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事情仍旧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上课,下课,排练,吃饭,睡觉。生活哪里就有那么多的妖蛾子,更多的是日复一日的按部就班。只不过偶尔会收到尚澄的消息。 比如――“周末就真约不到?” 大概是从没受挫反而越挫越勇,非得要得到一个同意的答案不可。 “除非学校不安排自习。”林谷雨答。 “真搞不懂周末有什么好忙的。” “忙呀,忙着刷题。” 每每触及这样的话题,聊天总是戛然而止。 又比如―― “在干什么?” 有时候真觉得尚澄很悠闲,他的消息来得即兴,从来不分上课下课。 正好是晚自习,纪律比较宽松。林谷雨注意到消息就第一时间回复了他:“看书写字。” 想是真烦了,他反问: “书有什么好看?” 这么一个问题丢过来,林谷雨握着笔想了想回复:“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顔如玉。”正回复完,徐美霁用胳膊肘捅了捅她。 “咳,老师过来了。” 收到提醒,林谷雨不着痕迹地用试卷把手机掩盖上,支颐锁眉做思考样。 等到老师走到另一边,徐美霁才小声问道:“你怎么最近一直在看手机呀?” “有个朋友,我们一起讨论一些问题。”林谷雨答。 “哦。”徐美霁便不再追问。 她看看又坐回讲台上的老师,只能先把注意力转回试卷上,耐着性子计算,确定函数的定义区间,求导数……很快就把和尚澄的聊天撂在一边。等她想起这件事情时已经自习结束后。她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沿路的树木叶片簌簌低语,夜晚的冷风一吹,地上的落叶就像长了脚一般走了几米远。 她一边走一边低头看手机。 尚澄的回复赫然映入眼帘―― “黄金屋是钱,顔如玉是性。好像你现在看的书就是为了以后劫财劫色一样。说到底,人还是离不开这两样。” 林谷雨反复地看了看。黄金屋是钱,顔如玉是性。她能想着得出来尚澄说这句话是的神态以及语气,傲然不屑的样子。 书中有金银财宝,书中有如花美眷。功名利禄,如此明显。似乎是的,很多时候,读书成了一种极为功利的事情。就拿徐美霁来说,她每日每日所想的就是她的分数成绩。她成天和林谷雨说的最多的就是――家里人和她说某某学校誉满天下,某某专业的前途无量。 可是,这有什么办法呢?人难免都会俗套。 “谈不上劫财劫色,只不过是为了以后自己的一张嘴,不让自己饿死而已。你也说了,离不开不是吗?” 林谷雨在路上回复他。她的潜台词是,既然离不开,那为什么不去学? 学校安装的照明灯从高处打落下一层光晕。宁静才给了人思考的机会。此时此刻尚澄怎么想的,林谷雨不得而知。而这条消息就像石沉大海一般久久没了反应。 日子依旧。 进入秋天,某天晚上突然刮了一阵风,第二天早上起来的空气冷得让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让人想不到的是,前一阵子天气暖和还掉了一大片叶子的绿白竟然在这一层凉中焕发了生机。 “哇,绿白最近长得好精神呀。”就连韦晓琪也注意到了。 “可能是施了肥的原因吧。”林谷雨把外头的门给关紧,以免冷风灌进来。关上门后,她走进里面的卫生间。拿着手机对着绿白新抽出的嫩芽拍了一张照片。 继而点开尚澄的头像给他发送过去。 文字:“绿白说,肥料很好吃。” 然而,还是没有回复。 她的生活一向是忙碌惯了,也来不及多想其他。一晃眼就到了校运会,今年校运会很有意思,和圣诞节撞在了一起。校运会前夕,班干部已经提前买好了一些装饰品,就像气球啦,圣诞帽啦,手拍玩具啦,小彩旗啦之类的。 而在校运会前他们最后的任务就是吹气球,为了明天开幕式的出场效果以及营地的布置。一群人在教室里嘻嘻哈哈地闹着,不时会爆炸上一两个气球。大家一起加油,不到一个晚上教室就堆满了五颜六色的气球,几乎腾不出地方给人站脚。最后把这些单个的气球串成一条龙才算完事。 整个学校灯火通明,却打破了往日的沉闷。路过每个班级里头都是忙乱成一片,嘻哈得乐不可支。在这三天里,纪律是极其放松的,不会有人过来管教。 刚刚吹完气球,班干部嫌人多碍事,只留了几个人在教室里把气球串起来。其他人乐得轻松,直接去看晚会去了。三天晚上,可以说是夜夜笙歌。他们班的节目排在了最后一个晚上。 林谷雨的舞蹈也排练得比之前娴熟不少,这会儿什么都不用担心,脑袋就突然之间放空了一般。 她在走廊上踱步,无聊地靠在栏杆上夜晚的学校景致。有月亮,不过有点凉。在月光的辉映下,除去这边教学楼的灯火,其他一切都隐约泛着白光。林谷雨静静凝视那教工宿舍楼前的一排高大的树木,感受着风的轻柔。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望到西边。不见那个人的踪影。 这时,晓琪已经从教室里出来,一把挽过林谷雨的手臂说:“走吧我们也去看晚会。” 舞台是以学校操场的主席台为场地。她们到时,台下已经黑压压地挤满了人。座位是肯定没有了的,只能挑一个视线还算可以的地方站着观看。 台上是某某班级的代表,跳着热辣的爵士舞。灯光闪烁,音乐劲爆。台下一片躁动,不管男生女生都带着戏谑的欢呼。攒动的人群不时地会挡住林谷雨和韦晓琪的视线。韦晓琪看得一时兴起,一下子忘记了旁边的人,钻进密集的人人群中找一个更好的地理位置。 她绝对是个痴迷的舞蹈爱好者,这种痴迷程度应该也不亚于对陆汉川的喜欢吧。毕竟这一转眼就把林谷雨给弄丢了而她自己还全然没有发现。 林谷雨回过神四处望了一圈。舞台的灯光不时地晃过每个台下观众的脸,那种变幻莫测的光束映出每个人脸上的亢奋。她找了找,人实在是太拥挤了,最后干脆就放弃了。总不能,在学校里晓琪还会丢了吧? 人多拥挤得几乎到了摩肩接踵的地步,离舞台越近,就越会觉得那音乐声震耳欲聋。林谷雨往后退出来,挑了空旷的地方远远地看着,幸好长得不算矮,这时候才有了身高优势的体会。 她就那么静止地站在操场空旷的位置。那边的热闹像是和她与世隔绝开来。 然后,林谷雨的余光瞥见背着操场照明灯的而投在地上的影子逐渐地向她延伸过来。她侧过头去看了一眼,接着就凝然不动了。 尚澄缓步向她走来。天气变凉的缘故,他整个人更是缩进了衣服里,双手插在兜里。他长得太高,又过于削瘦所以看着觉得身子单薄显得背有些弯。他背着光而来,周身就像是覆盖上一层光辉。 尚澄走到林谷雨身边就听了下来,懒懒地打了一个呵欠。“一个人?” “嗯。”林谷雨应,“和朋友过来的,不过走散了。” 接下来是小品,偶尔会突然一阵爆笑声响起。 “你后天晚上有节目?”尚澄无聊地睨了一眼台上的表演问林谷雨。 她点点头。 又开始默不作声。 好像,这是他们半个月来才说的几句话。 “绿白长得很好,肥料起了作用,谢谢。”林谷雨说。 尚澄的眉骨舒展开来低声地呵笑:“你总是在谢我。”让他想想,从注意林谷雨开始,她好像就不停地和他说“谢谢”。 他的那声轻笑有些撩人。恰巧风起了,撩拨着她的发丝,痒痒的。“可是这不是应该的吗?” 尚澄呼了一口气所谓地耸肩,“随你吧。”他说着停顿一下,“那边有人在等。” 林谷雨看了尚澄说的方向,看到一个男生立在不远处。“那你过去吧。”她说。 然后他就真的走了。 林谷雨才意识到尚澄过来似乎就是为了问她后天是否会上台表演。而她刚刚为什么就没想到要问问他后天会不会来看她们的节目。 背包里面的手机一直震动个不停。林谷雨一看是晓琪给她打的。电话一接通,韦晓琪就问道:“哎呀,谷雨,你跑哪里去了?” 林谷雨心里一阵无奈,明明是她跑丢了。“我就在人少的这边。” “那我过去找你。你别动哦。” “好。”林谷雨说。 她们重新碰上后,韦晓琪就一个劲儿地和林谷雨说:“你看了刚刚的小品了吗?超级搞笑的,我实在是太佩服了……” 刚才,台上表演小品时,她在和尚澄说话,并没有把多余的心思匀出来关心其他的,以至于晓琪说什么她也就是象征性地点点头。 一个晚上,嗨翻全场。 而这只是前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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