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若珩起了疑,首先自然是要想着怎么培养她的心腹。只是这样的事急不得,她思来想去只能慢慢来。 只是这样的事藏在心里,怎么也克化不来,过了没几天竟生生地憋出了病来。她从晚上就开始烧,断断续续人烧的糊涂了,却怎么也不见好。 到底是身份特殊,她的病又来的汹涌,燕帝派了一屋子的御医,生怕这和亲公主没几天就死在了平城。 也因此慕容则又得了几日的假,新婚的夫妻并没有同房,他却每日都陪在她身边,看她在梦寐中煎熬,日渐消瘦,真是心疼不已。 “这药喝了一罐又一罐,公主的烧退了又升,升了又退,你们就没有一些法子能彻底止住这烧吗?”慕容则因着萧若珩的久病不愈而大发雷霆。 厅中的太医听了这些话,皆是垂首不敢言,都也不敢用风寒之类的话来搪塞。堂前坐的可不是寻常人,可是军中的冷面煞王,稍不留神就要掉脑袋的。 “怎么不说话了?开药方时不是信誓旦旦?”他的语气像是能吃人。 “公主身上带着伤,有些药药性太猛,自是不敢用,怕用多了对伤口有碍......”钱太医擦了汗这么说。 “那你们就没有一些法子让公主的烧退下来?” 法子不能没有,而是萧若珩身子太差,怕是一贴药下去,烧没退,人直接没了。 “是臣下无能。” 屋内萧若珩安静地躺着,她身上是有知觉的,脑袋却烧的昏昏沉沉一直在做梦,梦里总是回忆起过往的人和事,紫芫,萧纯,更多的却是萧寰。 如果萧寰在这儿,她肯定会大哭一场,告诉他,她难受。可是萧寰不在这儿,他不要她了。 他把她从平阳观里带出来,给她饭吃,教她写字,可是他却不要她了。 在边城如果不是慕容则,她肯定就死在哪儿了。虽说她明白也不愿意萧寰中那人的奸计,可当他真的没有出现,她心中反而生出了一股怨怼之情。 他是她亦父亦母的兄长,是她仅存在骨肉至亲,他怎么能放弃她,他怎么可以置她于不顾。 “你为什么不要我?”萧若珩喃喃道:“你为什么不要我?” 慕容则听到了声响进屋查看,正好听到了这句话。王桑梓脸色铁青,也是不知该怎么遮掩。 “阿珩?阿珩?”慕容则叫她的名字,想要把她唤醒。至于她口中的“你”是谁,他竟没有半分心思去想。 “任她生我下来,你为什么又不肯认我?” 王桑梓一听就知道萧若珩说的那个“你”是先吴王萧守约,顿时松了一口气。 原来迷糊中的萧若珩竟是把萧寰与萧守约混做了一人。也难怪,她人生中父母的角色都是由萧寰来充当的,病中意识混淆了也不稀奇。 慕容则听了却十分难过,他两辈子都从未听过她说起萧守约。后来才知道她就是因为萧守约的逝世才得以被萧寰接回金陵的,所以她终其一生都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 从未得到的注定被记在心底不能释怀。思及至此,心中倍是伤感。 而正当他伤感之时,有丫头进来传话,说是昭王来了。 昭王慕容瑜与他年岁相近,性子相合,关系一直很好。慕容则虽是疑心他为何此时前来,但还是去见了。 见了会客的花厅,却发现屋中不止慕容瑜一人,还有个文质彬彬的弱冠少年。经过介绍才得知这少年出自玉山飞雪山庄,名叫温钰。 飞雪山庄位于燕国境内的玉山之上,常年飞雪不断,故名飞雪山庄。其主人温之衡是当世有名的神医,传言这世上无他救不活的人。只是他向来鲜少出山,多是他座下弟子在外诊治。 是以温钰不过弱冠少年,慕容瑜也不敢怠慢,口中以先生相称。 “弟妹久病未愈,阿凝也是极其担忧,但她临产在即也不好来探。正好我岳父请了温先生来替阿凝安胎,我便借花献佛了。” 慕容瑜的性子和拓跋皇后如出一辙,向来是与己无关不蹚浑水的,他能想到把温钰送来已经是同慕容则十分亲近。 慕容则也不多说,领了温钰就往内院去。 萧若珩那头也没什么变化,一个劲的在说胡话。王桑梓候在一边替她擦汗,见到慕容则领了一个陌生的少年进屋,脸上瞬间一变。 温钰一进屋就皱起了眉头,“就乌烟瘴气的,没病都要憋出病来了。”说罢便让人开窗透气。 慕容则冷脸瞧着没有反对,倒是王桑梓急了,“这大冷的天,开了窗若是公主受了凉怎么办。” 温钰笑了出声:“你就关了窗也没见你家公主好啊。” 他这么一说,王桑梓立时哑口无言。 窗户大开,瞬时将屋中的药味给冲了个一干二净,连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温钰这才上了前替萧若珩诊脉,他一瞧见萧若珩的脸不知怎么的就笑了起来。 “可是有什么不对?”王桑梓问。 温钰看了一眼她,笑说:“能有什么不对,不过就是普通发热,多喝点热水就好了。” “只是如此?”慕容则问。 “是药三分毒,公主至今未好不过是药吃的太多,药物在身体里起了反应变成了毒,这才导致高烧不断,断了药,两天就能退烧。” 这番话太过惊奇,绕是慕容则听了也有点不敢置信。而王桑梓却是坚决发对。 温钰笑说:“殿下若是不信,自可另请高明。只是如棱多嘴一句,药吃得太多也会吃死人的。”说罢他看了一眼王桑梓,笑得那叫一个畅快。 慕容则思来想去决定按他的话试试,左右不过是停两天药,这药方子吃了好些天也不见好,不吃也罢。 他下了命令,自然无人敢不从,萧若珩当晚就断了药。说来也是巧,她断了药的当天晚上烧就退了,一夜安眠到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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