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时间:2016年8月13日。 齐妙从地球返回罗埃帝国,医疗人员对她的身体进行最后一次调试测试,并和她约定好一个月后前往时空管理局,穿越时空去往古地球。 齐妙笑眯眯地把人送走,想到再有一个月就能见到自己的如意郎君,心态越来越亢奋,在家里放声高歌起来。 齐妙的声音原本是很好听的,但她不好好唱,扯着嗓子就是一通嚎——反正是宣泄心情,唱什么都没差。 唱到第三首的时候,二楼的房门发出嘭得一声巨响。齐妙连一个回头的动作都没做完,脖子就被人扼住了,力道不重,恰好让她语不成声。 齐缘眼底都是阴霾,披头散发,冷冷看着她:“小家伙,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吧。”她眼底有重重的阴影,昨夜出任务去了,大清早才回来,刚挨上枕头没一个小时,被齐妙惨无人道地生生嚎醒。 齐妙双手扶住她的手,用力挣了挣,挣不脱。神情一变,改为楚楚可怜,伸手抱住她:“姐姐~” 齐缘被她手脚并用猫儿似的缠住,顿时没辙。手上的力道松了,语气软下来:“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跟小孩一样,在家不能安分点吗?” 齐妙蹭到她怀里:“我高兴嘛,没克制住。姐姐,我就要去地球结婚了,还一个月。” 齐缘眸光顿了顿:“恩,我听说了。” 她最近都在外面出任务,妈妈为这事特地联系了她。别看齐妙人小又爱撒娇,其实内心很有主见。家里对这件事讨论得不多,全是纵着她的意思,哥哥齐豫甚至一言不发给她付了定金的一亿。 “姐啊,你晓得伐~哥哥给了我一亿……”齐妙睁着水润润的眼,无辜又无害地揉搓着食指和拇指,“你看,我这手头有点紧,妹妹都要出嫁了,姐姐你表示点什么不?” 齐缘啧了一声:“你找我要钱?咱家不是数你最有钱吗,管谁哭穷呢?” 齐家的大哥,齐豫从潘弗诺帝国学院指挥系毕业之后成为一名军官,近几年立了几场战功,接连升迁,所以手头还算富裕。齐缘则是实实在在刚毕业的,没有战功在身,普通的战士哪里拿得出钱来填齐妙这个大洞。 说起这个齐妙就难受,求生欲极强地抱着她的大腿,哼唧唧:“最近税又涨了,惨无人道啊!我赚的钱百分之六十要上交给国家你知道吗?原本今年就能腾出三十亿闲置资金的,结果还差一截呢现在!” 齐缘捏了一把她软乎乎的脸蛋,让她别嚎:“流失之地的流寇和雇佣军勾搭上,最近一直在袭击帝国边陲小镇,损伤不小。帝国要对其进行清除围剿,军费上涨,钱可不就从你这种肥商身上拿么。” 齐妙苦着脸,不敢置信:“我肥?我都要破产了!” 经商这方面,齐缘自知没法和齐妙比,看她为难,还是担心:“那你打算怎么办?” “要不我先卖几间餐厅给别人套现吧。姐姐你不是同学多嘛,帮我问问,有没有人肯接手的,放心,稳赚不赔。” 她说得轻描淡写,齐缘听得暗自心惊,丫头这次是真的下定决心了,连苦心经营的店铺都准备盘出去。 “你要出几间?” “四五间吧,非帝星但都是繁华地域、中上等档次的店铺,酒店或者餐厅都可以。我还差三个亿左右帝国币,如果不够,还可以再出点。” 齐缘沉沉看她一眼:“好,姐姐帮你找。” …… 接下来的几天,齐妙无心做生意,每天待在书房,研读攻略,看着她未来夫君的影像。 虽说她的少女心被人随手给碎了,但说到底,她内心还是渴望一段纯洁的感情。这也就是她不惜花大代价穿越回古代,去找她的如意郎君温阅的原因。 温阅出身名门,从小便在长辈的教导下养得温润谦和,十七岁中举入仕,才学匪浅又正好遇上明君盛世,步步高升,位极人臣。后明君垂老,三龙夺嫡,搅乱朝纲,温阅不肯屈尊党附,三十余岁正值壮年时便辞官返乡,回家做他的儒商。 齐妙第一次看他的故事,觉得他可真是个自恃清高的榆木脑袋,果然是食古不化的旧时代人。后来自己一咂摸,又觉得他这样能守住心中一方净土的人,挺可贵的。 再看他的感情经历,说起来真是悲情极了。 他在十六岁的时候爱上一位名门世家的女儿,两人互赠信物,感情水到渠成,只差婚礼的临门一脚。 本该是门当户对的一对璧人,女方家族却另有打算,将姑娘送进了太子府。 一面是心中挚爱,一面是荣华富贵,姑娘在无人的时候以泪洗面过几次,最终抵不过权势的诱惑,半推半就接受了这样的现实。 都说人生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巧的是,温阅金榜题名时,正是心爱的姑娘与别人的洞房花烛。 有一段画面是这样的。 温阅高中后回府,坐在高头大马上巡街而返,少年矜贵的眉眼中渲染着淡淡的欢喜。忽而行至巷口,听到远处迎亲队伍喜庆的唢呐声,随口问侍从:“今日是谁家娶亲吗?” 侍从巴结着状元郎,有问必答:“回大人,是太子府迎亲,娶黎府黎太尉长女。” 大庭广众,他没有任何可以落人口舌的逾矩之言,只有眼底的笑意刹那收敛了,渗进无边的荒凉。 进屋,见父母,依旧是一副笑脸。 只等入了夜,所有人都歇下,万籁俱寂的时候,他一个人枯坐在窗边,坐了一夜。 …… 黎文欣后来恩宠渐衰,多次给他寄信哭诉思念,又请他鼎力相助太子,稳住她牺牲彼此幸福得来的权贵。 每得一回,他便彻夜难眠一回。 但从未回信,私下去见那位太子妃,哪怕一次。 说是失望绝决,直到他三十四岁染病故去,房中却也再没填一人。 …… 齐妙抱着手臂窝在沙发里,呆呆地看着画面中枯坐着的温阅,心口发软。他这么好的人,怎么就被舍弃了呢? 那个时候的人,感情温吞而轻缓,深深地扎根在心底,说一辈子就真的是一辈子,一个人的寂寥孤寂之后也不知道是成全了谁。 齐妙纤细的少女心被触动,想得感伤,正偷偷想要摸一把眼泪。房门被人扣了扣,管家伊索的声音洪亮,穿透门板:“齐妙呀,你姐姐叫你下去一趟。” 管家伊索,明明是个美少女模样的类人机器人,齐母却给她设定成“大婶”风的大嗓门,说这样更有亲切感,其实违和得不行。 齐妙回过神来,起身时拍了拍身边温阅投影的肩膀,没有实物,但她仍旧当做是一种宽慰。 别人负了他,是别人瞎了眼,等她去了,会对他很好很好的。 …… 齐妙拉开门,一溜烟随着旋转阶梯跑下楼,边跑边喊:“姐啊,是不是店铺的下家有着落了?” 落地,抬头,看到沙发上正坐着的人,脸上的笑容刹那凉透。 穆廉。 自从上次告白被拒,齐妙和他十多年没见过面,本来连他长啥样都忘了的。结果他又像不知道自己有多讨嫌似的,堂而皇之戳在了她眼眶里。 齐缘并不知道她和穆廉的那点事,齐妙从没对她说过——多丢人的黑历史啊,谁会广而告之? 只因为齐妙的餐厅一直做得很好,出售的消息放出之后有几个同学都来联系她,比对之下穆廉出的价格最高,于是齐缘就把人带来了。 穆廉站起来,浑不觉尴尬和她打招呼,彬彬有礼:“好久不见。” 齐缘对男女感情这方面的事天生少一根筋,看不出两人气氛怪异,仍记得多年前齐妙似乎对穆廉还挺亲近的,以为只是许久不见了,有点生疏,于是热络介绍道:“这是穆廉,你还记得吧?我学院里的同学。你打算出手的店铺,他愿意接过来。刚好他也不会打理,钱放着也是放着。” 齐妙笑了下:“这还叫不会打理啊,投资我的店铺可是稳赚不赔的,现成的厨师、管理人员和制度。老招牌了,口碑上佳,多好一项目。” 她本来很想阴阳怪气酸怼一发穆廉,结果似笑非笑的表情做了一半,想起那个枯坐在雕花窗前的宁静少年,忽然觉得这样实在掉价。 谁年轻时不碰上几个人渣呢?就当历练了。 收敛下来脾气,慢悠悠绕到沙发前坐下。 齐缘不明所以,把穆廉打算购买的几处餐厅的资料展示给她看:“他说想要这几间,价格在下面。” 齐妙看价格,比她心理的价格普遍高上一线,点点头:“行,我考虑考虑。” 齐缘原本想说这还考虑什么,有话不能直说嘛?后来又想他们商人心里的弯弯绕绕最多了,这样一拖,指不定是想抬价,于是闭上嘴,不做声了。 穆廉果然问:“是觉得价格上还没有到预期吗?” 齐妙温吞恩一声:“差不多吧。” 穆廉看着眼前身量纤细娇小的女孩,和十多年前一样,梳着马尾,简单又活力,仿佛永远稚气未脱,娇俏可爱。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看着不谙世事的女孩,区区C级的普通人,能够在商业闯荡出一番不俗的成绩? 社会就是这样,一部分用能力衡量,一部分用钱衡量。 齐妙或许在战力上欠缺了些,钱这一方面却胜过别人太多了。 A级之间也有优劣区分,最优者比方说齐妙的哥哥齐豫,顶级名校毕业的指挥官,前途无量。 穆廉则是战场第一线的机甲系毕业,虽说是待在A级精英团队中,但如果没有适当的表现机会,想要冒头并不容易。 高不成低不就。 这种憋屈窝囊和在学院时的意气风发相差太远,被现实打脸之后,终于放下了些傲气。甚至于有些挫败,想把精力转移到其他事情上来,毕竟人生赢家的道路可不止埋头苦干一条。 所以穆廉始终没有放弃过追求齐缘。 齐家有一个帝国军方神秘机构高层的父亲,一个指挥官哥哥不说,齐缘本身也是众人追捧的女神级。 因此穆廉刚听到齐缘那边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刷好感度了。 “那你心中的价格是多少呢?实不相瞒,我没有太多的时间投在上面,如果这份合约能够尽快签下来,多付一点钱我也愿意。”穆廉的语调尽量亲切谦和,面带微笑,一副熟稔的好说话语气。 可能是当年略微勾了勾手指头就把小丫头的芳心骗到手,还傻不拉几找他告白的事让他自信心爆棚,以为只要略施一点魅力,齐妙就会再次沦陷在他的手心。早年不懂事,拒绝的时候把话说得太绝,现在齐妙发达了,他多少有点后悔。 但他如果想,也不是不能挽回,C级对A级的仰慕是与生俱来的。 穆廉来之前打听过,齐妙至今没找男朋友,不是放不下他是什么? 哪怕战C级的女孩不适合当妻子,玩玩总没关系,齐妙原本长得就挺可爱的,还可以由此和齐家走得更近。 齐妙是久经商场的人,穆廉脸上的亲切与莫名的自信是什么含义,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张了张嘴,又闭上,转头对齐缘:“姐,我屋里有个微型记录仪,收录了我名下所有资产的资料,麻烦你帮我拿来一下。他这里标注的有一间餐厅我不想卖,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换。” 齐缘应好,谈生意的事她不懂,跑跑腿还行,转身上楼。 人一走,齐妙就把资料合上了。 “你认真的吗?要和我合作?” 穆廉挑眉:“??当然。” “做商人也是需要天赋的,你连基本的理财都没做过,就不要不自量力学别人搞投资了,要搞也找个没过节的人合作。看在你是我姐姐同学的份上,不想跟你闹太僵,不然这合同一签,分分钟让你赔得裤衩都没得穿,你信吗?” “离我姐姐远一点,你配不上她。” 齐妙端起桌边的咖啡,倒在合同页面上,“你要是敢继续打她的主意,后半辈子我让你上街去乞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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