旎道:“这颗桂花糖里有我特意从云南请来的蛊师炼制的情蛊,吃了它,你从此眼里心里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情蛊?什么鬼,骗傻子呢?梅盛楠显然是不信的,翻了个白眼,将桂花糖咔嚓咔嚓嚼碎然后直接咽了下去。 情蛊当然是假的,但穆柏融总有他的歪理:“小楠儿果然很喜欢我呢,一听情蛊就忙不迭的吞下去了。” 没等梅盛楠有所反应,穆柏融的一个侍卫突然开口道:“殿下,该走了。” 穆柏融先是皱了下眉,接着似回想起什么事情来,猛的抱着梅盛楠站了起来,然后将她放到石凳上,丢下句“我有急事,就先回宫了,改日再来看你。”,就大步流星的走了。 众侍卫紧随其后,梅盛睿也连忙跟了上去,呼啦啦一群人,很快消失在视野里。 立夏立时扑了上来,一边来捏梅盛楠的腮帮子一边带着哭腔急道:“姑娘,吐出来,快吐出来,您怎么能乱吃别人的东西呢,万一有毒可如何是好?” 梅盛楠张嘴,伸了伸舌头,示意自己已经咽下去了。 立夏吓的脸都白了,身体晃了晃,一副震惊的要晕倒的模样,但终究没晕倒,还自我安慰的自言自语起来:“二爷喊他殿下,他喊二爷世兄,那他应该就是二老爷教的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应该不会害姑娘才是,那糖应该没毒?对,一定没毒。太好了,姑娘没事了,太好了!” 梅盛楠无语望天,所以,你看,当傻子有什么不好?什么都不说,别个自己就都能想通。 但她想不通的是,太子是如何知道她是装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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