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梅家这边,沈氏怕太子再拿探病当借口闹什么幺蛾子出来,哪里还敢让梅盛楠装病,次日一早就领着她去了松鹤堂。 豪门世家里头,哪有什么秘密,太子接连两日跑来梅家,打的借口是探望染病的二老爷,实则为的什么大家都已明了,若换作别家,家里痴傻的姑娘得了太子青眼,那是祖坟冒青烟,喜的不能再喜的大喜事了,但于梅家来说,却是祸事,故而府里女眷们,从长辈到小辈,就没一个能高兴的起来的。 郑氏瞧见她们母女进来,本就阴沉的脸色顿时又黑了几分,喉咙里重重的哼了一声,显是憋了一肚子火,但碍于诸多小辈在场,得给沈氏面子,不好劈头盖脸的就发作出来。 下头的二太太萧氏就没这么好涵养了,大姑娘梅静宸是按照进宫做娘娘的标准教养的,瞄准的就是太子妃的位置,又有个做太傅的爹,可谓近水楼台先得月,本以为十拿九稳的,谁想到半路杀出个梅盛楠来……梅家是书香门第百年世家,重规矩好面子,姐妹同侍一夫的事儿是断不允许出现的,也就是说不管梅盛楠以后给太子做妻还是做妾,都绝了梅静宸的东宫之路。 二太太能不气?简直要气疯了,说出的话也就十分的不中听:“三弟妹养了个好闺女呢,平时痴痴傻傻的,话都不会说一句,见了长辈也从不行礼问好,关键时刻却比谁都伶俐,晓得捡那最高的枝儿去攀,这可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真真好心机。” 她们气不顺,自己气还不顺呢,自己闺女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招谁惹谁了?沈氏从昨儿起就窝火呢,谁撩~拨就炸给谁看,当即就反击了回去:“二嫂这话我就不懂了,我们楠姐儿才四岁,脑子又不好使,连吃饭都得奶妈妈喂,懂得什么叫攀高枝儿?只怕是二嫂想攀高枝儿没攀上,心气儿不平,想拿我们楠姐儿出气吧?” 府里哪个不晓得大姑娘将来是要做太子妃的?萧氏被戳中痛处,立时就要跳脚,说些什么更“好听”的出来,大姑娘梅静宸却突然伸手捏了下她的胳膊,萧氏立时如被捏住脖子的鸭子,猛的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因为动作太急,导致气不顺,她颇不文雅的“嗝”了一声。 梅静宸一如往前的识大体,慢条斯理的说道:“三婶说的是,四妹妹这样小的年纪,能懂得什么?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上头要如何,谁又能反抗得了呢?不过三婶倒也不必着急,小孩子得了新玩伴儿,必是要稀罕一阵子的,但天长日久的,说不得什么时候又觉得不合脾性了,就撩~开手了,这都是常有的。” 梅静宸果然会说话,同样的事情,在萧氏口里梅盛楠是欲攀上太子这根高枝儿当太子妃的心机女女表,在她嘴里就是太子把梅盛楠当玩伴儿,两人是纯纯的孩童总角之谊,不管动机如何,到底是于梅盛楠的清白有益,沈氏自然更喜欢后者,态度也软和许多:“无怪乎卢先生时常夸赞你,宸姐儿看事情就比别个透彻许多。” 卢先生是大太太三顾茅庐从通州请回来的一位女先生,以前在宫里做过十几年的女官,学识规矩都是顶尖的,如今总管府里女学,梅静宸是她的得意门生。 大太太秦氏闻言嘴角沉了沉,她千辛万苦请回来的先生,结果自个亲闺女没多少长进,倒把个宸姐儿调~教的愈发出色,将整个京城的闺秀们都比下去了,虽然老爷没有送姝姐儿进宫的打算,她心里也难免有些气不顺,若非怕楠姐儿做妾坏了梅家名声,连累自个闺女嫁不到好人家,她倒乐见其抢走梅静宸的机缘,绝了她的青云之路才好呢。 “若果真如宸姐儿所说,那倒好了。”梅静宸虽不常在自个跟前奉承,但郑氏对她还是青眼有加。 坐在太师椅上,两腿尚且够不到地的小豆丁梅盛楠表示,这一家子都在做梦呢,自个才四岁,太子那禽兽就忍不住舌~吻了,若是再大一些,只怕扒光衣服就强~奸了,哪可能当什么单纯的童年玩伴儿,谁家童年玩伴儿这样?只希望大老爷的法子有用,皇帝或者后宫两大巨头能出面干涉下,不然自己真是要完。 梅静宸见众人似乎松了口气,又转移话题道:“也不知姑母一家子到哪里了?” 倒是巧了,她这话才问出口,就有小丫鬟跑进来通报:“老太太,姑太太一家子进京了,姑太太打发了四个媳妇子来给您请安。” “真的?”郑氏激动的一下站起来,“快叫她们进来。” 四个穿金戴银遍身绫罗约莫三十岁上下的媳妇子走进来,跪地磕了头问了好,其中一个满面笑容的说道:“多年不曾在老太太跟前尽孝,我们太太恨不得立时就来见您,奈何事多繁杂,府里少说也有百八十件事儿等着她来料理,实在腾挪不开,还请老太太莫怪!我们太太说了,她一切都好,请老太太莫记挂,等今儿料理明白了家事,明儿一早她就带着爷跟姑娘过来给您请安。” 郑氏笑道:“横竖以后都在京里了,能见面的时候尽有呢,也不急在这一日两日的,且等她归置妥当了再说罢。” 四个媳妇子齐声应了,都笑道:“还是老太太懂得体恤人。” 又说姑太太给一家子都带了礼物,只是箱子从船上卸下来后,不知被小厮们搬到哪间库房去了,一时间寻不出来。 大太太秦氏笑道:“这有什么打紧的,叫你们太太别折腾了,得空再说,先收拾那些要紧的,免得耽误姑老爷的正事。” 媳妇子们也都应了。 郑氏又留她们说了一会儿话,这才打发她们去了。 松鹤堂也到了该散场的时辰,往日都是沈氏最先告辞的,今儿等大房二房的人都走干净了,她跟梅盛楠还坐的稳稳当当的。 郑氏嫌她碍眼,没好气道:“老二进宫了,那位今儿应是没空过来了。” 二老爷是太傅,留堂加作业什么都是明堂正道的。 “儿媳不打扰母亲歇息了。”沈氏闻言,立马站起来身来,又俯身将梅盛楠抱下椅子,拉着她的手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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