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事一贯专心致志一丝不苟,即使是吹头发这种小事,李微泠看着镜子里他那张神色专注的脸,感受他纤长的手指穿梭在自己潮湿的长发里,心里突然氤氲开满满一怀柔靡情思。 李泽言,他是李泽言啊,她的世界里曾经高高在上可望而不可即的李泽言啊,其实,有这一刻,就够了。 昨晚没睡好,今天又起得早,这一整天也马不停蹄的,在吹风机温柔的热气吹拂下,发丝倏忽飘过面上拂过睫毛,李微泠渐渐就觉得眼皮沉重起来,攥着胸口的手不由就松开了,那浴巾扛不住吹风机猛吹,不多时就整个儿无声滑落到地板上去,偏偏困得恍恍惚惚的李微泠还全无知觉。 散落一肩的黑发衬着雪白的美背,显得黑的愈发黑,白的也愈发如玉一样柔白,他的眼神变暗了,放下吹风机,将她的头发都拢到一侧去,于是,整个春江花暖的风景都呈现在眼前。 李微泠在倦意深浓里忽然感觉到有温热的鼻息喷在耳后和肩头,顿时惊醒,李泽言温热的唇已经落在她裸露的香肩上,细细啃噬着她的雪白肌肤,嘴里犹自含糊不清地咕哝,“我以前怎么从来都没觉得,我这儿的沐浴露和洗发水,有这么香……” 他的大手落在她胸前丘壑上,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只听他在耳畔低声笑了,“躲什么?你一早就是我的女人了。” 轻而柔的一个吻落在她的长发间,他的声音迷蒙低哑,“你是忘了吗?忘了在天目湖的那一夜,忘了今天上午在我的办公室,我们还做了哪些事情,嗯?” 那个“嗯”字挑高了尾音,显得又轻佻又诱惑,这种与他平日里完全不同的表现令她整个人都沉溺进去,她听见自己颤抖着的声音,“我没忘,总裁大人。” 李泽言的手掌如游鱼一般顺着她的裸背滑进衣物里,在她身上的敏感部位轻轻重重地揉捏抚摸,语气飘忽恍惚如游丝缱绻,“该叫我什么,再想想。” 她从镜子里看见他嘴角那一抹胜券在握的笑容,想起他上午在办公室里小卧房里说的话——如果只有这点能耐的话,还是不要招惹我地好。不由得面红心跳起来,却依然还是死死咬住了嘴唇不肯出声。 李泽言搂着她站起来,忽地掀起了她的裙摆,他身上的浴袍已经散看来,此刻紧贴着她便是与她肌肤亲密了,她忍下喉咙里的一声惊叫,更加死命地咬住了唇。 他一低头含住了她的耳垂,桃花眼里风情滥滥,他恶作剧般地轻笑起来,“还不肯叫我吗?” 她终是熬不住,颤声叫着,“李泽言,泽言……” 他满意地松开她的耳垂,转而以舌尖顺着她耳朵的轮廓舔弄着,濡湿的声响在耳边被放大数倍。 “这裙子以后不许在别的男人面前穿”,他低而哑的声音哄得她的脑子一片昏沉,却还是能清楚感觉到他的一只手已经伸进裙子里去摩挲着她的敏感处,她忍不住呻吟出声来,他的手指随着她的吟哦声渐渐往更深处探去…… 她一把按住了他的手,喘息道,“我不要手指,我要你!” 这句话的后果是很严重的,她被他一手按住后背粗暴地压在梳妆台上,他毫无预警地长驱直入,没有缓冲,也丝毫不温柔,幸而她的身体已经被他撩拨得足够湿润,得以毫无阻碍地包裹住他的坚硬,长裙已经被撩到腰上卷着,她顾不上想象自己现在是一副如何羞耻放浪的样子,只能沉沦在他挑起的一波又一波愉悦快感里,随着他的律动呻吟低喘…… 被李泽言弄醒的时候依然是早上六点半,她没有像上次在莫干山那样哀嚎出声,只是打了个大哈欠,把被子卷过来裹得紧紧地,困意深浓地道,“你自己弄吃的去,不要再想让我爬起来给你做早饭!” 他偏不肯放过她,下巴搁在她肩窝里,使劲往她耳朵里吹气,烦得她不得了,只好把脑袋也缩进被子里。 李泽言又掀了被子钻进去挠她,她最怕痒,一时又躲又笑,清醒了大半,只好娇唤着求饶,“李泽言,好哥哥,你饶过我吧,让我睡个懒觉吧,我求你了……” 大概是这称呼令他甚是满意,他终于停手不再闹她,只搂着她说话,明知道她容易害羞还尽拣些她不想听的话逗她,“你有这么累吗?我看还是你身子太弱吧,昨晚不过多要了你几次而已,这就受不住了?” 李微泠把脸整个人埋进被子里,又羞又气,自然没什么好语气,“你醒了就赶紧吃了饭去公司,尽缠着我干嘛!” 他的吻细密地落在她光滑的脊背上,激得她身体里泛起一阵又一阵涟漪来,只听他含着笑意如细雪般的声音,“我就不去,温柔乡里好沉醉……” 话虽然这么说,可他依然是那个冷静自持不会耽溺于床笫情事的男人,搅了她好一阵子,最后亲吻了一下她的裸肩,他便翻身下床去,李微泠听见他在客厅打电话安排工作的声音,心里才算真正松了一口气。 昨晚后来的回忆都是混乱的,她都不记得他把她抱到床上之后又是如何一番风狂雨骤的,只是那粗重的呼吸、灼热的抚摸和猛烈的冲撞还留在记忆里,不容忽视。 她捂住脸,感受手心里滚烫的温度,无声无息笑起来,合欢谷,这名字真好,李泽言,有你真好。 六月以后的李泽言依然很忙,一周都不见得能回来一次,李棋洛的新戏在横店紧锣密鼓补夏装戏,当然没空回来,白起说要执行任务,也神神秘秘消失了一阵子了,李微泠虽然一个人呆在李园,但也并不无聊,撩撩四姐养的那只叫玳瑁儿的猫咪,逗逗从前就属于李微泠的那只雪白萨摩耶,它有个神气的名字,叫李太白,有时陪着爷爷钓鱼看书,有时去花园剪些新鲜的花回来插瓶,海棠春坞依旧花开不败,别月居那里小荷才露尖尖角,至于松风馆,下着雨的时候雨打竹叶声淅沥微沉,她可以偎在美人靠上,就着一盏碧螺春听一下午,她向来就是个安静的人,喜欢一个人呆着,不会寂寞,不觉得沉闷。 虽然她需要扮演李微泠,好在李微泠十六岁以后就变得淑女而安静,后来又遭逢巨变,如她现在这样,内敛一些,也是情有可原。 人不会一成不变的,她偶尔在弹起“风之微泠”的时候会想起李微泠,李泽言既然说她没死,那么她在哪里呢?真正的李微泠,如今会是什么样子的? 闲的时候多,胡思乱想的时候也多,有时也会想起从前,想起严松,真的,恍若隔世,她想,就算将来离开李园,她可能也不会回到海沧去了吧。 她接受他求婚的那一夜,就算李泽言的人没有劫走她,她也可能会后悔,跟严松在一起的生活,妥帖平静如一汪平静湖水,可静水流深,潜藏在她心底的那些暗潮汹涌他从来没有发觉过,也不会理解。 她想要爱一个人,全身心投入,不计较得失,不奢求回报,她想要邂逅这样一个值得她付出一切的男人,她不想就这样被埋进俗世的琐碎里,她想要一场轰烈的传奇的爱情,同她看过的那些小说或者偶像剧里的一样。 她不要还没有爱过就被关进婚姻的围城里。 如果严森不是她要的那个人,那么谁是呢?李泽言? 很明显他并没有对她动情,他对她的亲密,说好听点,是笼络,他还需要她办事,说难听点,就是确认她的臣服之心。 在抓她来的第一夜就迫不及待占有她,并不见得是喜欢,那只是个仪式,以此来在她身上烙上属于他的印迹,他后来不是也说了吗:因为你的身心必须得完全臣服于我,才能一心一意为我做事。 那么她自己呢?是真的被他蛊惑,顺着他的引导,一步步沉沦下去了吗? 有两只小巧玲珑的红嘴相思鸟忽地从眼前飞过,一前一后落在矮墙边的那株铁褐色老梅枝上,婉转啁啾着互相梳理羽毛。 她盯着那一双鸟儿,出神了好一会儿。 刚过六月中旬,莲姨他们就开始忙活起来,张罗去莫干山的别墅避暑,哪些下人要跟着去,哪些东西要带着去,整日里忙得人仰马翻。 李微泠觉得自己碍手碍脚的,杵在那里还得有人分神来伺候自己,干脆躲到明玉湖边的小船上去躺着看书。 明玉湖便在李棋洛的别月居前面,满湖菡萏已经开了十之四五,这粉光致致一经铺开便犹似一片胭脂粉色的明玉生辉。 湖边泊着的两只乌篷船里里外外都已经被下人擦得干干净净,里头铺上了软垫和竹枕,她前些日子喊小六儿陪她去湖上摘荷花还用过的,所以此刻也驾轻就熟跃进了船舱里窝着。 初夏的午后,阳光虽然愈渐炽烈起来,可是湖风习习却凉快得紧,李微泠半身趴在枕头上,把手伸出去撩动湖水,绿幽幽的小浮萍随波浮荡着,菱角的小白花被溅上了几滴水珠儿,水蚊子忙不迭地划开去躲避,有幼红色薄翅蜻蜓立在一株粉色荷箭上,秋香色的小青蛙冷不丁“呱”的一声跳到小荷叶上,红蜻蜓便振翅飞走了…… 看足了风景,她翻个身来枕好枕头,抽出那本韦庄的《浣花词》,晴空蓝的扉页掀开,里头是无穷无尽的缱绻词句…… 虫鸣唧唧,湖风飒朗,白杨树的叶子哗啦啦响,波浪澹荡拍岸声像是温柔的催眠曲,李微泠看着看着,眼皮就沉重起来,诗集盖在脸上时,她想:我眯一会儿就睁开眼…… 这“眯一会儿”醒来之后却发现变了天色,原本的蔚蓝晴空此刻墨云翻滚着,山雨欲来,狂风大作,湖堤边的杨柳被吹得狂乱翻飞,更糟的是——小船不知何时脱了缆绳自己随波飘远了,此刻被大风大浪卷着,在湖心里左右猛烈摇晃着,要不是有荷花丛挡着,估计早就翻船了。 上次来是小六子划的船,这次就她一个人,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试试了,她尝试着操起船桨,才发现若是不得其法而行的话,船只会越划离岸越远,眼见着船只要滑进藕花深处了,如果被密密实实的荷花挡住,岸上的人就更没有能发现她了,赶紧放下船桨来。 她只带了本书上来,电话也没带,这被困在湖心了,怎么办? 李微泠钻出船舱来,站在船头极目远眺,期待柳荫浓密里能出现个人影来救救她,她不会游泳啊,55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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