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

店员也看到了那张壁纸，问道：“这是你女朋友吗？好漂亮啊！”　　陈清白道：“还不是。”　　店员笑着道：“看来以后会是咯！”　　陈清白就觉得，该店员情商略高。　　他掏出钱包打算用现金支付，可钱夹里除了各种证件一无所有，这年头，连路边卖红薯的小摊贩都接受微信支付，揣了手机出门就不需要带现金。　　他只好把陆渭城叫过来把钱付了，并且道：“下次还给你。”　　陆渭城挺无所谓的：“随意，反正又没多少钱。”　　　　接下来，一整个下午，陈清白上课都有点走神，时不时地，就看下手机，等待着什么。　　可那部手机，一个下午都安安静静的，好像，真的是不小心拿错了手机而不是故意套路他似的。　　但就算拿错了手机，这时候也该打了电话过来提议换手机了。　　而不会是……这么的安静。　　　　陈清白是在晚上十点，做完奶茶店的兼职才接到电话的，电话是一个备注“大总裁”的号码打来的，陈清白觉得有可能是洛笙拿了熟人的手机打过来的，便选择了接听。　　深呼一口气，陈清白开了口，声音温和而好听：“你好，我是陈清白。”　　大总裁听到一个略带稚嫩的男音，半晌无言，许久，才问道：“洛笙在哪？”　　陈清白这才意识到对方是来找洛笙的。　　一个男性，大半夜十点找洛笙。　　陈清白眉宇微皱，颇为不悦，但还是道：“她不在这边。”　　大总裁已经染了淡淡的薄怒：“可别告诉我她在洗澡啊！”　　陈清白：“……”　　这什么鬼？！　　为什么这个男人的口吻略有些生气和吃醋？　　他……是谁？！　　陈清白略微想了一会儿，就觉得以他现在和洛笙的关系，还是不该拦着其他男人找洛笙，便接着道：“138XXXXXXXX，你打这个号码，我的手机洛笙拿着了。”　　虽然洛笙和他，真的称不上熟稔。　　但陈清白还是……不动声色宣布主权。　　大总裁：“……”　　这年头，小情侣流行换手机玩吗？　　啊，不对，吐槽的点不对，他家笙姐，是怎么找到男朋友的？毕竟，笙姐超凶的。　　大总裁道了声谢，然后挂断电话，打了陈清白报给他的手机号，果不其然，洛笙接听了。　　　　洛笙拿着陈清白的手机，就特别有恃无恐，她等着陈清白主动点来找她换回手机，可她等了一下午兼一晚上都没等到，反倒等来了她亲爹的电话。　　接听的时候还有些纳闷，她爸爸是怎么知道陈清白手机号的。　　洛笙乖乖喊人：“爸……”　　洛笙的父亲洛川程对于闺女有可能开始谈恋爱了的事情，一开始略有些吃醋，后来就变成了期待和好奇。　　反正他闺女随他，不学无术，只知道吃喝玩乐，所以早恋这种事，发生了也……不稀奇。　　但是，洛笙从小练武术，从幼儿园开始就是小霸王的存在，小姑娘凶巴巴的特别会揍人，男孩子就没有打得过她的，所以，洛川程一直觉得洛笙找到男朋友的概率……约等于零。　　一般人，压根受不了他家威武霸气的笙姐。　　非一般人，他家笙姐哪里看得上。　　　　但好奇归好奇，洛川程自是不会一上来就问这种尴尬的问题，而是道：“笙笙，你在北京那边还习惯吗？等爸跟妈忙完这阵子，就去那边看你。”　　洛川程和妻子甘愿早些年定居杭州，后来甘愿又被挖去了上海，便又举家搬迁上海。　　洛笙从小学开始就在上海念的，上海这边小学到初中私立学校更好一些，高中好的学校都是公立的。　　洛笙从小各种拉帮结派、打架斗殴，小学和初中念私立学校，只要关系够硬钱够多就由着她胡闹，但到了高中，公立学校，再这样胡闹就不行了。　　洛家虽然有人脉有钱把洛笙塞进四大八所这样的上海市重点高中，但是洛笙太能闹腾了，念个个把月，学校直接劝退了。　　上海好的高中就那么一小嘬，普通高中洛家看不上。　　所以，高一转了十几所高中之后就发现上海没有好的中学给闺女念。　　于是，洛川程给宝贝闺女迁了户口迁了学籍送去了北京，让她去祸害北京，反正北京好的学校也很多，挨个转学又可以混一年。　　　　洛笙正捧着牛奶慢吞吞地喝着，她想了一下在北京一个多月的事情，发现这边和上海没什么不同，就是，这边气候不太好，太干了，她最近老是想流鼻血。　　于是，洛笙可怜巴巴地道：“我觉得我得癌症了。”　　洛川程：“……”　　你身体那么健康，还那么年轻，怎么可能。　　但，也只好顺着有点傻的闺女的话接着道：“怎么了？”　　洛笙歪着头想了一会儿，道：“老是想流鼻血。”　　洛川程就觉得这问题挺严重的，立马道：“我帮你问下你妈妈。”　　洛笙的妈是医生，心内科，主任医，教授职衔，业界权威的那种。　　洛笙她妈妈甘愿接过电话，直接问道：“想流鼻血啊？！”　　洛笙连连点头：“嗯嗯。”　　甘愿又问：“流了吗？”　　洛笙语塞，在外头横得不行的大魔头这会儿有点怂：“没……没有。”　　嗯，她超怕她妈妈的，从小就怕，觉得妈妈超级凶。　　　　甘愿淡淡的：“没流你是怎么觉得你得癌症的？！”　　洛笙语调讪讪：“就……就随便说的，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　　甘愿又接着道：“既然你担心自己得癌症，就去医院做个检查吧，回头妈妈帮你看检查报告。”　　洛笙连连拒绝：“不用。”　　她就是……稍微夸张了一点，没想到会惊动到母亲大人。　　洛笙是真的超级怕妈妈，这会儿，都不敢和她聊天了，便搪塞了一句：“妈妈，我要睡觉了，晚安。”　　一秒钟，把电话直接挂了。　　其实，洛笙她妈也不是凶，就是对她要求相当严格，但她妈超级忙，就算严格也没时间管她，她爸爸又把她往死里惯，所以，就被惯……废了。　　　　电话挂断，洛笙捧着手机倒在床上滚了两圈。　　那种淡淡的失落感和无奈感便渐渐袭来。　　小时候还好，不懂事，就算成绩不好各种打架也没觉得不妥。　　长大了一些，尤其是去年开始上高中，连着转学转了一年，最后竟直接被送到北京念书，洛笙才意识到，自己过得……有那么点烂。　　渐渐理解，对自己严厉的妈妈，或许，是真的很爱她也是在为了她好。　　只是，她以前不懂罢了。　　现在，就算懂了，也感觉自己……已经废了。　　　　她心脏堵堵的，不知道做点什么才好，拿出手机来玩，又想到这手机是陈清白的，她根本解锁不了。　　便立马拿了备用的手机，拨打了自己的号码。　　那边接听得很快。　　洛笙连名带姓喊了他一声：“陈清白。”　　陈清白听到熟悉的声音，笑了一下，“嗯”了一声。　　那声音，低低沉沉，又清清淡淡，特别动听。　　洛笙鼻头热得厉害，就觉得，这人声音简直要命了，随便“嗯”一声，既苏又撩，令人浮想联翩。　　她本来闷闷不乐的心情瞬间好了不少，但又极其无奈跟无力，她低低抱怨道：“完蛋了，又开始想流鼻血了。”　　陈清白以为她出事了，略带些焦急地问道：“怎么了？”　　洛笙又蹭了蹭鼻下，没有流鼻血啊，但是就是觉得自己已经鼻血横溢了，她说：“最近不知道为什么，老是想流鼻血，感觉自己病得不轻了。”　　陈清白正想叮嘱她去医院检查。　　洛笙又想到了什么，道：“尤其是见到你的时候。”　　陈清白：“……”　　敢情在这等着我呢！　　小妞儿，真的……特别会撩，这段数高得离谱了。　　洛笙是真的不太懂这种见到陈清白就想流鼻血的感觉，便说：“你说我是不是得癌症了。”　　她虽然小混蛋一个，但还挺怕死的，生怕自己这是癌症的迹象。　　陈清白定定的：“不是。”　　洛笙：“哈？那是什么？！”　　陈清白心道，他难道该告诉电话那头的那位，你只是……比较好色，又或者说，你只是故意撩。　　但两人关系太淡，他不好这么直白，而陈清白又是个内敛温和的人，便说：“你不会得癌症的。”　　洛笙不解地“嗯”了一声。　　陈清白悠然道：“祸害遗千年。”　　洛笙登时哈哈大笑，就觉得的确是这个道理，她一定会长命百岁。　　　　她笑了好一阵，心情变得特别好，便也不太在意那些小细节了，就……又有了调戏美少年的冲动。　　她突然提议道：“你认我当姐姐吧！”　　陈清白额角青筋突突狂跳，他以为她这么刻意地撩，多少有点喜欢的意思，但，这会儿，才明白，人不过是想认个小弟。　　他冷漠拒绝：“不要。”　　洛笙说：“认我当姐姐多好啊，这四九城，你以后横着走。”　　陈清白嗤笑一声：“我又不是螃蟹，用不着横着走。”　　洛笙又开始笑。　　笑着笑着又想到陈清白是在高二（5）班是理科实验班，全校只有两个实验班，班上的学生要么保送要么出国，就算高考也是清北这样的名校。　　陈清白无疑是个优等生，和她这种斗大的字不认识几个的学渣是没法比。　　他的确不需要跟着她混。　　他自己就能混得挺好的。　　可是，陈清白这人吧，感觉比较合她眼缘，看第一眼，她就觉得挺好的。　　不过人不跟自己混，就不混呗，洛笙真不是个小气的人，便又喊他：“陈清白……”　　陈清白习惯性地“嗯”了一声。　　洛笙却已经没有话题和她聊了，于是又开始拿了名字做文章：“有个词叫‘清清白白’。”　　陈清白很应付地“嗯”了一声。　　洛笙接着道：“白白……”　　陈清白作势挂电话。　　洛笙立马喊道：“别别别，不是再见的‘拜拜’，是给你取的小名‘白白’。”　　　　陈清白懒得搭理这小疯子了：“很晚了，挂了啊！”　　给人取小名本来就是颇为过分的事情，洛笙觉得陈清白挂电话也情有可原，对方要挂电话，她也拦不住，只好道：“那晚安，陈清白。”　　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拿着手机，对着听筒，“吧唧”一口。　　“吧唧”完脸蛋突然红了一下，立马挂断电话。　　陈清白听着那通过电波传来的那声“吧唧”。　　陈清白，陈亲白。　　她是这个意思吧！　　所以，通过电波，给了个晚安吻。　　陈清白脸上染了淡淡的红，真是个……小流氓。　　每次都这样招他。　　偏偏没有半点打算负责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