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了三月份，又是一年开学季。高一高二的学生归校，原先平静的高三校园又填充进来了许多肆意活力感。这座高三楼里的人也曾笑得那般轻松自在毫无紧迫感。然而，时间在将他们往前推，无论愿意与否。 王旭自栗子来过的那天之后，与尚澄的关系变得颇为疏离。仿佛两个人之间横跨着一种出现裂痕后勉强维持表面现象的尴尬。 只是尚澄已经无暇顾及，他从未觉得时间过得如此之快，上课下课，仿佛清晨才从一片朝阳中醒过来，在低头抬头间又是夜色时分。 柔和的一派晚风将一天的劳累洗掉。平静的校园里撒下迷梦如雾的灯光。晚自习下课晚的高三学生，通常会乘着寂静的夜色到食堂做个深夜的能量补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也成了林谷雨和尚澄的习惯。两人在学习完后，乘着寂静的夜色一边走一边讨论问题。谁都没有提目的地，仿佛约定俗成地抵达食堂，然后一如既往地点了饺子。 在寻找位置落座的时候，林谷雨突然瞧见在不远处的位置上，韦晓琪正朝着两人热情地挥手。她看了看韦晓琪旁边的人，陆汉川李晨伟以及同宿舍的周雪洁。然后顿了一下，偏头询问尚澄：“过去吗？或者我们坐别的位置也可以。”她这么一侧头，便看到了尚澄周正而挺拔的鼻子线条。 同一时刻，尚澄也注意到了那边的四个人。大约是察觉到了韦晓琪的动作，其余的三个人纷纷将目光投过来。此刻食堂已经没有了那些过于喧闹的场面，那些人的目光几乎就是毫无阻碍地直接落在了尚澄身上。 他看着其中探究而强烈的一双眼眸，尚澄轻微的眯了眯眼，低声和林谷雨说道：“没什么，过去吧。” 在韦晓琪不断地挥手暗示下她领着尚澄到了他们那边的位置上。“谷雨谷雨，这边。” 林谷雨颇为无奈，但是走近之后依旧是客气地打招呼：“嗨，你们都在呢。”她说着扫了一眼四个人的宵夜，大概吃了有一会儿。 陆汉川客气而周到地说：“是啊，正好坐下来大家一起吃。” “对啊，坐吧坐吧。”韦晓琪笑眼盈盈道，说罢朝着尚澄摆了摆手。 尚澄朝着韦晓琪颔首过后，和林谷雨一同坐了下来。 这时李晨伟此表情古怪地瞟了一眼尚澄又回头看着林谷雨，故作打趣：“怎么不介绍一下吗？” 周雪洁也应和地揶揄：“对啊对啊，这谁啊。” 尚澄坐在林谷雨的旁边，与韦晓琪并排。陆汉川和李晨伟以及周雪洁是坐在他们的对面。他轻抿了抿嘴角看着对面的这个人，然后说道：“你们好，我叫尚澄。”眉眼雅俊，语气温和。尚澄这个人呢，虽然有些清冷孤傲，但是关键场合却能非常完美地把握语气的冷热程度，不会给人过于疏离的感觉。无论如何，骨子里终究是镌刻着良好的教养。 末了，林谷雨又一一地将在场的人介绍给了尚澄。 “尚澄。”陆汉川重复地念了一遍，然后友好开口，“我认识你。”他的目光和煦，总给人恰到好处的善意。 这一句话顿时让林谷雨愣了愣，转而侧头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尚澄。 “是么？”尚澄说罢，仔细地探究了一下陆汉川的五官模样，仿佛在做回忆般颤动了一下睫毛，转而略带歉意：“抱歉，我印象不深。” 陆汉川大方一笑：“也不算认识，就是知道你这么一个人而已。初中的时候，那时候你可是我们年级第一，所以难免多注意了一下。” 这回连带着韦晓琪和周雪洁都惊呼了一下。就连李晨伟都换上了一副人不可貌相的眼神，推着鼻梁上的眼睛侧头看陆汉川问：“这是真的吗？” “哇。陆汉川你以前就和尚澄一个初中吗？”韦晓琪惊讶。 “这么厉害的吗？”周雪洁应和。 尚澄的脸色转而淡漠。 “都是过去的事。”他整个人仿佛有即将蜷缩起来拒人千里的趋势，语气都清淡了几分。大概是非常不喜欢人提起以前的事又碍于表面功夫，于是借以吃东西掩饰过去。 林谷雨心里虽然有些惊奇，但却并未多说。旁边的空气停滞了两秒，她明显地察觉到了尚澄语气中僵硬的过渡。 恰而周雪洁继续感叹：“那应该也是蛮厉害的啊。” 没有等到其余的人来得及开口附和。 林谷雨就自然地垂头咬了一口饺子，然后皱起不悦的秀眉，用大家都听得到的声音抱怨：“阿姨好像弄错了，我说要胡萝卜饺子，结果她给了我香菇的。”与上一个话题无缝衔接咯起来。 韦晓琪有些哭笑地吐槽：“食堂阿姨就是会经常弄错啦。” “不喜欢吃香菇吗？香菇很营养的啊。”李晨伟说道。 陆汉川说道：“有些人会不习惯香菇的气味。” 尚澄明明记得——林谷雨点了香菇猪肉饺子，而他点了胡萝卜猪肉饺子。她没有说错，食堂阿姨也并未弄错。而且，每次和林谷雨出去吃饭，如果有香菇她都会点。她并不讨厌，甚至说，喜欢吃香菇。于是尚澄不由得狐疑地抬头，她又在搞什么鬼？这么想着便正好看到歪过头来的林谷雨。 “尚澄，你的是胡萝卜的吧。”她用一种近乎乖巧的眼神看着尚澄，温声说道：“我能和你换过来吗？” 他的眉梢微挑，几乎要被这样故意为之的表情给逗乐，但忽而意识到不喜欢的话题就这么被带了过去。在食堂光亮的白炽灯下，他的笑意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来，说道：“可以。”然后将两人的盘子换了一下。在看穿了她的伎俩后意味深长地说道：“下次注意提醒阿姨，别再弄错了。” 林谷雨回复了一声：“好，谢谢。” 这样的亲密程度让在场的人愣了一下。虽然没有明确说明，但是明眼人都看出来了。旋即韦晓琪便调侃道：“哇哇哇，秀恩爱。” “对啊，太过分了。” 在场的两个女生一唱一和地揶揄。 李晨伟眼色飘忽地看了看对面的两人，笑笑：“怎么没听你说过呢，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林谷雨眼珠微转动，看了一眼李晨伟，淡然地说道：“也就前段时间吧。本来是打算要和大家介绍的，只是这阵子不是比较忙吗。” “等什么时候有机会了，我请大家聚一聚。”尚澄顺理地说道，“还希望大家能够赏脸。” “客气了，都是朋友。”陆汉川笑笑。 韦晓琪狡黠的眼眸闪着光，好奇地笑道：“你们之间——”说着故意停顿用徘徊的目光探视面前的旁边的两人，“倒地谁追的谁？” 这个问题一抛出来，话题一下下被周雪洁接了过去，逼迫两人招供。 尚澄莞尔一笑，清澈的嗓音给人一种贴在耳边轻声诉说的悸动。随而他说道：“我追的她。” “哇。”两个女生顿时哄笑。 林谷雨一个囫囵，登时被饺子呛到。整个人剧烈的咳嗽起来，眼底也在一瞬间氤氲满水光。连忙低头喝了一口饺子汤。然后，她感受到一只宽大的手在轻轻拍在她的背后。 “你没事吧？” 她摆了摆手顺着声音看向尚澄，这样的柔和笑容带着折射着原有的素养。目光也在食堂灯光的照耀下清亮而脉脉。林谷雨看得愣了一下，不确定地重问了一次：“刚刚说了什么？” 尚澄看着她眼里的较真，眉目生动地浅笑了下：“我说我追的你，有问题吗？” 林谷雨没想到她也会犯女生常有的问题，计较男生嘴里的心里的真实答案。她忽的觉得傻气，于是也跟着笑了笑：“没问题。” 没有任何问题，从头到尾，都是她诱骗他追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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