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范彩丝眼尖先看见前方有两个人抱在一起忙把琉璃拉住。
琉璃抬头看时却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背对着自己有个身量娇小的女孩子扑倒在他的怀中。
琉璃见这景象已经是惊愕意外了然而再定睛细看,却更加惊心不已。
原来这两人,那高挑的男子正是吏部侍郎郑宰思而那扑在他怀中的女孩子,起初没看清脸……还是范彩丝在耳畔低低惊道:“那不是芳树吗?她……”
琉璃听了这一句,才反应过来那女孩子果然正是范芳树而正如她所想那女孩子慢慢站直了身子,低低地不知道对郑宰思说些什么。
无意撞见这种尴尬局面琉璃颇为心慌更因为知道先前因为郑宰思的缘故芳树竟暗中针对自己所以越发谨慎忙拉住了彩丝后退,道:“咱们换条路走。”
彩丝虽然知道芳树一直有心于郑宰思却也着实想不到她竟是这样胆大肆意。一时没了主意。
听琉璃的话,只好也随着她悄悄地退了几步绕了个弯从另一条夹道里走过去。
两人沉默着走了片刻,彩丝才嘀咕说道:“三妹妹是疯了不成。”
琉璃不知如何回话,只道:“这不是好玩的,传出去的话对她不好,对府里也不好,咱们可记住了,谁也不要说。”
彩丝道:“我也正是这样想法,只是想想难免可怕,你我能够撞见,又怎知道暗中不会有别的人也看见了?”
琉璃微微心跳:“横竖咱们不说就是了,其他的……也管不到的。”
彩丝点点头:“只能这样了。唉,这小蹄子是疯魔了。竟作出这种事,真要给人知道还活不活了。”
琉璃也叹了口气。
范芳树毕竟是范府的嫡孙小姐,向来还算是安静稳重的,如今光天化日下如此行径,可见的确如彩丝所说,因太喜欢郑宰思之故,像是疯魔了。
琉璃不由说道:“其实又何必,横竖三姐姐的终身都还没有定,府里头若是有意撮合,未尝不可的。”
彩丝摇头道:“若真有这么简单也就好了,一来,就算她喜欢郑侍郎,但这话怎么能跟家里长辈开口?那不是成了品行不端没有教养的女孩儿了?第二件则是,人人知道郑家跟四叔是不对付的,两家若是结亲,也是难上加难。三妹妹心思深,只怕早想到了。我看她今儿贸然跟郑侍郎见面,恐怕也是为难至极、想不到别的好法子了,才这样铤而走险似的。”
彩丝对芳树的行径本又是惊愕又是厌恨,不料说着说着,突然触动自己的心事,一时生出些同病相怜之意,说到最后,便叹了声。
琉璃听着“怎么能跟家里长辈开口”一句,若有所思。
两人低着头只管走,脚步却不知不觉中放的慢慢的,穿过夹道小门,打算从隔院廊下穿过去,却见日影洒落,把一个人的影子拉的长长的,横在面前。
两人忙抬头看时,却见竟是原先跟芳树在一起的郑宰思。
这会儿郑宰思仰着头,闭着双眼,底下的袍子半撩起,一条长腿探出去顺着搭在廊沿,一条却耷拉着垂落,靴子尖虚虚点这地,就这样懒懒散散地靠坐在廊柱边上。
彩丝跟琉璃各自吃了一惊,不知他怎么突然跑到这里来了。两人对看一眼,都不知是要悄悄退出去,还是悄悄地走过去。
正犹豫中,郑宰思睁开双眼,往这里瞥了过来,当看见她两人的时候,郑侍郎挑眉一笑,道:“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
他却反倒问了起来,彩丝见他笑意晏晏,便先行了个礼,又道:“郑侍郎又怎么在这儿?……一个人?”
琉璃忙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肘,补充道:“怎么也没有人跟着郑侍郎?”
“又没什么事,”郑宰思打了个哈欠,若无其事道:“不过是先前多灌了两口酒,怕留在席上出糗,便出来透透气。”
说着他扶着柱子,弯腰起身,往旁边退出了一步,又笑说道:“是我无意中拦了你们的路了?实在对不住,请。”
彩丝不敢跟他多说话,便低头看琉璃。
琉璃点点头,向郑宰思一屈膝:“多谢。”
两人并肩往此处走来,将走过郑宰思身前的时候,果然嗅到一股极大的酒气。琉璃不禁转头看去,却见郑宰思的脸色微红,双眼不似平时一样明亮逼人,反而有些迷离恍惚似的。
目光相对,郑宰思向着她一笑,身子却晃了晃,忙回过身去,手扶着廊柱,摇摇欲坠。
琉璃微惊,下意识地在他手肘上扶了一扶:“郑大人醉了,且在这里别动,我去叫个人来。”
郑宰思却仿佛站立不住,口中却道:“无妨,不必管我。”
琉璃想要松开他,又不忍心,生怕一松手他就直接摔了。
彩丝见状,心念一动,忙道:“别慌,我叫人去。”拔腿先往角门处跑去。
琉璃竭力扶着郑宰思,耳畔听到彩丝的脚步声急促地远去,她记得出角门有几个台阶,生恐彩丝失脚,便回头叮嘱说:“慢点,留神脚下。”
才说了这句,便听到郑宰思笑了声:“纯儿向来这样对人好的么?”
琉璃一怔,回头看向他:“郑大人,你好些了么?我扶着你坐下。你也慢慢的留神些。”
郑宰思俯首望着她,眼中闪烁着异样光芒,气息咻咻,酒气熏人。
突然他道:“方才你看见了是不是?”
琉璃双眼微睁:“啊?”
正在猜测郑宰思指的是不是他跟芳树……冷不防郑宰思突然张手,竟将琉璃拥入怀中。
琉璃耳畔轰鸣,又嗅到郑宰思身上的酒气把人熏得窒息,忙叫:“郑大人!你干什么!”
幸而郑宰思很快松开了手,琉璃忙撇开他后退一步。
“吓到纯儿了?”郑宰思对上她有些警惕的眼神,调侃似的笑道:“跟方才看见的一样么?”
琉璃见他又有玩笑之意,惊恼交加:“郑大人,你、你这玩笑开的太过啦。”
郑宰思却满不在乎似的指了指自己的额头,笑道:“谁叫我喝醉了呢,我若是醉了,便会见人就抱的,怎么你哥哥没告诉你么?”
琉璃横他一眼:“我今儿才知道,以后记住,等您醉了的时候躲远点就是了。”
郑宰思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琉璃心里虽疑惑他跟芳树,却又不好贸然相问,一时默然。
又仿佛见他没什么大碍,便打算要走。
郑宰思笑了会儿,却叹了口气:“纯儿。”
琉璃问道:“干什么?”
郑宰思满面苦色:“我的头疼的像是要裂开一样,你能不能帮我揉一揉?”
琉璃一呆。
郑宰思背靠着廊柱,斜睨着她,眼尾微红,也不笑。
琉璃心头微跳,略觉古怪,但一想他喝醉了的人,自然是胡言乱语的,就说道:“你再忍一会,待会儿人来了,叫他们煮点醒酒汤,好好地睡一觉就行了。”
郑宰思突然以手掩面,放声大笑,似乎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我不过是说笑的,你怎么又当了真了,真是个单纯的傻丫头。”
琉璃双眼圆睁,只觉匪夷所思:“你、你这人简直……不可理喻!”
看着他诡计得逞似的得意,转身就走。
郑宰思也不拦阻。
只是在琉璃快步将要出门的时候,身后郑宰思唤道:“喂!”
琉璃置若罔闻,郑宰思又“喂”了声,却并不叫她的名字。
眼见走到了门口,郑宰思道:“狠心绝情的臭丫头!”
琉璃听到这里,蓦地止步回头,向着郑宰思扮了个鬼脸,才提了裙子,轻快地跳出门槛去了。
琉璃离开院子,放慢脚步往前,心中想着郑宰思方才种种反常。
低着头正走,却听到轻微脚步声响,抬头看去,却见迎面匆匆地来了一人,竟然是今儿本缺席的范垣。
琉璃一看他,惊喜交加:“师兄!”提着裙摆跑了两步,迎上前去。
范垣握住她肩头,脸上却毫无喜色,反而有一抹肃然冷峻:“你方才干什么去了?”
“郑侍郎醉了,他……”话未说完,肩头一疼,琉璃叫道,“师兄?”
范垣拧眉:“我不是告诉过你,别跟他单独一块儿么?”
琉璃这才想起来上次答应他的,略有些心虚,忙辩解道:“不是单独,是跟彩丝一块儿遇见的。”
范垣冷着脸,突然俯身。
琉璃吓了一跳:“干什么?”这会子想到的,竟是先前所见的郑宰思跟范芳树的情形。
谁知却是多心了,范垣并无别的企图,只是在她脸颈边轻轻一闻:“哪里来的酒气?”
琉璃道:“我没喝酒。”
范垣眼神不善:“没喝酒那是哪里来的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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