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理由,春兰摸不着头脑,当然她也看不见被方婉的身体挡着的那把匕首,只是这是主子的吩咐,她只得应了一声:“那姑娘坐好,小心些。”
就放下了帘子。
方婉的脸上还是镇定的,经历过以前那些事,已经很少有事能叫她动容了,此时虽然她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可还是一脸镇定。
这人身有血迹,看起来颇为狼狈,可方婉还是认出来了,这是景王爷。身为先帝幼子,今上爱弟,幼时即获封了郡王爵,今上登基后又加封亲王衔,也曾大权在握,以皇弟身份巡查各省,很办了几件大事。只是在这一瞬间,方婉想到的却是,他不是十年前已经死了吗,难道他也重生了?
不过念头只在一瞬间,方婉几乎是立刻就想起来,是自己把时间提前了,这个时候,他本来就还活着呢。她刚刚重生,旧事还宛如在昨日,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想到这位景王萧重还有四年就要死了,方婉面对他手里的匕首好像就不那么害怕了,而且方婉虽然以前只见过这位景王爷一次,却也听说过他曾领过的几桩差使,便是在他去世好几年后,余波依然能影响朝局,这样的人显然不是个蠢货,他现在都这样狼狈了,自然不会下手杀一个对他毫无威胁的小姑娘,让自己的处境更艰难。
方婉知道,自己所能做的就是让他感觉自己毫无威胁,甚至还可能帮他。
车夫已经扬鞭驱马了,车里的萧重没有说话,只是有点诧异的看着正襟危坐的方婉。
他在躲进来之前已经看清楚了这行人的构成,知道是某家大户小姐出行,他躲进来风险很小,只需要捂了女眷的嘴,不让她尖叫就足够了。
可是没想到这位娇滴滴的大小姐不仅不尖叫,还能那么镇定的支开丫鬟。
他自然不会想到,这位大小姐才刚被白绫绞死过,跟一般的大小姐不同。
萧重想了一想,收起了手里的匕首,方婉这才松弛了一点,前后左右的看了看,对萧重道:“左手边底下有个小药箱,你看看有没有金疮药。”
萧重又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方婉误会了:“我不会包扎,你自己随便抹抹吧。”
方婉觉得自己应该尽量对他好点,温柔一点,便不说他身份尊贵,本就招惹不起,只要想到他比自己死的还早,似乎便就有了点儿同病相怜了。
三皇子萧祺知道小皇叔在锦城,也知道小皇叔在锦城曾经遇险,且没有声张,知道的人不多。而且小皇叔遇险之后,就没有了音讯,连他到了锦城后,都没查出来小皇叔的下落。
不过肯定没有遇害,萧祺总比别的人知道的多些,知道小皇叔的事虽然没有在锦城声张,在宫里,在父皇的御书房可就闹的大了,黑骑卫报上景王殿下锦城遇险一事,父皇当即就摔了手里的茶盅子,把宫禁卫、黑骑卫大统领沈大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只是摔了茶盅子而已,说明小皇叔已经化险为夷了。
若不是时间不对,萧祺几乎都要以为父皇吩咐自己去阳城办差,顺便巡视锦城的军备情况根本就是个借口,就是为了替小皇叔引开注意的。
父皇最宠爱的是小皇叔,对自己的儿子们常常不假辞色,可是对小皇叔特别纵容。这是萧祺这十八年的心得。
萧重微服而来,萧祺连忙迎出去,在书房门口迎到,连忙请安。
萧祺书房里是京城带来的官员、幕僚和伴读等人都一齐施礼,给景王殿下请安。
萧重一脸淡笑,那股子王孙公子的气派,虽然蓝衣无冠,也是十分端贵。
萧祺请他进去坐,一边睁眼说瞎话的笑道:“小皇叔也在锦城,竟是微服?我竟不知道,父皇也没说。”
萧重拍一拍萧祺的肩:“我是在京里闷了,出门转转,又怕皇兄趁机叫我顺道办差事,悄悄出来的,要不是为了你,我这会儿也不出来见人。”
“我?”萧祺呆了一下,没想到萧重的话头子毫无预兆的转到他的身上,才说:“我怎么了?”
萧重危言耸听:“刚才我听说锦城的官兵抓了方家的人,就晓得你还不知道呢!”
“你真是太大意了!要不是我知道你与萧澜素来都是好的,只怕连我都要信了!”萧重这长辈范儿端起来,萧祺只能恭敬的听着。
萧重还真的就照着方婉替他拟的说辞说给萧祺听,萧祺听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跟前的人也都跟着知道这确实不妙,这也真是太巧合了!
萧重的话不可能有假,方家给大殿下献过药方的事做不了假,萧祺随时可以查,这样明显的事,萧重当然不会说谎,而萧祺明显不知道这件事情,他能这样来提醒萧祺,不管到底是抱着什么心思,也是个实打实的大人情了。
这样的事虽说是巧合,可是要真的传到父皇的耳朵里去,那就不是巧合了,父皇心里会对他有什么考语,萧祺猜都猜得到。
平日里暗地里争差使,党争,甚至通过后宫使力,虽说都是挣表现,目标储位,但终究算是朝廷之事,这一回的巧合,却是碰到了子嗣,涉及天家血脉,皇上的孙子,赤裸裸的兄弟阋墙,父皇向来最重血脉亲情,端看小皇叔就知道了,小皇叔与父皇也并不是同胞兄弟呢,还待他这样好!
萧祺这样一想,冷汗都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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