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第一日早上,按规矩得入宫觐见。 小夫妻俩亲亲热热地用过早膳,就出门了。 一出府门,见到来人,轩辕皓见目色一沉。 “轩辕宇。”穆霜很吃惊,“你怎么在这儿?” 轩辕宇一步步走到她跟前,平常纤尘不染的白袍子沾了尘土,脸色苍白,头发微湿。 “你怎么啦?病了?”穆霜问。 “没有。”轩辕宇喉咙嘶哑,眼光落在她发髻上。没有一缕散发,悉数被高高挽起,束在象征太子妃的的凤冠之内。不再是小姑娘了,她嫁人了,短短四个月不见,他还未来得及看明了自己心意,就被人娶走了。 “得风寒了么?”早上一阵凉风吹过,穆霜觉得轩辕宇如枯枝上的黄叶要摇摇欲坠了,伸出两指探向他额头,咕哝着,“是不是发烧了?” 手才抬到一半,一张大掌及时替她捂住了轩辕宇额头,“没,好好的。”轩辕皓收回手,搓了搓,不过是在门口站了一夜而己。 “三叔。”轩辕宇把目光移到轩辕皓身上,神色复杂。真想开口问问,他为什么就突然娶了穆霜,是不是像别人说的那样只是为了拉拢穆家坐稳太子位?其实带着目的联姻在世家贵族之间很寻常,皇家更是,几乎每一桩姻缘背后都是各种势力的角逐。他懂,都懂。可为什么偏要是穆霜,穆家那么多待嫁姑娘,为什么还要把她拖进这潭泥水。 当他听到穆霜要嫁太子时,心就这么被揪了起来,不顾一切地赶来。到业都时已是深夜,站在太子府门口看着高悬的喜灯,才后知后觉地心痛起来。 “三叔?!”穆霜吃惊,伸出一根手指指指轩辕宇,又指指轩辕皓,得到轩辕皓肯定眼神后,才指着自己的鼻子,对着轩辕宇,瞪着眼道:“那我就是你的三……”。 “穆霜!!”,话未说完,被轩辕宇一记惊天地动的跺脚打断。他红着眼,一副你若敢说出三婶二个字,他便敢当街大哭的架势。 穆霜自然是不敢,他这是怎么了? 轩辕皓拍拍轩辕宇肩膀,清了清嗓才明知故问:“偷跑回来的?” 轩辕宇默然。 “那该早些回去,孤派人送你,顺便替你跟李将军解释一下。” 轩辕宇直直地看向穆霜,穆霜见他看来,一拍脑袋,恍然大悟,“等等,我去去就来。”说完风一般跑回府了,留下两人一时相顾无言。 良久,轩辕宇才道:“三叔,她什么都不懂。”那些后宅、宫闱之内的弯弯道道她都不懂,顿了顿又继续说:“她一副直肠子,气性也大,若惹三叔生气了,你别……” “轩辕宇,她是孤的妻子!孤自当知道如何对她!”轩辕皓脸色阴鸷,前世今生都听不得半点这样的话。 “知道、知道、我知道。”轩辕宇慌忙道。 …… 不一会儿,穆霜亲自捧着一个酒坛子跑来了。 轩辕皓见状,深恨自己昨晚自己太不卖力,只轻轻一回便放过了她,让她这么有精神。像她这样的就该有气无力地直接被自己抱上车,哪里来这么多么蛾子。 “瞧,这是你想要的烧刀子。”穆霜笑得灿烂,“我可是扒了三麻子家的酒窖才找到这么一坛的。原本想留在江南等你来了再给你的,可我要来业都了,等不了了,想着你家也在业都所以就带来了。想不到今天就遇上了,正好给你。” 说完递过坛子,轩辕宇接住,抱在怀里。心里一阵感动,头脑一热,对轩辕皓道:“三叔,我想和穆霜单独说几句话。” 轩辕皓黑眸一眯,平了平气息,到底是点了头,走开了几步。哼,不听也知道会说什么! 轩辕宇会说,“穆霜,我是安平王,王府离这里只有二条街,若是……若是有人欺负你,你来跟我说,我替你出气,我好歹也是个王爷。”接着还会给穆霜一块玉珮,说,“这是安平王的信物你拿着,我人要是不在,你拿着这块玉珮便能吩咐王府管家办事。” 这几句话从新婚伊始就像利刺一直扎在他心头,明明愤怒难当,却又要与穆霜装作恩爱的样子。满腔怒火无从宣泄,只好在床第之上变本加厉,她□□初承哪里受得住,一到晚上见了他便躲,可怎么能躲得掉。实在受不住便在他身下求着他轻点、慢点,不求还好,一求便能让他发了狂,更遭罪了。也合该是两人命定作夫妻,时日久了些,居然也能适应他了,于是便更得趣了,无时无刻不想……。 “哟!哟,哟……瞧瞧,这是谁回来了。”一辆马车不知何时停在了路口,上面下来一位年轻男子,一身降紫华服,凤眼上挑,执着一柄折扇,是个风流倜傥的翩翩贵公子。 这位风流倜傥哥,先有规有矩向太子行了礼,三两步走到轩辕宇面前,折扇一把敲在人肩头,惊喜状:“阿宇!你可回来了!只可惜差了一天,没赶上你三叔的婚礼!唉,都结束了哈!” 轩辕宇闻言刚缓过来的脸色又白了,垂头丧气唤了声:“四叔。” 四叔轩辕泽凑近轩辕宇仔细看了看,关心道:“阿宇脸色不好,不舒服么?受不受得住?” 完全不等人回答,又忙不叠地转向穆霜,作了个揖,道:“四弟见过三嫂。恭祝嫂嫂与太子新婚快乐!” 受到这个礼貌周到的四弟恭贺,穆霜有些羞涩,说:“多谢。” 轩辕宇见他转头与穆霜寒暄倒兀自松了口气了,四叔这话问得,让他不知怎么答。抱紧了怀中的酒坛,站在一边,想走又有些舍不得,穆霜成了亲住进了太子府,以后想见一面不知有多难。不走,总觉得这话里话外声声刺耳。 正纠结着,“叮!”地一声,折扇一记打在酒坛上,吓了他一跳。 轩辕泽收回扇子,像是才发现这坛酒,迟疑道:“阿宇,莫不是昨晚没喝到喜酒,今儿特意带了一坛来,一醉方休?啧,啧,那你可要小心了,这太子爷可是个深藏不露的,昨儿一口气干了一整壶,吓坏兄弟们了,千杯不醉,谁还敢再灌他喜酒!” 没等面色又惨白了三分轩辕宇的回答,穆霜先一步讪然解释道:“这坛酒是我从江南带来给他的。上回他来江南时没能喝到,不巧被我访到,便带来给他了。” “哦,原来如此。”轩辕泽恍然大悟,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太子妃与阿宇相熟?” 第一次听唤她太子妃,穆霜不争气地羞了,红着脸道,“认识三年了。”三年前轩辕宇头一回去江南押运盐船便相识了。 轩辕泽了然,又拿扇子轻敲了几下酒坛,对着轩辕宇道:“你看,千里送鹅毛礼轻情义重,太子妃多有心。知道你赶不及喝她的喜酒,还特意留了一大坛,谢你这个媒人!” 媒人,二字一出口,轩辕宇一张脸己全失了血色;穆霜讶异地瞪大了眼。 轩辕泽面有得色,折扇一收,笑得人畜无害地道:“不是轩辕宇,轩辕皓怎知江南有个穆霜!” 马车在宫门口停下,身穿杏黄袍服的太子从车上下来,原本春风得意的脸上因早上这一出而显示一丝郁闷。这一路,在他状似无意的盘问之下,他的新婚妻子毫无隐瞒地告诉了他不少往事。他还是头一回听到! 比如穆霜与轩辕宇相识之初,正逢穆霜父母新丧,轩辕宇带着她去了海边盐场散心…… 又如此后每年轩辕宇借着押运盐务之机,都会来看她。轩辕皓粗粗算了一下,轩辕宇一年要运两趟,每次居然可在江南待半月之久。 更可气的是,轩辕宇之所以在四月前发现穆霜是个姑娘家,是因为她去年九月及笄后,身子如春天的抽条的柳枝一天天地疯长,再也掩饰不住,才被人看穿了。 轩辕皓瞄了一眼她的胸脯,一口气憋在胸口,出不来又下不去。 轩辕皓下车后,回身撩开帘子,将穆霜迎了下来。太子妃是一身正红的烟罗绣裙。削肩丰胸,纤腰不堪一握,肌肤润如瓷玉,琼鼻小嘴,一双明眸似含了一潭春水,潋滟水光摄人心神。 守门的侍卫,只看了一眼,便低头不敢再看,却还是收到了太子冷冰冰杀人的目光。 轩辕皓与穆霜两人到后宫拜见帝后时,轩辕政才下了早朝,臣子上奏,边疆安稳如常,让他心情愉悦,又兼太子今日携新妇上茶,更让他心情大好。 两人进来时,男的英俊、女的貌美,衣袂相连,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 叩过首,敬完茶,收完礼。 穆霜才敢抬头。 皇后雍容端庄,嘴角含笑,看人的目光却是冷的。 看到轩辕政,穆霜心里乐了,这不是老年版的轩辕皓么? 轩辕政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指着她笑道:“你与太子一样都长得像父亲。不过还好,你终究没全像了去,那副浑不吝的纨绔样倒没有,不然进了门也要退回去的!”心里暗道,举止风仪倒像足了她娘。 自小到大,人人都夸她父亲,到这里却成了纨绔。穆霜心里有些不开心,口上说:“父亲极好。” 轩辕政看着轩辕皓呵呵笑了,看朕说得对吧,是个隐忍不住的。 穆霜生怕轩辕政不信,又道:“父亲什么都会,样样都好,待我娘好,也待我好,上哪儿都带着我们。” 轩辕政笑道:“朕听说,你爹带着你们去了不少地方。” “是呀。”说起这个穆霜颇有得色,“天南海北,没有我们不去的地方。” “喔,倒跟朕说说,你们去了哪些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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