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窗户,外面空气氤氲,今天难得的起了浓浓的雾气,白茫茫的什么都看不清,我只好作罢,将窗户关上。 回头一看,宿舍里的室友还在睡觉,我将昨天晚上就收拾好的行李箱提着,尽量小声的离开。 行李箱很重,我的身板小,力气也小,可以说相当吃力的提着行李箱下楼梯,宿舍在八楼,还没有电梯,这一折腾就把我折腾得出了一身薄汗,下一楼就休息一下,折腾了十几分钟才到一楼。 此时正值清晨,整栋宿舍楼道里压根没什么人,都还没醒,只有宿管阿姨刚好在我到一楼的时候开了门,又回去继续补回笼觉。 我拖着行李箱走了出去,拿出手机,正要给程祎打电话,他的电话就过来了。 我划开接听键,“喂。” 程祎:“我到校门口了。” 我:“哪个门?” 程祎:“南门。” 我:“你就在那里等我,我马上过去。” 程祎:“你宿舍在哪?我把车开过来接你吧。”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了,“我在女生宿舍三栋。” “好,等我。”程祎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把手机放回兜里,拉着行李箱往外走,远远的看到了一辆蓝色跑车驶过来,我便不再往前走,就在操场旁边停下。 没多久,一辆相当拉风的蓝色跑车停在了我的面前。这辆车一看就很贵,不过我是个土包子,根本看不出来它的牌子,所以每次看到都很淡定。 大清早,旁边操场上有一两个拿着英语书早读的,被这辆拉风的跑车吸引了过来,我听到有人惊呼。 “卧槽,富二代啊,开的兰博基尼Asterion LPI 910-4,去年刚出的新款,我的天呐,我们学校居然有这么有钱的人?” 那人激动的掏出手机拍照,我眉头一皱,侧了侧头,用披着的长发挡住了自己的脸。 程祎打开车门下来,十分绅士的帮我把行李箱放到后备箱里,然后长腿一迈就抢在我身前帮我打开了车门。 我轻声说了句谢谢,俯身坐了进去。 果然是豪车,坐着的感觉都不一样。刚才那人说了一堆我不太懂,但我听懂了前面的话——劳斯莱斯。 于是我的内心不能再淡定了,虽然早就知道他家有钱,还是想吐槽一句,他家真特么有钱。 程祎坐了进来,举手投足一股子公子哥的味道,一看就没吃过什么苦,握着方向盘的双手白皙修长,指甲盖被剪得干干净净,侧脸的线条英俊硬朗,典型的有钱有脸有气质的纨绔公子哥。 我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不敢再多看。 他开着车,我们两个都不讲话,空气十分静默。 不怪我们不讲话,我性格十分认生,算起来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每次见面都是短暂又尴尬。导致我现在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而他看起来也不是话很多的人,每次都是他强行找话题,最后尴尬的结束,我看得出来他很勉强。 程祎从后视镜里看了后面的人一眼,为了缓解有些尴尬的气氛,他简单的问了句,“吃饭了吗?” 我:“没有。” 程祎:“那我先带你去吃饭吧,我也没吃,你想吃什么?” 我:“都可以。” 程祎:“包子可以吗?我给你买几个汤包吧。” 我点头,没什么意见,“好的,谢谢。” 又陷入了沉默。 程祎再度开口:“最近在学校过得怎么样?” 我:“挺好的。” …… 程祎估计是放弃找话题了,干脆专心开车。 中途在路边停车,买了汤包还有豆浆递给我,上来后又是一言不发的开车。 我吃着早餐,思绪开始飘远。 不得不说程祎是我见过的有钱人里面非常有礼貌的那一拨,如果我们的关系不那么尴尬,或许我会像个傻白甜一样控制不住的对他心动,即使知道他根本不可能喜欢上我,毕竟谁的生命里能遇到这样的一个优质的男人呢。 跟他的每一次见面的场景我都记得,毕竟也就三次。 第一次见面是在我妈妈的葬礼上,当时爸爸已经卷着钱跑了,我们没钱,正束手无策的时候,是他们帮忙办的葬礼,那时候程祎被他妈叫过来帮忙打点,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神色高傲,帅得惨绝人寰,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我很帅而且很有钱,老子就是大佬。整个人的气质都是张扬的。 第二次见面是在火车站,他当时开着一辆白色拉风跑车过来接我去学校,当他走近我帮我提行李箱的时候,简直被围观群众行了个注目礼,实在是让人印象深刻。 而这一次,就是第三次。幸好在清晨,没有什么人。 他家当然不是什么慈善家,屡次大发慈悲的帮我,一切的缘由都是因为程祎的小舅舅,也就是他妈妈最小的弟弟,是撞死我妈妈的那个人。 不过,他家做的已经相当的仁至义尽了。知道我爸把钱卷走了之后,程夫人就主动过来帮我们,办了葬礼是其一,后来的生活费也基本上是程夫人给的,我姐姐毕业之后没多久就嫁人了,嫁给了她谈了很多年的男朋友,程夫人还特地过来包了很大的一个红包。 我上大学至今的生活费一直都是她给的。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别人都做到这种地步,一直用行为来道歉,说实话挺真诚的,我跟我姐都没办法去怪他们,只是人命一条终究是欠着,我也没办法说原谅就原谅,总觉得有些膈应。 我在他们一家的面前一直是缄默不语的形象,没什么话。 大学在C大上学,程祎刚好人在C市,程夫人就拜托他照顾我。 现在,大一刚放暑假,我姐姐结婚后跟姐夫住在一起,离C市特别远,我跟程夫人通电话的时候说明了这个暑假我不回我姐姐那里,打算留在学校。于是程祎听他妈的话把我接过去照顾。 现在的我坐在程祎的车上,却完全不知道要去哪,难道他要把我接去跟他一起住? 我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程祎作为一个二十六岁英俊有钱的优质富二代,不可能是单身,也就不可能让我住他家。 果然,他把我带到一个小区,坐着电梯上了十三楼,开门把我安置好了之后,给我录入了指纹,交代了几句他就走了。 他走了之后我研究着门口的大门,居然可以用指纹解锁,让我这样的土包子惊奇的看了半天。 我研究了一会儿才进了房,四处的逛。房间忒大了,什么东西都应有尽有,只是让我一个人住真是相当的浪费。 进了睡房,打开衣橱正打算把衣服放进去,看着衣橱里这些男人的衣服,静止了一秒左右,又默默的把衣橱关上。 原来这里就是他家,难道他真把我接到他家住?难道他还单身? 我对自己的推测感到不敢置信,无论如何我都不相信他还单身,他单身就像我谈恋爱一样让人不可思议,可能性简直微乎其微。 我退出了他的房间,把房门重新阖上。行李箱被我放在客厅,里面的东西都没拿出来,想了想,掏出手机给姜钰溪发了短信。 我:暑假求收留T^T 姜钰溪:行啊,你什么时候过来? 我:明天? 姜钰溪:好,到了跟我说一声,我去接你。 我:嗯嗯。 发完短信之后,我打开冰箱拿了一瓶水出来,喝了一口。 来到客厅,不敢乱动任何东西,怕显得自己很没教养,我安安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早上起得太早,坐在舒适的沙发里,眼皮控制不住在打架,不知不觉间我在沙发上睡着了。 程祎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拿起遥控器把电视机关了,整个客厅里只剩下女孩均匀的呼吸声,尤其明显。 程祎眼珠子一转就看到还没打开的行李箱,他皱了皱眉,什么也没说,把行李箱推到了一个房间,那是他专门为她准备的房间。 放好行李箱后程祎正要退出去,突然想到了沙发上蜷缩着身体的女孩,又生生的折了回去,拿了一条薄毯。 程祎拿着薄毯来到沙发前,轻轻的盖在女孩身上。他双手插兜,静静地看了女孩一会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却是晦暗不明。 苏雨念又变漂亮了,这是他第三次见到她,每一次见面他都印象深刻。 第一次是在葬礼上,清秀寡白的一张脸不带任何情绪,瘦小的身体挺得跟竹竿一样直,眼神冷静,一滴眼泪也没掉,安慰着哭得停不下来的姐姐。 程祎看到她的第一眼心就像被什么东西揪住的疼,妈妈跟他讲的关于苏雨念的事情本来他都没认真听,在那一刻突然在脑海里清晰了起来。 她才刚高考完,还未满十八岁,继父拿着钱跑了,他都不忍心去想她跟姐姐两个人以后怎么生活。 本来那天他被妈妈叫过去是很不耐烦的,好好的休息日还要出去帮忙,他一身怨气的出现,然而在看到苏雨念的那一刻,所有的怨气很神奇的陡然消散了。 他转变成最尽心尽力帮忙的那一个,事后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会那样,也许是因为她的眼神,那一双如死水般寂静的眼神,好像已经没有任何东西能让那双眼睛泛起一丝波澜。 回家之后,他主动向妈妈提出要资助她们的生活,妈妈答应了,他松了一口气。 程祎不是一个能记住别人名字的人,苏雨念,这个名字却在他看到苏雨念的第一眼,就深深地记住了,刻在脑海里,怎么也忘不掉。 第二次是在火车站,苏雨念作为新生去学校报道,他从妈妈那里得知后二话不说的来接她。 火车站前,程祎靠着跑车,双手抱臂,一眼就在茫茫人海中看到了苏雨念。 啧,真瘦,太瘦了。 小小的一个身板,几乎快要被人群埋没。 程祎长腿一迈,大步走了过去,从她手中接过了行李箱,犹记得女孩一脸怔愣的看着他,像只天真无害的小兔子。 他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得出了她变漂亮的结论。 坐上车后,他拿出了一大袋东西,里面都是零食,防晒霜,药之类的东西,他递给她,像个小家长一样嘱咐了很多,那是他第一次跟她讲话,不管他说什么,女孩每一句都答应着,相当的乖巧。 说完后又开始后悔,他烦躁的想自己怎么会那么啰嗦,会不会让她觉得有些烦? 到了学校后,她一下车就自己走了,拒绝了他所有的帮忙,他没有坚持,只是看着她离开的消瘦背影,有些烦躁的掏出烟,点燃,狠狠地抽了一口,吐出了一轮烟圈。 他的跑车实在是扎眼,周围有很多女孩子投来毫不掩饰的目光,他脸色微沉,掐灭了烟,果断上车走了。 第三次是今天早上,他看到她的时候有瞬间的晃神,她又变漂亮了。 程祎看着沙发里的女孩,想着要不要告诉她以后不能在单身男子的家里这么没防备,认识的也不行。 他走到落地窗前,掏出烟,点燃,两指优雅的夹着烟,随性的抽着烟,吐出一个又一个漂亮的烟圈。 她真的太瘦了。 程祎低头看着灯火通明的城市,兀自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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