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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寓山半山腰矮树丛中墓碑前一人茕茕孑立。    墓已有些年头了,隐匿在杂草矮树之中,若不细看,怕是不好找。来人便在这山腰找了许久才找到。四十多年也是头一次见到了她的墓。灰色的碑已歪斜。碑上的字也不合规矩,显得怪异,“慕容歆之墓,子,锋敬立。”一笔一划都是幼年的穆锋亲手所刻。    穆诚儒驻立良久才缓缓弯腰靠坐下来,额头抵在碑上。    少年得意,他娶了慕容氏,第二年便有了穆锋。娇妻稚子,前程锦绣,无一不让人艳羡。唯一让他头疼的是慕容氏善妒。与同僚吃个花酒她会冲进来将他抓回去,害得他颜面尽失,被人嘲惧内;若是多看哪家小姐一眼,便是件了不得的大事,妒火中烧能将自己活活气死了。还真有那么一天,不过三月她便抑郁病逝了。    不过是想纳个妾,慕容氏便把她自己折腾死了。他恼她恨她,咬牙切齿,才过三七便干脆以妻礼迎娶夏氏,让她当镇国公夫人,甚至还将婚房按在了他们同住的正院。    宿醉之后第二天醒来看见身边陌生的脸,他吓了一跳,胡乱套上衣服便逃了出来,生怕被慕容氏抓到,生吞活剐了他。可慕容氏没有来,她己经死了,在二十多天前被他气死了。从此以后他可以和业都所有的世家子一样姬妾成群,将来会有无数的庶子庶孙。    他过上了身为镇国公该有正常生活,妻子温柔贤淑,不管他纳了多少妾氏都会温柔以待,有时甚至见他身边颜色不再新鲜还会特意为他张罗新人。他也从不亏待自己声色犬马,庶子庶女满满一堂。    但他茫茫人海再也找不到那一双只专注看着自己一人,满是深情的眼神。也再也见不到自己引以为傲儿子穆锋孺慕眼光。    他的这个好儿子,真是能干,所有的人都不及他,才八岁便能一招致人死地,让夏氏与她的子孙永远都抬不起头来。让他与镇国公府彻底成了业都笑柄。    镇国公府请封不了世子,即使穆锋自己求去了世子位,即使他己经死了,都牢牢地占着那位子。  穆诚儒记得为穆涛请世子位时,皇上那看笑话一样的语气“镇国公府穆家的宗亲旁支可允了?”。    他们怎么可能允?    穆锋和他娘一样霸道,从来不让人沾自己的东西。    而他早己被他娘俩摈弃了,所以怎样都无所谓了。你在这寂寥荒原,留我仍在红尘俗世,究竟是谁更孤独。    传来一阵人声,穆诚儒透过茂密的树枝往下望去,一男一女青葱年华,相协而来,白衣蓝裙衣袂相连。    那是他们留在这世上的唯一骨血,一样的倔强,一样的不肯回来。让他百种滋味涌上心头,又悲又恼,倏然转身,寻了另一条小路,拂袖而去。    “那是祖父么?”穆霜望着那疾步而去的人影问,得到轩辕皓肯定的答复后,默然许久。    两人从山上下来已是日暮时分,候在山脚的侍从们一见轩辕皓便连忙告之,圣上传召。    轩辕皓命刘越飞带着一干侍卫护送穆霜回城,自己领了二个亲卫急驰而去。    见人已走远,穆霜才坐着马车慢悠悠地往回赶。    天色暗了下来,官道之上不见行人,四周也安静下来,用心聆听,还听得到尖尖细细的虫鸣。  虫鸣突然间便被哒哒哒马蹄声掩盖了下去。    刘越飞向前望去,只见对面行来十多匹大马,马上的人一个个穿着短打的布衣,衣服算不得整洁,有些还沾了乌渍油腻,头发都用布巾草草包起。一身打扮倒像是城中流浪的混混。再扭头看太子府侍卫统领武亮,四目相对,手已扣上了腰侧的配剑。    两队人马相错之时,口中叨着一根茅草的人,突然茅草一吐,一声口哨,几人暴起抽刀向马车扑来。    尽管有所准备,刘越飞还是惊了惊,一边抽剑迎战一边心中暗骂,穆霜十多年来都无事,自从遇到轩辕皓不过几天便接二连三出状况,一次比一次糟,上次好歹是冲着李小柱,这次直接对上她了。这太子妃有什么可当的。    混乱之中一人一刀砍在马背上,马儿吃痛发了狂性,扭身朝山上奔去。    “走!”武亮一剑格开与刘越飞缠斗的混混,刘越飞会意,足尖一点,跃上马车。  见人要跑,三个混混亦同时跃上。    武亮心道不妙,但今日轻车简从,连他在内七八个侍卫被人缠住,早已分身乏术。    马车一路七颠八簸,车上的人亦颠来倒去。    刘越飞在车厢内拦在穆霜前面,一手执剑,一手用力抓紧门框。    那三个混混一人扑在踏板上,两个抱着车沿,已顾不上与人缠斗,生怕在急驰中被甩出去丧了命。    马儿一路向上竟奔上了山崖,月色下,清楚可见前面空旷一片,己无路可走,可马儿还在往前奔去。    几人都瞪直了眼。    穆霜失声尖叫,刘越飞抱着她正要跳车。    眨眼间鲜血飞溅,马头飞出,马身轰然倒下。    一个清矍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月光下满头华发。手执一把弯刀,弯刀之下,一地鲜血。刀刃青光闪烁,不沾半分红色。    穆诚儒忽地暴起,刀锋过处,三个混混一刀封喉。迎着月华,他踱步走到穆霜面前,反手递上穆氏定军宝刀,“穆霜可想抽身回江南?”    轩辕皓入宫,疾步来到御花园,远远地便看到水榭之内三个人影。    轩辕政与秦贵妃、轩辕泽。    父子俩正在对弈,秦贵妃坐在一侧一边为二人煮茶水,一边观棋。眼见儿子不敌父亲,终忍不住开口指指点点,母子合力胜了一局。    轩辕政气得扔了棋子,先是怪秦贵妃无棋德,不知观棋不语非君子。被秦贵妃呛“臣妾本就不是君子”。    碰了一鼻子灰,转头又训轩辕泽这么大个人下个棋还要母妃来帮。    轩辕泽嘻皮笑脸地一阵马屁,如父皇太过英明神武,如父皇从不输棋,能不能让儿臣赢上一回过过瘾,日后能在兄弟们间威风一下……。    不过三五个马屁,轩辕政便笑着道:“小泽,你三哥不出几日便要成婚了,你可有相中的姑娘,父皇给你指婚。  ”  轩辕泽嘴角勾起,待要开口求赐,转眼便见快步而来的轩辕皓,生生憋了回去。轩辕政顺着他的目光也见到了,道,“哦,太子来了。”    原也没什么紧急大事,不过是四王轩辕泽在离西北军营不算太远的地方发现了一大片适合种粮的荒地,特来求旨开荒,将来以供军粮。轩辕政允了,为表重视,还特意叫来轩辕皓让他尽快着手处理此事。    说完正事,轩辕政就打发兄弟俩出宫。自己携着贵妃游园去了。    兄弟俩本就是两看生厌,轩辕皓本不是个多话的,轩辕泽倒是个话唠,只是对着这个面上不阴不阳的兄长,再多的话也不想说了。    两人一路无语出了宫门,轩辕泽与太子行礼告辞,才走两步,突然回身道:“兄弟还未恭喜太子。”    指的自然是即将到来的太子婚礼。说完还拱手作了个恭喜的手势。    轩辕皓闻言倒不急着上马了,站定看着轩辕泽,等着他下面的话。只见他眉峰一挑,道:“太子婚礼,难得的兄弟们也能借此一聚,只可惜阿宇远在西北,兄弟给他去了书信,告之太子即将与穆六小姐成亲,不知他快马加鞭能否赶来喝上一杯喜酒?”    话说完己面露嘲讽之色。兄弟几人唯轩辕皓与轩辕宇平日走得最近,太子看上去一向对这个侄儿也是十分维护,就连父皇也对此赞了声太子贤良。这贤良的太子将人赶去了西北,自己倒要娶了人心心念念的姑娘。    原本以为太子会娶个业都贵女,可意外地是他竟千里迢迢,去江南带回了穆家六小姐。这下可真让轩辕泽吃惊不少。太子即使娶穆家三小姐、四小姐都不会让他如此吃惊。    多日下来,也看出了些门道,穆六小姐到底是镇国公府正经嫡出的姑娘,打断骨头连着筋,穆家到底还是一门心思要修复与穆六小姐的关系。这样一来,反到让穆六小姐占了上风,只要拢住了穆六小姐,等于让镇国公府言听计从。这可不是娶那三、四小姐能办得到的,更何况从身份上来说穆六小姐与那两位可是天差地别,谁让人家名正言顺呢。    轩辕泽其实并不清楚轩辕宇是否对穆六小姐心仪,他只是在想不明白为何轩辕皓要娶穆六小姐时,查了一下。这一查发现轩辕宇与谢府来往密切,而这谢府如今只有一个小主人便是穆六小姐。诗画江南,花前月下,相交许久……,这不免让他想开了去……,是真是假,不出几日便有定论了。    是假也就罢了,若是真,轩辕泽在心里已笑开了,那可真会是一场好戏,他定会推波助澜一番。  他一双狭长凤眼眯起,眼光紧紧落在对面轩辕皓身上,不错过一丝一毫。夜色中那人依旧自若,难得地笑了笑,“孤也期待成亲那一天,能让兄弟们敬杯喜酒。”    除了喜,什么也看不出来,他真的开心么。坊间一直在传太子深喜穆六小姐,真的么?鬼才信是真的。轩辕泽拱手告辞,转身心中暗骂,别人不知,自己可是再清楚不过了。这个太子看似恭良,其实是个功利狠心之人,和他母亲是一丘之貉。    人不过一脚刚蹬上马车,便见一太子府侍卫落荒而来,青蓝色的侍卫服上还染了大片深色的污渍,像是血迹。    轩辕泽不由地将脚抬了回来,竖起耳朵倾听。    “遇刺……”    光这二字足以让他精神振奋。见轩辕皓一夹马腹要走,兴灾乐祸大喊:“三哥可要帮忙?!”  轩辕皓闻声回首瞪了他一眼,戾气横溢,像是恨了他几辈子。    轩辕泽被这一眼,吓了个透心凉,半天才回味过来,脚一跺,敢情他是怀疑坏事都是自己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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