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餐桌前,两个人都不知道好怎么开口说话。 “安朗你为什么会出来呢?”蓝冰如打破的沉默。 “……因为我爸忙,继母有自己的女儿,不会管我。爸爸对于画画觉得特别可笑,绝对不准我学画画,把我的画都撕了好几次……所以我才出来了……” “比我好多了,就算你爸爸再怎么偏激,至少都是希望你可以成才。”蓝冰如苦笑,手指蘸着杯子上流下来的水珠在桌子上画圈,“你至少都有父亲关心。” “……蓝冰如当时的事情,也被闹得非常大,我知道。”安朗说着,避开了她的眼睛。“那是真的吗?” “你觉得呢?”蓝冰如撑着下巴问。 安朗坚定地摇了摇头:“我觉得不像,你不会是报道里说的那种人。” “谢谢,这样就够了。”蓝冰如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我也干不出那么丧心病狂的事情,对于我这种唱歌比天大的人来说,好好唱歌才是最重要的。” “啊……真帅……”安朗在对面露出了星星眼,立刻就低沉了下去,“小自己两岁的妹妹居然那么厉害,真是自愧不如……” “哈哈,没什么自愧不如的,活成我这样可是很累的。”蓝冰如拨弄了一下不像样的头发,说。 “不过,在演艺圈那么大的地方唱歌,一定也很开心吧?” “刚开始很开心,但是后来发现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蓝冰如看着旁边的吉他,“毫无自由可言,每天只能唱着无聊的流行歌,跳着傻子一样的舞,老老实实扮演着公司想要的角色,这样唱歌才能赚钱。我真正想要的是弹着吉他唱各种各样的歌……” 听她这么说,安朗低下头:“对不起……我回来的时候好像说了过分的话……” “没关系,你心情不好,我可以理解,晚安,我要去睡觉了。” 蓝冰如说着,把杯子放在池子里,回到自己的房里。 安朗和蓝冰如的时间总是错开的,蓝冰如中午才有活动,安朗六点钟就要出门。但是今天安朗起来的时候,蓝冰如已经在厨房里了。 “起来了?”蓝冰如手里拿着锅铲问。 安朗瞪着眼睛疑惑地望着她。 “……这是你做的吗!?”看着桌子上的早餐,安朗顿时傻眼,他一直以来就是花点钱在早点摊上买一点就走。蓝冰如把锅铲扔到平底锅上,冲他灿烂一笑:“我做的!” “好厉害!” “当然了,如果连饭都不会做的话,在家里那么多年我早就饿死了。”她抽出筷子摆在盘子上,在杯子里倒上水。 “不过你为什么要这么早起来?不是睡到十点都可以的吗?” “没办法,要找工作啊。”蓝冰如说。 “喂……可是你真要这么做?” “反正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你不用担心了,我帮助的人可不少,大部分都还不是自愿的。我可是自愿想要帮你哦,安朗。” “……” 新的工作也在小店里,是一家很有人气的咖啡店。蓝冰如的工作和在西餐厅没有什么不同,六首歌,一个下午,唱完之后立刻奔到另一个场去。 现在她一天有三百的收入,养活两个消费不大的学生,绰绰有余。 对于蓝冰如来说,这样的生活真的很棒。 安朗找了一份相对清闲的工作,每天比她早回来,每天她背着吉他打开门的时候,安朗已经坐在客厅里画画了,而桌子上,总是摆着一杯薄荷茶。 每天的生活都一样,但是异常充实。这样的节奏刚刚好,刚刚好。两个人都在实现梦想的道路上。虽然蓝冰如并不知道自己这样的生活还能持续多久。 春节是两个人一起过的,蓝冰如除夕的时候,蓝冰如做了不少吃的,两个人笑着,互相干杯,祝福的话说了一堆又一堆。外面在放烟花,声音很大,弥补了这只有两个人的寂寞的空间。 “说真的,这是我过的最孤独的春节了。”安朗喝掉罐子里最后一口可乐,说。 “是吗,那我正好相反。”蓝冰如摇了摇可乐,“这是我过过的最热闹的春节。” “你到底是怎么生活的啊……” “怎么生活呢?”蓝冰如笑着叹了口气,“春节真的很难熬,我爸喝酒几十年如一日,春节什么的,他早就忘光了。春节那天谁都在家里,我一个人站在公园的小广场里,看着万家灯火和满天的烟花,但是这个晚上,是没有人会出来听我唱歌的。 “进了娱乐圈以后,春节我都有活动。但是,娱乐圈里和其他人一起吃的年夜饭,怎么也吃不出味道来。” “和真正有感情的人一起吃年夜饭,对我而言,可是第一次。” 三月十五号,蓝冰如十五岁的生日。 安朗知道,这种事情接同学的手机一查就出来。那天晚上蓝冰如回来的时候,家中没有开灯,只有桌子上蛋糕发出的烛光。 还有安朗微笑着的脸,虽然在烛光的阴影下看的不清楚。 “阿蓝,生日快乐!” 蓝冰如也还了他一个笑容。 蓝冰如是第一次那么畅快地吃蛋糕,甜食对于她来说宛如□□,经纪人是严格禁止而她碰的。 不过无所谓,反正她已经不理会她了。 亚米出道在初夏,蓝冰如知道。 她父亲死时在初夏,她也知道。 父亲死之前,他的酒友卷走了她辛辛苦苦转下来的全部积蓄。然后那个窝囊了一生的男人,因为酒精中毒离开了。 “阿蓝,你还是会难过的,对吧?”安朗问她,蓝冰如看着那条八卦消息,只是苦笑。 “没有啊,我并不难过。” 那个和她一起生活了十多年的男人,没有给她丝毫的感情。 对于她来说,他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但是还是,她的心里莫名地缺了一块。变得越来越空。 那个和她有着血缘联系的人,最终还是死了。 安朗那段时间很忙,他要到外地参加培训,也要他忙着要考各种各样的面试,蓝冰如回家的时候,家里总是只有她一个人。 那种寂寞的感觉很强烈,蓝冰如以前是不会这样的。 只不过体会到热闹之后,寂寞变得难以忍受罢了。 央美的考试完之后要去查分,蓝冰如和安朗一起去。在一家小小的网吧里,安朗虔诚地,一个一个字地把自己的准考证号输上去,输完之后,他叹了口气,把鼠标给她:“阿蓝,帮我看,我看不下去……”说罢就自己转过身捂住眼睛。 蓝冰如苦笑,怀着激动的心情,打开了“查询”。 “过了没有分数?过了吗?”安朗连声问,蓝冰如看着他的成绩,尖叫一声:“过了!过了二十分!” “什么什么??”安朗睁开眼转向电脑屏幕,同样尖叫了起来。 “过了过了过了!!央美!!央美!!!”他从椅子上蹦跶起来,椅子翻到在地,四周上网的大叔都转过头看着他。 安朗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转身抱住了蓝冰如:“阿蓝!过了!过了!!” “恭喜!” 文化课高考,那可是安朗的强项。 蓝冰如跑过去看了。她总是自己给自己剪头发,头发一长立刻就剪短,她不再剪一头毛刺,但是还是很难看。那天她戴着帽子挤在一群盼子归来的大叔大妈中间。那是最后一场考试,铃声一响大叔大妈就像潮水一样往门口涌,蓝冰如也是半天才看到了安朗。 “考得怎么样?”蓝冰如问他。 安朗做了个“V”的手势。 蓝冰如笑了笑。 安朗拿到录取通知书之后,就要走了。 他的画垒起来有一米高,他收拾好东西之后,就准备退租。 蓝冰如送他,送他的时候送不了什么东西给他。就在一张空白的素描纸上给了他一个自己的签名:“留个纪念吧。” 父亲也默许了他考央美这件事,但是事后才知道,他父亲因为这件事到处和人夸。 “我家那小子啊,我当时就是不准他画画,结果那小崽子给我跑出去了一年,你知道怎么样?真给老子争气啊!中央美术学院!美术学院里的帝大!” 这是事后安朗给蓝冰如打电话的时候说的,蓝冰如听了在电话那头笑。她现在一个人住,黑心眼的房东也没有在给她安排另一个租客。 没有安朗的日子,她又恢复了一个人的状态。 打两份工,买自己的东西,过得充实一点,这样才不会觉得一个人很孤独。 但是她也没有孤独太久。 很快,她又被抛到了她以为自己已经离开的娱乐圈的风口浪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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