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的队伍在边城外度过了十二个时辰,所有的人都被慕容则与章昌的人联合控制。死里逃生的众人心中都惴惴不安,而时间拖的越久,众人心中的想法就越多,仿佛此刻自己已经成为了北燕与大齐之间的牺牲品。 拓跋鸿被慕容则的人所看管,连带他的人也尽数被控制。消息一直传不出去,但此事就像是一把看不见的屠刀悬在他眼前,稍有不慎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边防便又要生灵涂炭了。 他急的夜不能寐,心中暗想要如何离开。若是不行便是要动刀子也要将消息送回平城,让陛下及时做准备。 拓跋鸿这般想着,夏侯安却突然来访。 “你这日子过得倒是好。”拓跋鸿对夏侯安冷嘲热讽,只觉得他到底不是大燕子民,在这种紧要关头竟然还纵容慕容则行事,真是辜负了陛下的圣恩。 夏侯安面色如常,听了他的话苦笑一声,道:“拓跋大人尚对他无可奈何,我等臣子又能如何?可要我死谏?” 这话就有些严重了,北地王朝改朝换代频繁,谁家祖上没有什几个历经两国三国的臣子,对南国文臣死谏这一传统向来是敬谢不敏。 劝人去死这种话纵然是拓跋鸿这种粗人也是说不出来的。 夏侯安叹了口气说:“晋王的行事纵然鲁莽,但也不是全然不妥。” 拓跋鸿算是明白了,这是来当说客的。他不由冷笑道:“你倒是会替他说话,也不知道他给你灌了多少迷魂汤。” 夏侯安问:“拓跋大人难道觉得开战便是最好的结果?” 拓跋鸿道:“若大齐真要开战,我燕国铁骑焉能怕他!”他言语中尽是豪情壮志,仿佛此刻就能上战场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似的。 夏侯安冷不丁的给他泼了盆冷水,“拓跋大人怕是已经忘了萧寰是怎么把你引以为豪的铁骑打得落花流水。” 两年前大齐与北燕那场战役惊动世人,打得轰轰烈烈。北燕派出了三万铁骑,连夺大齐七座城池。适时大渝来犯,赵知远镇守西北,霍昇在南边救灾,一时之间齐国竟然无人可派。 也就是这时萧寰临危受命,领着两万人生生将他们打退了回去,还活捉了当时的北燕大将拓跋义,从此扬名天下。而拓跋义此人还是拓跋鸿的同宗堂侄。 拓跋鸿半天说不出话来,再一想这和亲的公主还是萧寰的亲妹,若是真开战还不知道该如何呢。 “那照你说的我们打也不行,不打也不行,干脆憋死在这儿得了。” 夏侯安笑说:“话可不能这么说。拓跋大人可莫忘了这大齐的公主还在我们手上呢。” 拓跋鸿:“你这是何意?” 夏侯安哈哈一笑:“这郑国公主自小被养在王府之中,少见生人。传言是貌美如花,可谁又是真的见过了?” 说到这儿拓跋鸿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南国淑丽皆是养在深闺之中,真正见过她们的又有几个人。更别说离开金陵嫁到平城那么远的地方了。 再说这假公主养久了便是他们的人,若是到时候时事变化,再给个思乡久病的名头让她消失了也不是不行的。 拓跋鸿:“只是这百余人中可是有不少人见过真正的公主。再者还有个章昌不是?” 若是要隐瞒这一切,章昌那群人便是杀不得的。 夏侯安:“丢失了公主他们可是比咱们更害怕的。我看章昌此人也不是不懂变通的,晋王能说服他瞒下此事,我就有办法让他吞下这果子。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拓跋鸿问。 夏侯安担忧地问:“那晋王哪里臣下暂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拓跋鸿也想到了他那日发火的样子,不由地沉默了。他那副样子像极了情根深种,让人看了觉得可笑。可此时若要他接受另一个女子顶着郑国公主的名头,而真正的郑国公主却无埋骨之处,到底是有些残忍了。 夏侯安说:“那毕竟是晋王殿下的结发妻子。” “相识不过几日能有什么情份。”拓跋鸿说:“他终归是陛下的儿子,大燕的臣子。” 一句话便否定了所有。相比文臣,北地王朝对子嗣的忠心却是异常的在乎。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他是大燕天子的儿子,享大燕的供奉就该为大燕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其余一切皆排在后头。 夏侯安点了点头也没多说什么。 倒是拓跋鸿觉得他果然有急智,心中还是向着燕国的,也难怪皇帝如此看重他。 至于事成与否暂时不在他考虑之内。但求熬过这段时间,待到几年休养生息,再与南国来战。 拓跋鸿起身朝夏侯安行了一大礼,“是我小瞧了先生,疑心先生,请先生莫怪。” 夏侯安连忙拦住,语气真挚地说:“拓跋大人折煞在下了。言己是大燕的臣子,为大燕肝脑涂地是言己的本分。你我同忠于陛下,切莫再说此话了。” 拓跋鸿点头应下,两人又说了一些话之后夏侯安便转身离开,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过了拓跋鸿这关,这事也算是就这么敲定了。 想到这儿夏侯安连连摇头,萧寰可真是给他出了一个大难题,好在拓跋鸿同意了,有了他的游说再到燕帝面前便不是事了。 于此同时,章昌的帐中也是阴云一片。 章昌眉头越来越皱,寻了这么久,一点消息也没有原本还有些自由,这一夜过后北燕的人反而将他们看得越来越紧了。 “可有消息了?”瞧见有人进来,章昌连忙问。 那小兵摇摇头,道:“是公主身边的女官,问我有芸香姑娘的消息了没。” 为了隐瞒公主失踪的消息,众人都是说芸香为了护驾而驾着一辆空车离开了营地。幸好当时太乱没有人看见公主没下车,敢问便是窥探凤颜,其罪当诛。就是有人有疑心也被他们糊弄过去了。 那小兵也是当时在场的人,知道内幕的。他问:“大人,此事定是瞒不了多久了,那些个女官定是起了疑心,公主受了惊吓怎么会不让人去侍候。” 章昌叹了一口气,谁不知道瞒不了多久呢。问题是现在瞒是死罪,不瞒死得更快。他这两天愁的头发都掉了一大把。 “我若有法子,还在这里做什么。没瞧见看咱们的人越来越多了吗?”章昌说。 “那从北燕人究竟是在想什么?竟然把咱们看得这么严。”又有一人搭话。 章昌眼神一沉,“左右不过是怕咱们泄密。只是时间过得越长越容易出差错,一天都过去了,怕是要有一场恶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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