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哪里找来的寒玉床?”夙瑶轻声询问。琼华派以前曾多方探寻,都没有找到寒玉床,这才几天功夫,玄霄是怎么会有的? “魔界。”玄霄言简意赅,傲气十足。 魔界?! 夙瑶咬着丹唇,心中有千言万语,一时之间却又不知该如何说。 夙瑶的表情尽收玄霄眼底,他心中窃喜:夙瑶的表情无疑证明,她还是在乎他的!他们俩还没有走到恩断义绝,情逝缘尽的地步! 清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此情此景,玄霄不想将时间浪费在并不重要的魔界或是寒玉床上,他将夙瑶打横抱起,往湖心亭外走去。他动作轻柔,步履缓慢,小心翼翼地像是在呵护一个精致易碎的瓷娃娃,生怕夙瑶有丝毫不适。 青石板的小路上,铺满了一层厚厚的的栾树花叶,鼻息之间尽是甜郁的桂花香气。玄霄将夙瑶轻轻地放在湖边的石阶上,并顺手从水边摘了几朵白苹花递给夙瑶把玩。 夙瑶靠在玄霄怀里,柔肠百转。世上已千年,山中才七日。百花谷的一切仿佛都定格在前世,就连岁月也没能改变它。 ——————————————————前世分割线 云旗(乘回风兮载云旗)杜若(扬波兮杜若) 清明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 这半个月以来淅淅沥沥的小雨一直下个不停。茅檐下,水珠串串滴落,似乎上天都在为人间的生死离别而伤心落泪。 彼岸花又开了。 他初来时,彼岸花三三两两的散落在蹊径、石缝里,如今已经围绕着百花谷内的小湖泊,连成了一整片。 他一点儿都不喜欢彼岸花,红的刺眼,就像是鲜血染成的。 火照之路,血光接天。前生之思,后生之劫。无穷无止,生生永负。 传说中黄泉路上的接引花啊,那种濒临死亡的美,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啪”的一声,棋子落入棋盘的声音拉回了云旗的思绪,显然对方于他的神游天外有些不满。 云旗无奈,只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他原本是很喜欢黑白棋的。可是如果你长期以来都只能和同一个棋友对弈,而且对方还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赢了也没多高兴,输了也没多气馁的样子,恐怕任何人的热情都会被消磨干净。 云旗抿了一口茶水,枯坐了一个下午,他有些厌倦,这一局终于结束了。他并不想继续下去,抬手将棋子一粒粒收回玉盒之中:“我最近总感觉有些心神不宁,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杜若不答,只捡了几块石炭丢入炉中。火不够旺,壶子里的水迟迟未能烧开。 云旗明白,杜若不擅长撒谎,不回应就意味着她默认了:“事情很严重?”虽说是问句,云旗心中却知道答案。近来杜若的心情阴沉得和天气一样,可见不是什么小事。 杜若则像是个锯了嘴的葫芦,什么都不肯吐露,优哉游哉地煮水泡茶。这也是她较劲时的一贯表现。 云旗心中暗叹,为什么杜若待他始终像是隔了一层纱,不够真切呢? 还未等再度开口,林中传来的窸窣声引得云旗眉头一皱,沉声道:“来者皆是客,不必——做梁上君子吧?” 杜若闻言一惊,她竟还未察觉,好高的功夫! 来人眼见行迹败漏,倒也不再隐藏,几个纵身便从林中飞身而出。一行十个人,九男一女,手中各执宝剑。男的有老有少,其中两位已是白发苍苍的蓝衣老者,有一位是续着山羊胡子,年逾四旬的中年人,剩下的俱是二十来多岁的年轻人。女的则是一个约莫二十五六岁的年轻姑娘,一身火红的衣衫,杏眼桃腮,肤白貌美,身材娇小。十个人被发现后并不慌张,而是呈环形状,两人一组的散开,看起来像是一个阵法。他们的身手如出一辙,看来应该是一个门派的人。 杜若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好,躲了这么多年,担心了这么多年,他们终究还是找过来了!这群人可不好打发,杜若心念电转,若是换做平时,她倒也不惧怕,可是如今这个节骨眼上。。。。。。。 对方人数不少,很明显是有备而来。云旗不知他们有何目的,眼见杜若毫无反应,他只得拱手道:“不知几位贵客前来,有何指教?” 对方听闻此言,俱是神色大变,既痛心又凄苦。 那名年轻女子再也按捺不住:“师兄!你真的不记得我们了?!” 师兄两个字如晴天霹雳,引得云旗呼吸一窒,直直地盯着那名女子。 “各位认错人了。”杜若放下手中的水果竹盘,提起雪白的裙摆款款走来,挡在了云旗前面。 她一开口,那名年轻女子的悲苦立马化成了愤怒和怨恨,厉声道:“你把我师兄害得还不够吗!” 杜若并不理会她,只做了个请回的手势。 “师兄,是我啊!我是香怡!我们来接你回家的!” 云旗皱眉,记忆中搜索不到他们,“你们——到底为何而来?” “师兄,你——真的不记得我了——”香怡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往前走了两步,“师兄你,你好好看着我,你能想起来的!” 杜若脸如寒冰:“姑娘,他叫云旗,不是你的师兄。” 香怡柳眉倒竖:“你到底施了什么妖法?”若不是旁人眼疾手快,她险些提剑杀过去了。 “怡儿,稍安勿躁。”中间的白衣老者走近了两步,人已经找到了,也不急于一时。杜若并非等闲之辈,己方想要取胜绝非易事。更何况承宇的记忆没有恢复,要是他不肯离开百花谷,或者是打起来他帮助杜若,事情就麻烦了。 “我们知道杜姑娘你不是坏人,”白发老者语重心长地说道,“这些年来你行医赠药,分文不取,活人无数,功德无量。我们实在不愿与姑娘为敌。” “不管姑娘扣留承宇有何缘由,但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也请姑娘体谅我们的心情。”白发老者戴完了高帽子,中年男子就希望动之以情。他也知道,如今之计是劝服杜若,动武夺人不是上上之策:“杜姑娘若是有什么难处,尽可以告知我等。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我们总能想到方法解决,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我们都会为你办到。” 凉凉的雨丝打在杜若的脸庞、发丝、衣衫上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样貌相似也并不稀奇。” “杜姑娘,请你让我们和师兄谈谈——”其余人也纷纷开口。 杜若丝毫不为他们的言语所动,优雅地转过身去:“各位——你们认错人了。” “师父,不用跟她啰嗦!”香怡朝思暮想十年的师兄近在眼前,却不能相认,恨得连牙都快咬破了,哪里还有什么耐心可言,“贱人,今天我们无论如何都要带走师兄!” “住口!”香怡的口不择言,令云旗勃然大怒。没人可以当着他的面辱骂杜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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