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若珩觉得这个人有些莫名其妙,她完全看不透他。他对她太好,让她误以为是一份喜欢,可是这些日子的相处却让她觉得他包容她更像是一种责任,而不是男女之间的情爱。 这样的认知让她松了一口气,心底却也有一丝丝失落。不过她心中也知道,若是真能相守一辈子,成为亲人比成为爱人要更牢固一些。 想到这儿萧若珩凝神为慕容则沏了杯茶,嘴角含笑说:“殿下来我这儿不是为了笑给昌平看的吧?” 慕容则:“你我之间用得着这么生疏?” 萧若珩想了想也是,怎么说也算是夫妻,虽然她这些日子已经把对方当成了萧朔、陆迟一般的存在,可架不住他俩是在大齐朝臣面前拜过堂的夫妻。 “好。”萧若珩点点头,将那句话略微改了几个词,又说了一遍,“你来我这儿不是为了笑给我看的吧?” “这样有意思?”慕容则问。 萧若珩笑说:“有意思啊。” 她娇俏地看着他,仿佛是对兄长的撒娇。 这段时间他们的关系渐渐地融洽,她一点一点的在试探他的底线,然后在安全的范围内肆无忌惮、张牙舞爪,活脱脱像是一个小霸王,被宠坏的孩子。 然而就是这样的萧若珩让他发现,原来他记忆力的那个萧若珩过得是多么的不快乐。他纵容她不触犯底线的胡闹,仿佛这样就能补偿那六年里她所失去的快乐。 慕容则的眼神逐渐变得深情起来,看的萧若珩却十分不自在。 她低头轻咳了一声,忽然问:“我忘了问你夏侯大人的病情如何? 一提到夏侯安,慕容则的眼神立马就冷了下来,“大概是疾行赶路受了累,大夫看过说是要歇息几日。” 萧若珩眼皮一跳,点点头。 慕容则说:“我来就是想问你,明天城里有灯会,到了晚上还会放灯,你想不想去?” 萧若珩眼睛一亮,灯会啊,她好多年没有去逛过灯会了。上一次逛灯会还是她十岁的时候萧寰带她去的,她还记得萧寰猜中灯谜送了个鲤鱼灯给她,还曾许诺以后每一年都会带她去。可惜后来军中越来越忙,她也就再也没去过了。 “算了,我不去了。”一想到萧寰,她的心情有些低落,也没有心思再去玩乐。 她没有看到因为她的心情,慕容则的神色有些变化。 “也好。等到了平城,你若想看灯我再待你去。”他说。 萧若珩胡乱的点了点头,两人又说了几句,慕容则这才离开。 到了第二日,萧若珩一天都有些心神不宁。她时不时望望窗外,一整天都在发呆。 因为在小镇的短暂停歇又碰上灯会这一盛事,萧若珩允了随行女官的假,许她们去镇上游玩,但是要结伴去,随行的还有章昌的亲卫。 女官们都是年少入宫,灯会于她们来说已经是话本中的东西了,能在离开大齐之前痛痛快快地玩一场,所有人都兴奋了起来。 然而这些人中并不包括芸香。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萧若珩看着太阳逐渐西去,日暮降临,窗外却泛起了一片光亮,传来的嘈杂的声音,那是灯会开始了。 “你为什么不去呢?”萧若珩问。 芸香摆好了一桌子糕点,又慢悠悠地沏了一壶茶。她们住的楼高,从窗户外边就能看到远处的灯火。 “奴婢若是去了,谁来陪您?”芸香说。 萧若珩远眺望着外面阑珊的灯海,良久才说:“你又何必呢。” 芸香放下了杯子,轻声地说:“奴婢以前很是嫉妒紫芫,瞧她哪儿都不顺眼,总觉得她除了一张脸蛋儿哪儿都不如我。” 蓦然听到紫芫这个名字,萧若珩不由地恍惚了起来,她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想起紫芫了。 芸香停下了手中的活儿,她脸上挂着笑,语气愈发的温柔,“后来相处下来奴婢还是不喜欢她。” “为什么?”萧若珩问。 “因为她对您总是最温柔的,温柔的像是冬天的太阳,夏天的风。”芸香皱了皱鼻子,露出了不符年龄的幼稚。 萧若珩心头一软,伸手摸着她的头发,笑说:“因为她对你不够温柔是吗?” “是啊。”她又笑了起来,眼睛笑成了新月的样子。 看着她的样子,萧若珩的眼睛不知怎么的逐渐红了起来。 “郡主。”芸香叫回了对她原来的称呼,“奴婢会陪着您,就算是死也没有关系。”她认真地看着,许下了生死的承诺。 这一刻萧若珩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她何德何能又那么多人愿意陪她一起去死。 “你这又是何苦呢。”她说。 芸香轻笑替她擦干眼泪,她说:“她不苦,我也不苦。” 萧若珩知道自己再也没有理由劝服她离开,明明夜色能掩盖一切,时光能洗去曾经,然而就是有人痴傻着守着过去不愿意离开。 门外准备敲门的手再次放下,慕容则凝望着手中的灯,无奈一笑。偷听并不是他的本意,原本是想给某人一个惊喜,却没想到听到了主仆情深的对话。 芸香的忠心他是知道的,上辈子为萧若珩而死的诺言,她是做到了。 慕容则将花灯放在了门口,转身离去。 屋内萧若珩还不知道有人来过。 似乎是因为交过心,萧若珩待芸香更好了一些。可也正是因为如此,萧若珩的情绪越来越低迷,等过了大齐最后的关卡,她竟然开始不舍了起来。 车队里的北燕人因为离开大齐和即将回到家乡而兴高采烈。萧若珩的陪嫁这边却被离愁别绪笼罩了起来。大概就是因为如此,萧若珩的不安除了芸香了解,其余的人都没有在意。 萧若珩撩开帘子,越往北道路越是寒凉,远处绿林高山,竟然还覆着一层薄薄的霜,广袤的大地一眼看不到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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