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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日乐图带着玛塔依走在广武县城的街道上,他实在是抵不住小姑娘对宣国城池的好奇心,把她乔装打扮成汉人丫鬟的样子,自己便扮成一个翩翩公子样,带着她宣国一日游。  至于他是怎么进了这座重兵把守的军事重镇,当然是得益于他逢年过节对雁门关将领们的亲切“慰问”,率部驻守雁门关的将军陈隆祥给他弄了一个汉人的身份,挂在他一个选房表叔的名下,方便他来往雁门关,自己的父亲还不知道自己给他找了了一个汉人将军做表侄,相信他知道了一定会举报他孝顺的。  格日乐图的汉人化名叫葛图,他还给玛塔依起了一个汉人的名字,叫罗丽。这当然是他的恶趣味,可惜没人能理解他的的用意,格日乐图不禁有些寂寞的感觉。  小萝莉跟着格日乐图学了一些汉语,但不知是她的学习能力有限还是她的学习能力有限,她只能说简单的对话,格日乐图是不会承认自己教学生有问题的,同样是自己教的塔木尔,现在混在汉人堆里都没人能从口音里分辨出他是汉人还是蒙古人。  玛塔依兴奋的走在格日乐图前面,在各色的摊贩面前的东西里左看右看,每看上一样合乎她心意的东西便捧在手上对格日乐图用她蹩脚的汉语说道:“想要。”然后便格日乐图施展他这些年在商人堆里练就的讨价还价的本事,其实他不在乎那几枚铜子的差距,但小萝莉坚持不花他的钱,每次都用她自己的私房钱去付账。  格日乐图把玛塔依当做妹妹,可惜她总忘不了自己奴隶的身份。自从格日乐图给她讲了红楼梦中的片段,她便只记住了里面的丫鬟攒钱赎身的事,所以要求格日乐图给她发月钱,然后攒钱给自己赎身,完全以丫鬟自居了。格日乐图无奈的给她每月发三十文钱,小萝莉对汉人的钱币没什么概念,高高兴兴的把一枚枚铜钱攒了起来,格日乐图本来估计她攒个十年八年的应该凑的齐一两贯钱,但当昨天她把十贯铜钱摆在自己面前向自己要卖身契时,格日乐图不禁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他忘了她的哥哥可是管着自己的钱袋子的,玛塔依天真,并不代表他哥哥塔木尔也傻。这小子自从被父亲抓住帮自己藏私货后,就完全倒向了父亲,自己的小金库没被父亲没收,但从此以后连格日乐图也不知道自己的小金库里有多少钱,藏在哪?  格日乐图当时无奈的给玛塔依现写了一份卖身契,小姑娘高兴的贴身收藏起来,但当她重获自由以后,她才发现她唯一的亲人被自己派去宣国常驻,她也只能跟在自己身边。格日乐图觉得和以前没什么变化,除了玛塔依给不给自己做饭洗衣服全看她心情外,和以前没什么区别。嗯,他是二十一世纪三观正常的现代人,才不会压榨一个封建社会奴隶制度下的可怜地小女孩,顶多是压榨她的哥哥。  格日乐图唯一觉得生气的是自己辛辛苦苦给玛塔依讲故事,她只记住了汉人的丫鬟值十贯钱。他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和他前世的世界品味不同,连四大名著之一的《红楼梦》对他们都没什么吸引力。  格日乐图来过广武城很多次,这里的街道都很热闹,按理说这样的情况不应该出现在雁门关这样的军事重镇附近,但其实雁门关外已经几十年没发生过大规模的战争了,偶尔有些草原上的部落活不下去了,抢劫商队,也不太敢靠近广武城,毕竟五里外的雁门关里驻守的两万驻军不是真的吃干饭的。所以就有了这里热闹的景象,其实这街道上有五分之一人都是蒙古的商人,在这里,只要你穿着汉人的服饰,能说出让人听得懂的汉语,就默认你是汉人,没人会在意你的口音。  格日乐图带着玛塔依走进了一家酒馆,他们已经逛了一个上午了,休息一下吃顿午饭,然后再去找广武城里的塔木尔。  很快小二就为他们端上了美味的饭菜,其实在格日乐图看来这些饭食根本算不上美味,前世的他虽然没有吃过山珍海味,可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把。面前的馒头、面饼、羊肉、在这样的边城里算得上是上好的吃食了,可惜格日乐图前世是南方人,不太习惯以面食为主食,不过玛塔依吃得十分开心。她第一次见到馒头这种吃食,一口气吃了五个。其实部落里也有从汉人手里买来的面粉,但只会做成烙饼当做干粮食用。玛塔依从没见过这种松软洁白的吃食,边吃边和格日乐图说道:“汉人的饭食真有趣,居然能把麦面弄成这么松软的东西。”格日乐图闻言轻笑,刚想向她解释馒头的制作过程,却被一位不速之客打断了。这是一个穿着破旧道袍的中年人,不请自来的坐在玛塔依身边笑着说道:“想必姑娘一定是来自关外,这汉人做菜可是很讲究的,就像这馒头可是要经过反复揉捏,才能达到这么松软的口感。”说着便拿起一个馒头塞进嘴里,狼吞虎咽的吃完,又直接用手拿起盘子里的羊肉切片说道:“又比如这羊肉,老道我云游天下,吃过的做法就不下几十种,要说最正宗的还要数秦淮河边小巷子里的羊杂汤,那叫一个鲜美啊”说完又把羊肉喂进嘴里,咀嚼几下,一脸享受的咽下,说道:“要是此刻再有一壶皇宫里的桃花酿,那就完美了。”  老道说得话玛塔依只能听懂部分词语,她好奇的看着格日乐图,格日乐图给了她一个眼神,对着老道说道:“就你这样子也想进皇宫?说吧,跟了一个上午不会就为了蹭几口吃得吧。”其实格日乐图早就警觉有人一直跟着他们,起初他以为是宣国军队的斥候发现了自己的身份,也没在意,反正他有个“表哥”叫陈隆祥,谁把他弄到雁门关去谁倒霉。不过此时看着这老道邋遢的样子,格日乐图反而失去了兴致,上一世他在派出所里见过多少他这样的江湖骗子,手段比他高明多了。  老道闻言有些尴尬的说:“老道跟了公子一上午,本是见公子气宇轩昂,想同公子讨些盘缠好助老道赶回金陵交差。无奈五脏腑闹腾,只得厚着脸皮上来讨些吃食。”  格日乐图闻言来了兴致,难道他就这么像冤大头,老道这么自信能从他身上骗下钱来。他索性说道:“我一不求功名,二不求富贵,更不求姻缘。家中父母双全,无病无宰。试问道长,你该如何下手。”   老道似笑非笑的看着格日乐图开口道:“哦!可老道不这么觉得,十多年前别人都叫我道机,以为我是堪破天机的人,可我穷尽半生也没看到道的门槛,我甚至以为这世上就没有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沫,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公子看似无欲无求,实则所求甚多,多到公子懒得去思考。”  格日乐图听完老道无头无尾的话,笑着说道:“想不到道长还通佛理,可这些又于我何干。我所求不过是天下人所求,正如道长所说,应作如是观。一瓢水、一碗粥便可活一人,如果我保证了自己的一粥一水,那这些烦恼便可烟消云散了,所以我还能从道长哪里求什么?”  老道听完他的话,又抓了一片羊肉喂进嘴里,边嚼边说道:“想不到公子心性如此豁达,可终究身不由己,就如公子身边这位姑娘,自从老道坐下来,便不言不语,不是不愿,而是不知,便是这样也无法不烦恼。所以我断定公子不是无所求,而是所求甚多。公子是关外人,又不是关外人,这便是公子的所求,老道说的对不对?”说完眼神诡异的看着格日乐图。  格日乐图闻言一滞,虽然老道的话让他走过那么一丝慌张,可他立马冷静了下来。虽然他的确是汉“芯”,但老道如果真的能看得出来,那他还至于连盘缠都骗不到?一定是老道经常在广武城中看到自己,所以来吓唬自己的。  格日乐图不慌不忙的笑道:“道长真会开玩笑,我可是从小在马背上长大,怎么会不是关外人?”  老道不慌不忙的吃着东西,片刻后才说道:“嘿嘿,你生在哪儿不重要,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你这可不是双兔傍地走了,你是雌雄莫定了,哈哈!”  格日乐图闻言一惊,他本不是相信鬼神之说的人,但他出现在这个世界就只能用鬼神之说来解释。而此刻老道明里暗里的话都表示他知道自己的来历,但格日乐图还是不敢轻易表露,如果真让别人知道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估计会把他当怪物拿去烧死。  老道见格日乐图沉默不语,继续说道:“你天生异相,明明是男儿身,却长了一副女儿家的脸。男生女相,非极贵则极贱。若不得一命格极重的女子为妻,你必活不过二十二岁”  格日乐图听完老道的话,心中悬着的石头顿时落地,原来老道是在拿他的容貌做文章,这他就放心了。说到容貌,格日乐图也很郁闷,自己的父亲和叔叔都是满脸络腮胡子,一副莽汉模样。偏偏到了他这便生的清清秀秀,嘴皮上只有几根绒毛状的胡子,他的相貌也随了母亲,长得一副南方人的温婉模样,特别是那眉毛,更是弯弯的柳叶眉,加上他皮肤白净,还真有几分娘气。  格日乐图顿时生了几分火气,不耐烦的说:“臭道士,我好心予你吃食,你居然明朝暗讽我的相貌,满嘴胡言乱语是何道理。”  一旁的玛塔依一直懵懂的听着两人之间的对话,她基本听不懂,但见格日乐图突然生气起来,也一脸气愤地瞪着身旁的邋遢老道。  老道见格日乐图气急败坏的样子,反而笑得更开心了,他站起身从破旧道袍的袖子掏出一枚玉佩说道:“我与公子也是有缘,便赠与公子一桩姻缘,或可解公子心中所求,这玉佩请公子收下,也算了却了公子与老道的因果。公子不必推却,这就是老道的道。”说着边把玉佩放在桌上,嘴里喃喃说着:“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向酒馆外走去,片刻便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格日乐图看着桌上玉佩,除了造型不似民间所有外,根本看不出什么价值,那玉质在大街上不过只值个几百文钱。他疑惑的拿起玉佩端详着,片刻后笑着把玉佩递给玛塔依说道:“送你了。”他不信命,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属于这个世界,他的命也许根本就不在这个世界的管辖范围之内,所以老道的话他不过是听听而已。  不远处,一位邋遢老道捻须自言道:“希望你这个不在天地之间的异端能镇得住那戾凤之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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