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姑爷归家了。” 玲珑穿过前门,如一阵风一般急匆匆的小跑越过宅院。 她一路直奔东厢房,惊得廊上的虎皮鹦鹉跟着惊呼:“姑爷归家了,姑爷归家了!” 干净清雅的房间内,一女子正端坐在窗前,身影显示,女子正侧向一边完全打开的窗户,手里灵活的的穿针引线。 窗外玉兰开的正好,恰有一支延伸至窗前。 听到丫鬟的声音女子凝眉,顿了片刻,手中的针线活也停了下来,这丫头,都说过多少次了。 那边玲珑却已一把推开房门进了内室,她大口的喘着气,声音由于刚刚的剧烈奔跑而断断续续。 “小,小姐,姑爷,姑爷归家了。”玲珑虽然气喘不已,双眼却是亮晶晶的,欢喜不已的看着自家小姐。 待玲珑好好的平复了气息,女子这才无奈开口:“玲珑,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已嫁给夫君,夫妻同体,你应该唤我夫人。” 似乎是想到什么,女子狠下心又道:“莫要再用未出阁前的称呼,不然你以后也不用再跟着我了。” 婆婆虽然平日对她多有颜色,但她不是傻子,也知道这只是因为赵府在桐城颇有几分地位。 为人儿媳,多一分不多,少一分却已是罪过。 见自家小姐生气,玲珑吐了吐舌头惭愧不已,心下暗自责骂,明知道小姐不喜听到过去的称呼,自己一时开心竟又疏忽了。 只见女子虽一身清淡裙衫,脸上未施粉黛,秀发也仅用一根碧玉簪挽起,却丝毫遮不住明丽惊艳的容貌。 玲珑看着自家小姐如今的清秀素净,却是满满的心疼,她家小姐还在府里时,哪个不是众星捧月般的宠着,哪像现在这般,还要亲自做这些。 玲珑这可是有点冤枉了,即使是现在女子也是不用做这些的,只是她心甘情愿为他洗手作羹汤,穿针缝衣线。 玲珑双眼通红,心疼的看着自家小姐:“是,夫人。”又感慨道:“夫人,如今姑爷高中状元,你终于可以苦尽甘来了。” 想到夫君,赵明月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美丽的脸上满是柔情。她抬头看向玲珑:“夫君现下到哪里了?” 她并不在意那些功名利禄,能嫁给他,可以和他白头偕老就是她最幸福的事,不过,夫君并不是无用之人,相反,他学识渊博,为人清正,自然是有远大志向的。 想到这她双手不由温柔的放在小腹前,脸上泛起初为人母般的光辉,玲珑赶紧接过她手中的针线筐放在一旁的桌上。 “夫人你如今有了身孕可不要再那么辛苦了,这些活交给我和惜文就好。”提起惜文玲珑心里一阵不满,小姐不伺候整天围着老夫人算什么。 她边说边到桌边给自家小姐倒了杯茶,递到赵明月手里:“姑爷现在正在路上,派人通传说不足一个时辰便会到家。” 想到夫君平日的温柔体贴,到时候定会惊喜的抚摸着她肚子的模样,赵明月羞涩一笑,又忙摸向自己的脸。 “玲珑,你看我要不要换身衣服,这身会不会太素净了?还有,好像我的气色也不是太好。” 夫君如今中了状元,她自是要穿着喜庆一些图个吉利,说着便放下手中的茶要去换衣服。 想起刚刚传话人的特意嘱咐,玲珑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家小姐:“哎呀,夫人怎么穿都好看,和还是小姐时一样肤若凝脂,貌美如花,一点都没变。” 赵明月笑了,伸出纤细莹白的手指点了点她的脑袋:“就你嘴贫,赶紧的给我梳妆。” 她可不想到时候被夫君厌弃了,虽然她知道夫君不会,可还是希望在夫君心中她最美。 “夫人,那个,来人传话说,到时候我们就就不用去前门迎了。”玲珑时刻关注着自家小姐的脸色,生怕她多想。 “是么?”赵明月低头思索,瞬间又笑了:“夫君也真是的,只是到门口接接他,又累不住我。” 说罢打开衣柜挑选衣服:“玲珑,不用管,你只管给我梳洗,哪有夫君归家妻子不去门外迎的道理。” 王家门外,梁母和赵明月,以及几个仆人早在门口焦急的等候着。 不多时便听到远处鞭炮的声音以及铜锣的敲打声,片刻后,声音越来越近。 王文轩骑在高头大马上,他头戴金花乌纱帽,身穿大红袍,手捧钦点圣诏,脚跨金鞍红鬃马,前呼后拥,旗鼓开路,气派非凡。 两侧侍卫列队,牌子上都写 着“肃静”、“回避”。 桐城百姓好多跟随在队伍后,另有一部分也早早地在梁家门口守着看热闹,只因要看今年圣上钦点的桐城状元,赵明月早就命人撒了福运茶。 及至家门口,王文轩慌忙下马到门口搀扶梁母,看到一旁更加明艳动人的赵明月,他喉咙哽了一下,心虚的将头扭到一边,嗫嚅开口:“娘子辛苦了。” 话毕,领着家人恭恭敬敬地在地上跪成两排。 来宣旨的大太监精明的看着这一幕,心中暗惊,这梁状元胆子也太大了?事已至此却也不好多说,打开圣旨,尖细的嗓子高声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朝阳公主,朕之六女也,系皇后所出,身份贵重。自幼聪慧灵敏,才德兼备,今公主年已豆蔻,适婚嫁之时。闻新科状元王文轩人品贵重、仪表堂堂、且未有家室,与公主婚配堪称天设地造,朕心甚悦。为成佳人之美,兹将朝阳公主下嫁,择日大婚。另赐京城驸马府邸一座。钦此!” 王家众人先是噤声一片,又紧跟随着自家主子叩首谢恩。 宣旨完毕,太监笑眯眯的将圣旨递到王文轩手中,尖着嗓子恭贺道。 “王状元,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儿啊,多少人可求都求不来,还望王状元感念圣恩,与朝阳公主琴瑟和鸣,白头偕老。” “自是自是,公公说的有理。”王文轩不敢端架,低头连声应是,其实心中早已是大骇,掀起一番惊涛骇浪。 宣旨太监看了看一旁脸色苍白的赵明月,意有所指:“不知这位夫人是?” 未等赵明月和双眼喷火的玲珑所有声张,王文轩赶紧道:“这位是贱妾明月,粗鄙妇人不知礼数,还望公公海涵。” 宣旨太监摆手假笑:“无碍无碍。”不管怎样他这圣旨是宣了,至于别的事儿,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 往大了看,那可是欺君之罪,是要抄家灭族的。往小了看,只是一小地方妇人,碍不住公主,大不了日后公主嫁过去找个由头也就处理了。 只不过看当今圣上和公主对王状元这态度,约摸着是极为中意的,更侧重后一种可能性,且这王状元也知趣,现在是全看这王状元如何来圆了。 只是……宣旨太监抬了抬眼皮,粗粗看了眼赵明月,美人如花隔云端,这容貌是过盛了些,就是比起朝阳公主也不差了。 就怕王状元眼皮子浅了,不过想来能做出瞒婚这等事也是个有野心的。 梁母眼珠子骨碌碌的打量着众人,还未理出个所以然,只好先将准备好的打赏钱分发下去。 “公公一路辛苦,还烦请公公不要嫌弃,到家中喝杯热茶。”王文轩拱手道。 他此刻心跳如鼓,忐忑不安,不敢有所妄动之举。 宣旨太监掂了掂手里的分量,客气道:“不叨扰了,王状元美意杂家心领了。” 说着向皇城方向拱了拱手:“皇上还等着杂家回去复命呢,杂家这就先一步告辞。” 王文轩不敢怠慢,忙道:“那就不耽误公公了,公公好走,还望公公敬请皇上放心,在下日后定会好好善待朝阳公主。”又跟着送出去好远。 赵明月脸色苍白的吓人,呆愣在原地,摇摇欲坠,脑子里净是那句“未有家室……兹将朝阳公主下嫁,择日大婚……” 玲珑满眼愤恨的瞪着王文轩,仿佛要把他撕吃了。 王家 “月儿,我知你心中十分委屈,可公主她身份尊贵,万万做不得小,只有委屈你了。” 王文轩握着赵明月的手,温柔耐心的哄着含泪的她,低劝:“月儿,此番迎娶公主我也是万般无奈,你放心,即便娶了公主,我也会一如既往的只爱你一个人,不会让你有半点委屈。” 赵明月泪眼朦胧的看着这个风光霁月般的男子。明明眉目如画,可却说着如此残忍的话语。 前一句还在说委屈她了,后一句却又道定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他当她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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