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若珩的话是非常简单,但是到了慕容则这里却觉得异常的困难。他无法把她当做两个人看,因为她们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 安静的,活泼的,因阅历而沉淀的,从来都只是一个萧若珩。他所钟爱的那个她亦是眼前的这个她。不过是因为他们相遇的太早,那个因时光而沉淀的她现在还只是一块璞玉。 而眼前的这个认真的她,却在某种程度上与另一个她相重合,让他有一瞬间的恍然失措。 慕容则想了想,他掀开袍子同萧若珩一起坐在回廊上,这样他才能看到她的眼睛。 “你很介意我这样看你?”他问。 萧若珩微微抬起下巴,倨傲地说:“是。”她这样子像极了前院养的那只狸奴。 慕容则忽而笑了起来,声音低沉悦耳。他笑得畅快,而萧若珩却因为他的笑而心生忐忑。 “我知道了。”慕容则说:“我以后不会把你当成她了。我会不带偏见的重新认识你,也请你认真地看看我。” 他去拉她的手,宽厚的手掌将她的手包裹在内,不顾她的挣扎紧紧地抓住不肯放松。 “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这一切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你欢喜也好,不欢喜也好,过去了的都已经过去了,现在的我们是夫妻。”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她心有芥蒂,他愿意去解开。人生不易,能重来一世,已是上天庇佑,总不能为了这种事而错付了良辰,遗憾终生。 萧若珩停止了挣扎,她的手掌在他的掌心里安静的放着。他看着她,黑瞳里面倒映着的是她的脸,苍白失措。 “晋王殿下真是说笑,昌平从来没有无视过您。”萧若珩重新开始挣扎起来了,却是怎么也挣扎不开。 “是吗?”慕容则说:“可是你的心心此时此刻并没有我。” 萧若珩猛地站了起来,用力甩开了他的手,她背过身去不肯看他,“殿下不觉得您有些强人所难了吗?” “让一个妻子看着她的丈夫,对你来说很困难?” 困难,非常困难。她害怕看久了,会守不住自己的心。她害怕自己会忍不住依靠他,她害怕有一天当着薄薄的承诺消失,她会失去自我。 萧若珩的身子有些发抖,也不知是气得还是急的。 “你在害怕什么?”慕容则问。 “我什么也不怕。”以后也不会害怕什么。 “那你为什么不肯看着我。”慕容则抓着她的肩膀把她掰了过了。 萧若珩倔强地与之对视,看向他的眼中不肯认输。 他们互相的看着,一人是倔强,一人是无奈。慕容则叹了口气,将她拥入怀中。太阳的味道扑面而来,从鼻子进入到胸腔,萧若珩一时之间竟然想不起要挣扎。 “我知道了,你不用看着我,我看着你就好。”他说。 感情这种东西不过是负累,唯有守住自己的心,才可无忧亦无惧。 可是她似乎在他面前溃不成军。 人心呀,当真是复杂。 燕皇宫拓跋皇后盯着笼中的雀儿不眨眼,燕帝坐在一边和她说着话。这一对比起夫妻更像是朋友,也只有拓跋皇后才会不把燕帝当皇帝看待。 “老七家的你见过了?”燕帝问。 这话说的,见肯定是见过了,一国公主她还能不见?拓跋皇后知道他这么问肯定不只是字面上的意思,不过她没兴趣听,便随意应了一声了事。那些个儿媳妇哪里有她的雀儿有趣。 然而她越是这样,燕帝越是起了兴致要刨根究底与她一探究竟。 “这丫头倒是和父兄像得很,一样的傲气。”燕帝说。昨日发生的事他也略有耳闻,能在一天之内得罪他的两个妃子,也是难得。上一个敢这么傲的还是他眼前这个人。 拓跋皇后背对着他,自然也是不知道他竟然把自己和南齐公主相比。当然她若是知道了怕是要气得吐血了。她盯着鸟笼不紧不慢地说:“你再怎么喜欢,也可惜了她是南边的人。” 说是两国联姻,能和平多久又是另一个问题。不过是政治的牺牲品,可叹可怜。 她这话说到燕帝心坎里去了,他大笑道:“知我者莫过荟如也。” 拓跋皇后轻哼一声,眼睛盯着笼子不肯放松。这样的对话他们进行过千百次,每一次都是如此完结。 “让老七娶南边来的公主,我真是不知道你想要做些什么,他到底是你的儿子。” 燕帝笑而不语,话虽是这么说,可当初的提议也没见她劝阻。若是她开口,他必定会再慎重一些。 “左右不是六郎,你担心什么?”他说。 “我担心什么?”拓跋皇后回头冷笑道:“你的那些个妃子,快把我这瑶华殿给踏破了。”遇到什么事儿都往她这儿跑,真当她是个好性子了。 燕帝一听竟哈哈大笑起来,“她们还敢在你面前闹不成?” 拓跋皇后冷哼一声,闹是不敢,就差把瑶华殿给哭塌下了。 都是几十岁的人了,一个个还跟个黄毛丫头似的。冲着她这个皇后哭,怎么不当着皇帝的面来,不过是一个个欺负她心软。 当然这种抱怨的话,她是不会明着跟他说出来的。怎么说也是多年的熟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真让燕帝去整治她们倒是让她于心不忍了。 拓跋皇后吐了一口浊气,忽然耳边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她连忙回神转头一看,笼子里的鸟儿已经破壳而出了。她到底是没守到它们出世的时候。 “呦,挺精神的嘛。”燕帝瞧见了出生的雏鸟呵呵一笑。 他这一笑彻底惹恼了拓跋皇后,顿时连撕了他的心都有了。“你知道我守了它们多久吗!” 就在此时一个小黄门来禀:“李妃娘娘身子不适......” 他话还没说完,拓跋皇后就大怒道:“她身子不适就去找大夫,我这儿瑶华殿可不是太医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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