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恒直肠子直说道:“一半王府暗卫,说起来晋王爷的态度也是迷,你一出府就会出现各种意外,他竟无半点警惕之心,只认定是意外?晋王爷也是心大之人。” “或许晋王爷也是因这淳厚之心,帝皇才能容得下他吧。”尽管明知好友梁泽不会介意,但杨闻桦还是习惯性地打了个圆场,毕竟黎恒是在梁泽面前说他父王的不是。 梁泽一身紫白的丝袍衬得他英俊秀逸,他双眼微眯,左手轻扶下巴,道:“父王他游云野鹤般的心,大概是不会想到暗杀的吧。至少,我在府里是安全的,证明暗杀者的手还伸不进晋王府来。但是我总不能一辈子躲在晋王府里不出门,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捣鬼,必须在及冠前找出幕后人。” 随后他红唇微启,低声吩咐道:“拾一,让多些人隐在沿路的市中,大肆宣扬我要到江南游玩的消息。” “是。”同样是压低声音的回答。 而这些,皇甫棉皆一无所知,但她隐隐感受到此行的不同寻常,心底里有些不好的猜测。不过嘛,她不怕。 各方面准备完毕,分四辆马车出行,按先后顺序,分别是:梁泽、杨闻桦、黎恒及皇甫棉,各自乘坐一辆马车。四辆马车分前后缓缓行驶,身边仆从簇拥。 出行才经过几条大街,梁泽便遇到他的表妹白若芷,此乃实属意料之外。 “泽表哥,您出府啦?这是要去哪里?”皇甫棉闻声看去,只见迎面驶来一架马车,马车四周都用白色上等丝绸,车帘上一个大大的“白”字,“白”字是采用尊贵的紫色染料,人工精心染成,染制的效果非常好,“白”字占据车帘的大半位置,仿佛是一个只看一眼便惊心动魄的毛笔字,笔锋苍劲又不失潇洒! 马车此时已掀起半边布帘,马车里露出一个一身白衣的少女,她的脸庞鹅圆,拥有一双大眼睛、肤色微微黄,脸上有着两抹健康的红晕,长得不偏不倚的鼻子下是一张樱桃小唇,此时她的唇正一张一合,语速飞快地问着,眼里却充满神采与笑意。此刻的她,心里定是愉悦的。这定是白府的千金,皇甫棉暗自想。 此人正是白若芷,梁泽母亲晋王妃的同胞兄长的嫡幼女,平时甚是宠爱,故而性格上有些小娇蛮,一般大事上还是很会看长辈眼色的小表妹。 因为两家关系甚密,他们素以表哥表妹相称。 梁泽眉头有短暂的一瞬间紧了紧,他好像有什么不太美妙的预感,这个小表妹从小就很喜欢粘着他,跟着他后面跑,这一次在这里遇见她,不会是? 果然,白若芷已经自顾自地回答了:“我都听说了,表哥这是要去江南游玩呢,这么好玩的事,阿芷也要去!” 梁泽抬起左手轻按太阳穴的位置,亲切微笑道:“表妹,我自是高兴能在此时遇见你,一同游玩自是甚好,但你一个闺阁千金,并不适合长途跋涉,此去甚远,舟车劳顿······” 皇甫棉听他说了两句客套话后,开启两百句忽悠模式,什么路太远、什么马车太颠、什么坐船易晕、什么睡得不好、什么吃的粗糙、什么侍候不周、什么水土不服、什么爹娘牵挂、什么······当然,他的原话都说的非常委婉动听,甚至文采斐然。 但在场的人包括白若芷都听明白了,白若芷不管梁泽说什么拒绝的话,都一一表示都不是问题。 “泽表哥,不瞒你说,若兰我早就在白府里呆腻了,天天听哥哥们跟我吹嘘外面的世界有多好玩多好玩,早就心动不已,一直都想能离开这里看看其它地方的风景呢。” “泽表哥,若芷我今年刚及笄,可以出门远游啦,又是和你一起去,爹娘都放心的很呢······” 梁泽继左手轻按左太阳穴后,右手不知何时也轻按太阳穴,嘛,有点头痛,多一个人的行程并没有纳入他们此行的预计中。他又不能拒绝得太过明显,免得被藏在暗中的人怀疑,只好侧过身,不停地向杨闻桦和黎恒狂眨眼。 杨闻桦轻笑着上前,黎恒则打着哈哈上前,两人轮番跟白若芷扯东扯西。白若芷态度坚决,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俩。 最终,梁泽表态只要有舅父(白父)舅母(白母)的同意方能同行游玩。 然后,梁泽等三人满意地看着白若芷的马车立即掉头。看着快速离开视线的白府马车,三人都没有其它想法,纷纷松一口气。 出行继续,仿佛这个插曲不曾存在过。 但是,他们都失算了。 一个时辰后。 看着眼前再次停在他们面前的白府马车,他们三个都头大不已。 白若芷眼里闪着得意的精光,笑着开口道:“阿蛮,都拿出来吧。” 只见一个绿衣婢女,举起右手,手肘在胸前,手掌举过头顶,整个手掌向前一弯,应是作某种示意。随着她的手势而动,原本跟随在马车后面的二十个灰衣人大踏步出列,灰衣人自带煞气,虽然隐藏得很好,但整齐向前走的时候隐隐有一股压迫感,让皇甫棉想要喘息,皇甫棉压下这种奇怪的感觉,定睛看去,只见他们每个人手捧不同的物品,都是些生活用具:两个灰衣人手捧华衣霓裳、一个灰衣人手捧银票盒、金银首饰、鞋袜、精美脸盆面巾······最后,绿衣婢女从怀里拿出两封手信,竟分别来自白府和晋王府。 白府的信是出自梁泽舅舅白松桦之手,晋王府的信出自梁泽母妃晋王妃白玉姗之手。皇甫棉看见:梁泽接过手信,眉角抽了抽,深吸一口气;一旁的杨闻桦拿过来一看,眼朝天看,掩嘴佯咳几声。 黎恒不解道:“写了什么?” 杨闻桦把两封手信快速往黎恒怀里一塞,没好气道:“你自己看。” 黎恒接过两封手信,看完后倒是笑了一声,道:“咦,哈哈,这位白小姐真真是个人才。我看呀,多个人热闹热闹也是好的。” 杨闻桦听着忍不住白了黎恒一眼,道:“那就由你去恭迎白小姐吧。” 黎恒回道:“嘻嘻,这不是有阿泽吗。他才是白小姐表哥呢。不过这下我总算知道白小姐为什么在贵家小姐中无人敢惹了。想不到白松桦和晋王妃这么宠她,真是事事顺她心意,替她办好。” 杨闻桦忍不住感概一番:“可不是嘛,连白府的精锐暗卫都带过来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对比一下,感觉我们两个好穷。” 黎恒奇道:“两个?咦,怎么不是三个?” 杨闻桦伸出手臂搭在黎恒肩上,道:“三什么三呀,你没看见那白若芷的眼睛都快粘到梁泽身上了吗?这都看不出,活该你单身十九年!若不是此行危险,我早就答应白若芷同行,不过我看女方有情,男方却是无意的。” 黎恒不满,道:“什么十九,哪有人从出生算起的!” 这时,梁泽过来拍拍他们的肩膀:“别聊啦,出发吧。” 此时此刻,因白若芷而停下脚步的队伍再次出发。 原来,他们在这边贫嘴这短短一炷香不到的时间里,那边白若芷已经以极快的速度进入梁泽的队伍。 可见白若芷的同行决心之坚定与准备之充足。 队伍继续前行,专挑人多的路线,大摇大摆地前行,一路上,路过的民众皆知晋王世子南下江南游玩。这些都按计划进行,除了,队伍中多出白若芷阿蛮这一主一仆以及二十名身穿灰衣的白府精锐暗卫。 闹市中,街头的大榕树下阴凉舒适,这里长久摆放着一张棋桌,棋桌已经有些发旧,这张棋桌摆在这里有多久了呢?不知道,但附近的普通民众都喜欢在这里下棋,春日可避细雨,夏日可遮烈阳,秋日可闲坐看景。两人对弈,围棋众人,紧张时刻,或屏住呼吸观棋不语,或瞪眼捂嘴尖叫连连,但,围棋众人都约定俗成看破不说破,不会打扰正在对弈的二人。这种规矩,是一开始这张棋桌出现时就已经传下来的。 今天,街头的大榕树下依旧有人对弈,只是观棋者少了大半,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现在在这里的是平时经常聚在这里下棋的几人和几个棋痴。其他人呢?平时的观棋者呢?在街道的两边看热闹呢。 “诶哟,我说小山哥呀,大正午的,你们不干活,聚在这里干什么呀?”一身褐色布衣的大婶,看见邻居家的小伙子和一众人站在街边,问道。 被唤作小山哥的小伙子回过头来,笑着答道:“嘻嘻,跟他们看热闹呢。” “什么这么好看?” “我也不知道好看不好看,或许不是好看,而是少见,传闻十年间无昭不出府的晋王世子正在大摇大摆地出府南下游玩呢,我们都没见过他长什么模样,就来好奇一下。” 大婶听了摇摇头,她还要回家赶着做饭给小孙子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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