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芝遥负手走在前面,愁容不展,语气不善,“小臭屁的事,理应由我这个大师姐去,你别瞎参和!” 小椫道,“为了炎卿,为了谭药师,我决不能让小烟霞落入穆鹏举那种人手里!” 林芝遥默然无话。 小椫抓着她的手臂,毅然道,“我见过德宇帝,也知道他的手段,在他眼里,女人根本没有尊严,失烟霞若是嫁给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幸福。” 林芝遥道,“若不是为了师傅,我绝不会管小臭屁的幸福。” 小椫道,“我和你一起去,胜算大些。” 林芝遥皱眉暼她一眼,道,“聂小椫,我真是服了你了,什么事都要来管!” 小椫心想都怪你们五行殿事多。 两人回了洛水城,林芝遥将小椫送到水尹居。一路上林芝遥神情古怪,到了门口,终于忍不住道,“你跟水尹大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小椫:??? 林芝遥拧着眉毛,道,“若是水尹敢欺负你一分一毫,我林芝遥一定不饶过他!” 小椫笑道,“元公子人很好的。” 林芝遥恨恨道,“聂小椫,你悠着点。” 小椫笑笑,暂别林芝遥,进了屋。 元牧坐在火炉旁边一边烧茶,一边雕刻一件木饰,小椫歉然道,“我方才去了谪仙居拿行李,没有等你回来,对不起了。” 元牧头也不抬,缓缓道,“你先前教我不用说对不起,你也一样。” 小椫走近了些,看清楚元牧手中雕的物件后,笑道,“难不成前厅那些摆饰,都是你亲手做的?” 元牧“嗯”了声,过了会才停下手中动作,抬起头,眼神敏捷地将小椫扫了一遍,眉头微皱。 小椫不解何故,元牧伸手从她肩上摘下一根枯黄的针叶。 小椫:…… 元牧道,“你不止去了谪仙居。” 小椫面不改色,“还有蝴蝶谷,我找到炎卿了。” 元牧眼神波澜不惊,冷冷道,“她已经不行了。” 小椫点点头,“是啊,她看上去糟糕透了,如今找到她,也没什么用。” 元牧道,“暗影重生,炎卿能活下来也是侥幸。” 小椫挨着元牧坐下,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一刀一刀琢刻木件,那是只活脱的兔子,掌心大小,神态跟琯琯的爱宠嫦娥简直一模一样,小椫心中感慨,元牧的审美怎么能跟琯琯一样,等日后琯琯成人,两人说不定非常合拍。 元牧道,“想什么呢,这是照你的样子刻的。” 小椫:“!!!” 小椫差点气哭,心道我在你眼里居然是只温驯可怜的大白兔! 元牧嘴角微微上扬,小椫摇摇头,提起烧开的茶壶,冲了茶,端着茶杯,默默看了一会。 小刀在元牧手中飞快地转动,最后一笔落下,兔子的眼珠子呼之欲出,惟妙惟肖,小椫在心中不禁为元牧的技艺鼓掌,寻思着这可是一门技术活,以后还能指望着靠这门手艺来挣口饭吃,又想着前厅那些工艺品能卖个什么价位,要是打出水尹的名号,定能赚个金满盆银满屏。 元牧敲了敲她额头,拿出画笔,蘸了水粉给兔子上色。 小椫百无聊赖,端着茶杯,这里看看,那里瞅瞅,郁闷道,“元牧,我饿了。” 元牧不说话,描完最后一笔,收拾完工具,洗了手,走到她面前,认真端详她道,“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打算怎么做?” 小椫眼睛一亮,心想元牧果然料事如神,乃道,“我打算阻止他们,把小烟霞救走,藏在一个天下人找不到的地方。” 元牧冷冷一笑,道,“果然,两次决定都一样。” 小椫不解,细细思量一会,道,“先前,我与你们走散,难道是因为这件事?” 元牧不答,半响道,“拿你没办法,你决定要去阻止,就去做吧。” 小椫莞尔一笑,道,“我与林师姐已经计划好了,现在就差找个合适的地方把小烟霞藏起来。” 元牧道,“没有用,静萱公主已经暴露,此后她的行踪都在五行殿掌控范围。” 小椫微微皱眉,心想失烟霞怎么这么命苦,想找个地方藏起来都不容易。元牧道,“想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安置失烟霞,除了五行殿,或许还有一个地方。” 小椫带着不解看着元牧。元牧道,“南越。” 南越君主天济帝与两人渊源颇深,交情深厚,若是两人出面请天济帝将失烟霞保在新阳,天济帝一旦答应,德宇帝也无可奈何。毕竟东楚跟南越之间隔了一个西楚,到时候即便德宇帝想要发兵问罪,也没有雄厚实力。 小椫想了想,道,“南越会不会太远了,我怕到时候即便劫走失烟霞,路上也难免出现差池。” 元牧道,“若由你们二人护送,走水路的确容易暴露,走陆路可能好些,到时候得提防一些飞鸟走兽,同时令天济帝派人前来接应,一旦进入南越境内,五行殿很难插手管了。” 小椫认真听着,不由疑惑道,“为什么五行殿要管这件事?” 元牧道,“你不是饿了么,先吃东西,慢慢说。” 说完,元牧转身进了灶房,生火、烧水、烧肉、煮面条,动作麻利,一丝不苟,小椫心里疯狂给元牧鼓掌,眼前情形让她想到了阿爹在家烧饭的模样,她顿时热泪盈眶,伤感不已,也不知离家这么久,远方亲人究竟过得怎样。 元牧将她从灶角里拉出来,指尖拭去她眼角泪水,笑道,“你要是不会烧火,就在一边等着,免得熏坏了眼睛。” 小椫泪流不止,颤声道,“我……我想回家。” 元牧将她抱在怀里,温声道,“我跟你一起回去,把失烟霞送到新阳之后,我跟你一起回南河。” 小椫泪眼婆娑地点了点头,心想其实她也没有那么矫情,只是眼前一幕实在过于熟悉,突如其来的回忆让她一下子陷入悲伤之中,尤其在元牧面前,她更无法掩饰心中情感。 元牧遣她到内室休息,一会儿从灶房出来,两手各端了只碗,手腕上还拖着一只菜碟,小椫接过面碗,盘腿坐下,两人围着茶炉,哧溜哧溜吃起面来。 不由地说,这是小椫第一次吃到元牧亲手做的面,味道简直不要太好。上次在京都仙京阁的时候,元牧也给大家做了鱼汤,那时她只顾着跟众人插科打诨,吃了什么滋味都忘了,如今一碗简单的面吃下来,她差点又要感动落泪。 元牧慢条斯理地吃完,一言不发地开始在灶房收拾,小椫食毕,跟进灶房,又跑到庭院里帮忙打水,撸起袖子准备刷碗,元牧看一眼道,“你还挺勤快的。” 小椫心道光吃不干不符合她的作风,好歹以前在家的时候也经常被阿爹逼着刷碗,现在就三两只碗,刷起来根本没有难度。 她默默端起一叠碗放在水桶旁边,正要舀水洗碗,忽然间桶中噗通一下水花飞溅,白花花的水流从桶里飞出来,绕着她打了个圈,冲向那一叠碗筷,响起一阵叮叮咚咚的碗碟水花声,将那叠碗冲的干干净净。 小椫:“哇。” 元牧遣她回内室,收拾完毕,换了衣裳,重新烧茶。 小椫歪坐在木榻上,脱了鞋袜,手里正拿着那只刚做好的大白兔赏玩。 元牧道,“送你的。” 小椫举到眼前观摩,兔子身上的水彩已经干了,木纹在水彩覆盖下若隐若现,形状正好构成兔子身上的皮毛质感,无论远看还是近看,都是一只栩栩如生的大白兔。小椫笑道,“我很喜欢。”就是有点可爱过头了。 元牧又从袖子里拿出一样金光闪闪的东西递给小椫。 小椫:“!!!” 元牧笑笑,挨着她坐下。小椫仔细端详着元牧递给她的匕首,上面宝石流光,在灯火下璀璨夺目,她一时感慨不已,心想她自己都差点忘了的事居然被元牧记在心上,乃道,“元牧,我真的太喜欢你了!” 元牧嗯了声,须臾,道,“庭院东面有间空置的厢房,晚上你可以睡那。” 小椫坐起身,道,“卫队明天出洛水城,我跟林师姐明天一早便动身,找个地方埋伏起来。” 元牧神情忽然冷下来,小椫本来打算说,她只在此处待一个晚上,在茶炉边将就一晚上就好,不必特地安置厢房,转念一想,元牧本是五行殿的人,本来就不应该同意她的决定的,而她刚才一开口就与元牧商量行动计划,岂不让他为难,乃道,“抱歉了。” 元牧眼神微动,道,“你没必要抱歉,若不想睡那间空屋,睡我房间好了。” 小椫:…… 元牧道,“怎么?” 小椫脑子嗡地一声,许许多多杂乱念头闪过脑海,想起在草地上亲吻的情形,她心跳漏了半拍,最终定下神道,“我……睡你房间,你睡哪里?” 元牧指了指两人坐着的木榻,道,“我睡这。” 小椫忽然道,“你那地方那么大,睡两个人没什么关系吧?” 元牧:…… 于是,两人喝过茶,漱了口,聊了会有的没的,小椫钻进被子里,往墙角挪了挪,拍了拍旁边空余的很大一块地方,道,“元牧。” 元牧灭了灯,宽衣睡下。 第二天清早,小椫醒来,元牧已经不见人影,林芝遥推门而入,看到刚从床上坐起、睡眼惺忪的她,面无表情道,“聂小椫,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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