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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心中大乱。

就算是猜范垣有金屋藏娇的行径琉璃也不至于这样意外惊愕。

若说少年时候还嬉笑无忌任意的捉弄玩乐但自打她进了王府之后身为端王的侧妃自有一套规矩两个人便不再时常见面彼此昔日的情分,也仿佛在这旷日长久的不见之中逐渐消磨淡去了。

原本琉璃并没有想到跟范垣会走到后来的那一步,但这也怪不得她。

那时候她虽然是端王侧妃但范垣是端王的侍读,也是人所尽知的端王近臣,时常出入端王府的尤其是事务繁忙的时候每天总要跑个几回,有时甚至在王府过夜。

端王很欣赏范垣曾不止一次在琉璃跟前说过因也知道他们两人的关系所以也时常以“你那位师兄”称呼。

琉璃见端王如此喜欢范垣心里也当然高兴的了不得。

那时候她虽在王府但月余不见范垣,不免想念总算趁着范垣在王府的时候,找了个机会出来见到了他。

谁知范垣见了她丝毫好脸色都没有冷冷的,像是看着陌生人,甚至还是个不讨喜的陌生人。

琉璃才说了两句话,范垣就借故走开了。

虽然碰了壁,琉璃心大,还并不以为然,只当他是忙,或者恰逢心情不好。又因知道范垣为人就是惯常外面冷冷的,故而也不当回事。

后来又见了几次,范垣仍是那样,又大概是觉着不耐烦了,便不软不硬地刺了她两句,意思仿佛叫她检点。

琉璃这才认真吃惊起来,从此赌气不再找他,如此又过了一段时候,再见面,看范垣并没有好转的迹象……琉璃总算没有先前那样一相情愿的热络了,就如他所说,开始“避忌”。

就算范垣如此冷落,可不管外头有关范垣的传闻再怎么离谱,说他出身卑贱,行为不检等,琉璃心中只是嗤之以鼻,并不相信。

一来因为两个人也算是“患难与共”长了几年的,琉璃最懂范垣的性情,二来,范垣连她都要忙不迭地规矩避忌,冷冷淡淡跟要出淤泥而不染似的,又会怎么“不检”?

此时此刻,听着范垣在耳畔说的话,琉璃禁不住后退:“你是什么意思?”

范垣慢慢往前一步,也不回答。

琉璃举手抵住他:“师兄!你、你说明白!”

范垣顺势握住她的手:“你不喜欢旧的,就做新的,可惜兰师傅已经不在,不过他有个亲传的弟子,也是他的孙儿,虽不及兰师傅,却也算是上好的,以后就叫他给你多做几套就是了。”

“我不是说这个,”琉璃摇头,“这些衣裳,到底……是谁的?”

范垣的眼中掠过一丝暗色:“是一个不解风情、只会惹事扫兴的讨嫌鬼的。”

琉璃讪笑:“是、是吗?还有这种人啊。”

范垣盯着她:“是啊。你没见过是不是?”

琉璃咽了口唾沫:“我、我大概比较幸运。”

“幸运?”

那一刻,范垣的眼风突然又锐利了几分。

琉璃心头乱跳。

琉璃宁肯他回答说是个千娇百媚的娇娇美人的。

她心里仿佛知道那个答案,但是又实在可怕的很。

如果这些衣裳,真的是给她做的,那么,范垣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之前,他心里对她……

但是不可能,她一点也没察觉他的心意,相反,他“拒人千里”的心意倒是明明白白的,在冷漠的眼神里,在避之不及的动作中,在……

就算是为了规矩,避嫌,也不至于做到那种冷情近乎无情的地步。

难道那种种,都是假象?

范垣靠得太近了,能嗅到他身上那有些清冷的檀香气息。

若即若离,似幻似真。

闻着他身上的气息,感觉他的呼吸近在咫尺的萦绕。

这场景不知为何有些熟悉……

突然,头有些发晕,琉璃赶忙闭上双眼。

端王生性风流,是个爱玩乐的人,文帝很疼爱这个洒脱不羁的弟弟,原先因端王不住京内,文帝十分想念,特在京中辟居给他,就近住着,时不时叫他进宫说笑。

自打琉璃进了王府,端王向来疼爱,两个人都有些好玩乐,所以竟似脾气相投一样,端王对琉璃更加宠爱有加。

琉璃因觉着院子里只有花草,没有果树,实在单调。

无意中跟端王说起来,端王即刻命王府执事,快些把院子里栽种些可食用的桃,杏,李,枣等果树。

但所谓“打墙也是动土”,所以除了这些之外,竟又特意叫栽种了些菜蔬等物。

一时之间,王府内跟京城中都传为“美谈”,甚至连文帝也听说了,特询问端王,问他是不是府内的开销不够,所以种着些瓜果菜蔬的来节俭,又半是玩笑半是真心地说端王“异想天开”,又赞他实在跟那些一贯习惯了奢侈靡费的王公贵族子弟不同,由此对端王越发喜欢。

无心插柳柳成荫,这却是意料之外的收获了。

在琉璃看来,自己只是随意的一句话而已,居然会引出这许多来,当然是想不到的。

不过她也没放在心上,只也觉着高兴,一来是因为端王竟肯为了她如此,可见是真心宠爱,二来,种下了这么多的瓜果菜蔬并果树等,以后到了收获的时候,就可以大快朵颐了,岂不痛快?就算吃不了那许多东西,光是看着结出果子来,也够人欣喜的了。

对琉璃而言,这种又能赏心悦目又能足了口福的好事,当然是每个人都乐意看见的。

可谁又能想到,有人跟她的想法,偏偏正好相反。

比如王府里的几位姬妾。

因琉璃得宠,不免有人暗中看她不顺眼,但王妃为人温和贤淑,有王妃照看着,姬妾们倒也不敢兴风作浪。

虽然有人悄悄地跟郑王妃抱怨,说琉璃“恃宠而骄”,竟然把好好的花园弄成了那乡野村妇们才把弄的果蔬院,实在是大煞风景,该管一管她才好。

郑王妃却并不恼,反而笑说:“这是好事,一来的确给王府里省下了不少的花费,二来,等那果子结了后,你们就都能吃到新鲜的瓜果菜蔬了,岂不是好?你们都是跟着侧妃沾了光了。”

大家当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本想让王妃教训教训陈琉璃,可王妃如此大度……众人表面上就不敢言语了。

可私底下自然更加不忿,觉着王妃都要让侧妃一头,实在是不成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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