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雪洗净风华,赐封公主的圣旨于除夕那一日到来,突如其来的圣意使得金陵城中众人赫然,联想起萧寰身上尚未洗净的罪名,多是摸不着头脑。又叹萧若珩上一次扬名金陵是因为自请入观为国修行,如今一看却觉得有异曲同工之妙。 然而此间纷扰皆被青梧院的大门挡在了外头,门内小径清幽无人闹。 萧若珩坐在窗前将一张写满蝇头小字的绢布随手扔进了火盆里,银雪碳上的火焰瞬间蔓延开来,不消片刻就将那绢布吞噬的一干二净。 萧寰到来时那火焰烧的正旺,他瞧着萧若珩低头安静地坐在那里,不由开口喊她:“阿珩。” 萧若珩并没有抬头,她看着那火焰眨了眨眼睛,然后轻声说:“我没有看。” 火盆里的火焰逐渐平复了下去,而萧寰的心却随同萧若珩的话开始挣扎起来了。 “我想了很久,其实你骗了我也没有关系,只要是哥哥想要的,阿珩都会为你做到。”萧若珩抬头看着萧寰轻轻地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似天上的月牙。 她这幅乖巧地样子惹得萧寰心抽痛了起来,他着急的想要辩解,然而在看到萧若珩的那双眼睛之后却又说不出口。他半跪在软塌前握着萧若珩的手,像是立誓一般地说:“哥哥答应你,哥哥一定会把你接回来,只需三年,三年后哥哥一定会正大光明的把你从北燕带回来。” 萧若珩抽手俯身抱着萧寰,像是小时候一样将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柔声说:“好。” 她从来不信什么诺言,此刻却还是愿意相信萧寰所说的。 风吹散了他们的话,然而诺言却刻在了心上,悄悄地发了芽。 正月初新晋的公主前来正阳宫谢恩,不过寥寥数日她便如同长开了一样露出了别样的风华,温和端庄,再不见小女儿的姿态。 袁后的侍女将她搀扶了起来,萧若珩便俏生生地站在了袁后的面前。 赐了座袁后像是寻常叙旧般地说:“多日不见,倒是像个大姑娘了一样,有十五了吧?” 萧若珩笑不露齿地说:“出了正月便虚岁十六了。” “还真是大姑娘了。”她瞧着萧若珩笑眯眯地说:“今日叫你来就是想问问你好不好。公主与郡主不同,你尚未出嫁该是接进宫里的。但是你哥哥还在,想着正月里也不好叫你们散开来,便没有如此行事。” “阿珩谢过娘娘怜爱。” “你我姑嫂之间又何须说这些话,寿宁去的早,你便是陛下唯一的妹妹,顶着个公主的名头出嫁自然要比郡主来得更好一些。” 萧若珩敛了眼眸说:“娘娘的恩德,阿珩永生铭记。” 袁后点了点头,两人又说了些别的话。随后萧若珩问:“今儿怎么没瞧见公主呢?” “今日乐昌归宁,她去昭阳殿见她姐姐去了。”谈到了女儿,袁后这才笑的开怀了些。 萧若珩说:“倒是不赶巧了。前些日子听说公主身体微恙,因着家中杂事连连没有前来探望,未成想今日又是错过了。” 袁后一听脸上的笑容有一瞬的扭曲,旋即平和了下来,思绪在心头绕了不知几个弯,却是不懂萧若珩为何提起这件事。 “她是晚辈哪里能让你来探望,也该是她去看你才是。倒是我疏忽了,害你那日遭了罪。”袁后说。 萧若珩掩嘴一笑:“娘娘何出此言,阿珩哪里遭了罪,倒是因祸得福才是。” 她这话说的袁后心下一惊,心中百转千回,却是猜不出她话中何意。 “这话就差了,命中有的自然会有。”袁后敛了笑,话中不复之前的热情。 “娘娘说的是,阿珩也是这么觉得,命中有的逃不过去,命中没有的也求不来。” 话中带着股怜惜之意,倒是让人听了不喜,袁后还没开口只听见萧若珩又说:“可是若命中有一劫难,若是认命不太苦了些吗?娘娘觉得是与不是?” 袁后挑了眉,只当她是说她自己,“命可以不认,只是看人有没有那个能耐与天斗了。” 萧若珩笑说:“想来娘娘是有这个能耐的,再大的劫都能替公主挡了去。” 兜兜转转又绕到了襄陵的身上,袁后只当她是心中不忿也没有多说什么,然而心中却因为她的话动了几分心思。她还能替襄陵挡去多少劫难? 养儿一百岁 长忧九十九,这话说的到底不差。 萧若珩借口辞别了袁后,袁后心中有事也不留她,出了门她便往永安宫里去。 临近永安宫时,忽然下起了雨,萧若珩避无可避只能由宫人领着进了一方庭楼。等进了楼里才发现已经有人在里头避雨了。 一佳人娉娉袅袅地行了过来,“雪宁见过昌平公主,公主金安。” 萧若珩笑道:“原来是江姐姐,哦不,该喊武陵王妃了。姐姐大喜,阿珩在此贺过了。” 江雪宁还没说话,萧若珩身边的宫人便开了口:“错了,公主是武陵王的长辈,怎么能喊王妃姐姐呢。” 这话说的没错,落到了江雪宁耳里却觉得万分刺耳,哪里知萧若珩却因此莞尔一笑,道:“我疏忽了,你我向来平辈相交,如今凭白长上一辈,倒是有些不知如何称呼了。” 江雪宁咬着牙笑道:“雪宁尚未嫁入武陵王府,公主照旧便可。” 宫人:“这可使不得,圣旨已下,姑娘便是武陵王妃,哪里能照旧。” 江雪宁认出这宫人是袁后宫里的,不敢放肆。心中却是气极了。 萧若珩瞧着颇为开心,“叫不成姐姐,便还是叫江姑娘吧。”她伸手替江雪宁拨了拨被雨淋湿的头发,说:“江姑娘今日可是来谢恩的,不知婚期可定了?适时我哥哥定然携厚礼为姑娘添妆,这样才不辜负姑娘的一片真心。” 她这最后一句是凑在江雪宁耳边说的,话语轻的只有两人能听的见。随行的宫人见两人如此亲密,只当是闺中密友皆退出了门外,余下地方给两人说话。 江雪宁借机拽了她的手腕,“你到真是狠毒!” 萧若珩左手一旋反掐着她的命门,制住了她。这一招是贺峥教的,以她的力气对付一些大汉也许不行,对付一个弱女子却是绰绰有余。 “这不都是跟姐姐学的吗?”萧若珩笑着说,她眼中的笑意退去,右手去摸江雪宁的脸说:“阿珩愚钝,不及姐姐一颗七窍玲珑心。学不得落井下石,只会锦上添花。姐姐花容月貌,阿循一表人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江雪宁避之不及,偏过头说:“你以为你如此对我就会有好下场了吗?我嫁去武陵,你嫁去北燕,我纵然圈禁到死,你又能好到哪里去?” 萧若珩头一歪问:“这圣旨还没下,姐姐怎么知道我要嫁到北燕去?” 此话一出江雪宁哑然无语。 “难不成我要嫁去北燕是姐姐设计的?” 江雪宁不答,萧若珩却说:“不论是不是,我都该谢谢江姐姐,不然我哥哥怎么能安然出来呢。” “你竟然知道!” “自然是知道的。你们的计划以及阿纯的死。”萧若珩忽然变了脸将她推到了墙边,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她的手渐渐地收缩了起来,瞧着江雪宁涨红的脸,“疼吗!阿纯死的时候也是这么疼!” 江雪宁挣扎着想要引起旁人的注意,萧若珩忽然收了手,使得她无力的滑落在地上。 萧若珩居高而下,垂眼看她说:“你放心,我不会杀你的,我还等你看你如何圈禁到死呢。你们几个我会一个一个的清理,谁都别想逃。” 江雪宁捂着脖子神色却由着恐惧逐渐变得古怪了起来。 萧若珩回头一看,只见门口站着一个高大身影,正是她未来的未婚夫慕容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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