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场

在跳跃运动与起哄声炸开前，姜诉同手同脚默默向主教楼移动。　　　　周小娆手绢都快挥破了，誓死不休：“诉哥！你别跑呀！诉哥，我在这！哎呀呀呀呀——啊！”　　　　墙头震颤，少女一头栽了下去。　　　　周小娆是朝着“希慕”这边倒栽葱摔下来的。　　上面的女生全在尖叫，哇哇嚎。　　　　一班和二班离墙最近，这么百年难遇的场景，大家前所未有的兴奋，一群人冲着就过去了，激动的像去动物园看猴。　　　　紧急时刻，前一秒还看帅哥的女生们开始护犊子了。　　“你们想干嘛？别动她！”　　“耍流氓！不许看！”　　　　一群男生围着一个女生，这场面......确实难以言喻。　　　　主要是这种天周小饶竟然穿了条超短裙，又是跳水式头先着地的姿势，裙子全掀起来变成了腰带，好在里面还穿了条裤袜。　　　　女生们伸着手着急：“你你你！你们看屁啊！不许看！”　　二班有人喊了声：“就是看屁啊！”　　墙头女生哇得开始新一轮尖叫。　　　　奚恻崩溃的看着地上的人，一把扒掉顾齐的外套，踹开挡前面正“看屁”的那个人，把衣服甩周小娆身上。　　　　装备没了的顾齐震惊的捂着胸部。　　　　周小娆一动不动，脸朝下趴在泥土里。　　　　很快有十五中的男生爬上来，低头一看，他们的校花盖着一件宽大的衣服，趴在地上前面若再架着花圈直接可以当灵堂了。　　　　太惨了，“希慕”这边有人觉得也许还能抢救一下，想去扶她一把，被奚恻拿脚揣着驱赶。　　“都别动她！”　　　　奚大佬没想那么多，他就觉得人要没事能自己站起来，一群男的摸什么摸！人要是摔了个三长两短，扶有个毛线用，弄不好伤得更重！　　　　墙上十五中的也不是大佬心里的蛔虫，感知不了那么多，他们就觉得“希慕”没人性。　　　　“是不是人啊你们都这样了还不救！”　　二班的有个败类反应神速：“怎么救，人工呼吸行不行啊？”　　　　“卧槽！你们不救我们自己来！” 然后有几个男生血冲脑门直接跳了下来。　　　　十五中的校服蓝白相间，化纤料子，又肥又大，飞天落地特像蝙蝠侠。　　　　敢这么直接跳的也都是武力值在线的哥们，就他们撸着袖子落地的英姿，上面女生激动了！　　　　墙头花们振臂高呼：“要打架啦！要打架啦！十五中加油啊！”　　　　其中还有人喊了声：“谁都可以打，奚恻不能打！”　　“保护敌方奚恻！”　　　　看热闹不嫌事大。　　　　男生们懵了懵，谁、谁要打架？　　　　“希慕”这边的后续部队也跟上了，人墙拉着他们也看不清前面的状况，所以有人喊着问了句：“干嘛？对面来打架吗？”　　　　这个问句迅速传了几个人的嘴，传到最后成了肯定句——“嗯！来打架！”　　　　“我操！那打啊！”　　“怕一下算我们输！”　　“冲啊——”　　　　在欢快激昂的跳跃运动音乐中，奚恻崩溃的看着大家群情鼎沸，场面鸡飞狗跳。　　　　高中生太容易炸了。　　　　十五中的男生看到黑压压的一片机智的直接往回翻，有个脚打滑了摔下来，发现自己脚腕被扶了一下，借着这个助力他轻松翻过去的同时转头看到一个吊着三角巾的英俊少年，感激的抱拳。　　　　“谢独臂大侠救命之恩！”　　奚大侠：“..........”快滚吧。　　　　后面的热血少年们还在勇冲火线，趴地上的那位主终于动了动。　　　　独臂大侠在审视局势的那不到两秒的时间里，用自己牛逼的视力看到主教楼探出又迅速探进去的脑袋。　　　　哈？惹事的人先开溜了都没人发现！　　　　他顾不上那么多，这种情况最容易发生踩踏，闹不好墙都能被扒塌。他直接拔高声音暴喊：“教导主任来了！教导主任来了！教导主任来了！”　　　　重要的事情喊三遍。　　　　勇冲火线的少年们像听到黑风老妖瞬间往后逃命般的跑。　　　　此时，正坐在办公室里喝普洱茶的教导主任莫名打了两个喷嚏。　　　　本以为局势尽在掌握，谁想顾齐那傻子这个时候还惦记着自己的校服，跑出去两步又折回来捡。　　　　有人在后面蹭到他，眼看他那45的大蹄子就要踩到周小娆貌美如花的脸了，奚恻上去拉了她一把。　　　　他发誓，只是想拉一下......　　　　——周小娆的胳膊就是这么扭伤的。　　　　两边老师都杀到的时候复活的周小娆指着奚恻哭得泣不成声。　　　　教导主任看到奚恻抿了抿嘴，表情一言难尽。　　昨天念完的检查还没亮透，今天就可以再写了。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末了，他看着一脸茫乎的奚恻说了句：“你个臭小子是魔王托生的吧！”　　　　奚恻耸耸肩，不以为然道：“我就想救人。”　　“换一个真点的理由吧！”　　“......”　　　　救护车很快就到了，当时场面有点乱，周小娆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手还喷喷指着奚恻。　　奚恻手上吊着三角巾，救护人员会错意，以为他也是伤员，强行给他也塞上了车。　　拉到医院把两人一通检查。　　　　幸好墙下准备种花，刚松过的土做了缓冲，周小娆没伤到骨头，身上淤青了几处，最重的是胳膊被扯那一下的扭伤。　　　　折腾许久，奚恻回校的时候，姜诉正蹲在教室的后面削铅笔。　　　　他这才发现，姜诉今天穿的是绿色裤子，白色上衣，和他们那个护眼墙一个颜色。　　若不是他视力极佳，根本就没发现那有个人。　　　　这人简直就是个存在感极低的变色龙精。　　　　“出来。”他说。　　变色龙精没动。　　他拿脚磕了她一下。　　姜诉像是正睡着被突然叫醒的状态，不满的扭过来。　　　　“出来，别让我说第二遍。”他说完，班里全安静下来，大家都知道奚恻压着火。　　姜诉起身看他，说：“这已经是第二遍了。”　　奚恻：“.............”　　　　他完全看不出来这人是在挑衅还是真的天然呆。　　　　周小娆摔倒闹得这么大，就算事情跟姜诉没关，可但凡有点同情心的人也会问上一句吧。　　　　她溜了就算了，还能跟没事人一样削铅笔。　　　　那铅笔有什么重要的？每天削削削！　　　　奚恻脾气大，他一直好脾气的没发火是因为以前那些事他都不在乎，可现在这个样子他就十分不爽了。　　　　加上刚才周小娆一直威胁他。　　　　奚恻一把上去拽着姜诉的领子，跟拎小鸡崽似的就把人拎出班了。　　　　全班倒吸一口冷气。　　　　刘芒拍拍手：“看吧，我们的恻终于要收拾那小弱鸡了！”　　　　“傻逼，你先想想奚恻可能挨处分这个事吧。”李喃说完跟后面的孙茗对视，后者耸耸肩，不知道说什么好。　　　　此时走廊的拐角窗口，暴走的奚恻正揪着姜诉的衣领不放，他劲大，姜诉脚几乎快要离地。　　　　奚恻深吸一口气，感觉放大到毛孔都要喷出血液，他把刚才周小娆威胁他的气加到了姜诉身上。　　　　姜诉都快跳芭蕾了人还是保持着冷淡。　　　　奚恻心说牛逼！　　　　僵持中她撑大了的领口露出明显的锁骨和颈部雪白的肌肤。那种冰冷和柔弱感交织在一起，就像冬季的纤细枝叶，让人心神一颤。　　　　奚恻的气瞬间消了一半，他松开手，哼笑道：“你可真有本事！”惹得天下大乱，她永远宠辱不惊。　　　　或者说，没什么事能让她提起兴趣。　　　　姜诉淡定整理领口，揉了揉脖子，连一句为什么这样对她都没问。　　　　奚恻盯着他脖子，皱了眉。　　　　他烦躁的移开视线，低声说了句：“我操。”　　　　要不是预备铃打响，他都快忘了自己要干嘛。　　　　“去见周小娆。”奚恻报了医院地址，学校有门禁，除非周末其余时间没有老师批条出不去，他说，“怎么出去我不管。”　　　　姜诉淡漠拒绝：“不去。”　　还是连问句为什么都没有。　　　　“她因为你受伤的。”　　“那又怎样？”　　“.............”　　　　奚恻无言，仰头哈哈笑了两声！没脾气啊没脾气！　　　　他指着自己的胳膊：“知道老子号称‘Fiend’吗？”　　　　姜诉诚实摇头：“不好意思我英语没及格过。”　　　　奚恻觉得自从遇见她，他这两天的内心活动全是无语凝噎的省略号。　　　　“你什么都无所谓？”他指着自己胳膊看着她，停了一下蓦地拉起她的手摸上去，“它可是因为你肿了。”　　　　姜诉像过电一样手麻了一下，少年的胳膊肤感极好，在视觉和触觉的同时贡献下，她脸上的冷漠忽然有些撑不住。　　　　“去不去？”　　姜诉想起头后柔软的感觉，奚恻的手就像蚕丝枕头。她没说话，低头发信息，算是默认了。　　　　没假条，奚恻大度的带她翻墙。　　　　“后面没老班的课，班里有我在，你翘课不会被发现。”　　“好。”　　“速去速回啊。”　　“好。”　　“帮我给那个作精带句话，以后再烦我我肯定灭了她！”　　姜诉心说，你自己不会说。但她觉得拒绝后奚恻还要跟她扯半天，为了省事，她又是一个字：“好。”　　　　她话音平淡，听不出是真的怕他还是敷衍他。　　　　“忍你很久了，别再跟我说‘好’字。”　　“.......好。”　　　　奚恻刚想抽她，对面过来两个老师模样的人。　　　　“哎，这不奚恻吗？上课你们去哪？”瘦高个说。　　　　奚老司机面不改色：“去教务室领练习册。”　　姜小司机淡定点头。　　　　“哦。”瘦高个和煦笑笑，“姜诉同学新转来书没齐吧？快去领吧，别耽误上课。”　　　　说完和另一个老师走了，行至拐角，瘦高个说了句：“就她那成绩，得多少个奚恻才能把班级平均分拉上去，哼，王先锋要完。”　　　　奚恻皱眉：“你认识武老师？”　　姜诉摇头，不像是撒谎。　　可刚才对方说话的口气明明是认识她的。　　　　奚恻说：“武斯越，二班班主任，是个傻逼，以后离他远点。”　　“好。”　　“........”　　　　两人到墙下就犯难了。　　　　墙虽然不高，但姜诉个矮，体质差，脚也没力气，蹬着墙就打滑。　　　　两人陷入沉思。　　要怎么过去？　　　　远处操场上传来嬉闹声。　　放眼望去，一个男生在前面跑，后面追了一串。　　　　“又是他们！”奚恻眯眼道，“无聊。”　　他侧头看到姜诉迷茫的眼神，哼笑：“别告诉我你们十五中没人玩这个？”　　　　几个人抬起一个男生，腿分开了往树或者杆子上撞，一般情况下都是存着劲，没真撞上去。　　——俗称锯人。　　　　姜诉听完挠着耳朵没明白这种恶趣是个什么意思，奚恻以为小弱鸡被吓到了，有意逗她。　　　　“放心吧，有我在咱班没人敢玩这个。”他嘿嘿笑笑，移到她对面站，“我们班口味轻，一般是‘锯胸肌’。”　　　　说完，一掌按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