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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从未认真想过会有个跟范垣的孩子或者说是从来不敢去细想。

毕竟她已经有了朱儆。

却没料到一切竟来的这样猝不及防。

原本她以为是昨晚上吹了风受了寒谁知大夫来后才一诊就发现是喜脉可当琉璃听见那声恭喜后却着实没有什么惊喜的意思也许是只有突如其来的震惊而已。

琉璃不由自主地十分茫然,她无法想象自己会还有个除了儆儿之外的孩子,而且还是跟范垣的血脉又是如此迅疾而来,听起来像是梦一样。

恰好温姨妈也在旁边看着,突然听了这个消息温姨妈却是惊喜交加连连问大夫有没有诊错。

待消息确凿后,温姨妈便叫丫鬟领着那大夫出外命重重地赏他。

温姨妈又看琉璃满面茫然却也有些明白她的心情。

毕竟在温姨妈看来自己的女儿尚是小女孩儿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要为人母了一时间茫然无措,也是有的。

温姨妈握着琉璃的手笑道:“这可怎么说,如何就这么快呢?”

琉璃呆呆地看着她:“是呀我、我也不知道。”

温姨妈慈眉善目地看着她:“傻孩子又说呆话了,我哪里是真的问你,何况既然成了亲,这自是必然的,虽然有些快,但这毕竟是大大的喜事。”

温姨妈从最初的惊愕中反应过来,又喃喃道:“真想不到,我这样快就要当外祖母了?”

想到要有个小孩子给自己抱着,喜欢的无法言说,又对琉璃道:“连你也是才知道,姑爷当然也还蒙在鼓里,等他知道了,指不定多高兴呢。”

琉璃道:“他会高兴吗?”

“那是当然了,”温姨妈拉住琉璃的手,看着她道:“他毕竟大你这么多,换了别人,早就儿女成群了,也该给他有个一子半女的承欢膝下,这样多好!你且看着吧,等他知道了……”

说到这里,温姨妈突然想到一件事,忙转头一叠声地把小桃叫进来,吩咐道:“出去告诉他们,都不许快嘴的传出去,尤其不能先透给四爷知道。”

小桃应了声,又问道:“太太,为什么不能透给四爷呀?”

温姨妈笑道:“这样天大的喜事儿,难道要让他从别人口里得知?”说着,含笑看向琉璃。

小桃这才明白,当下欢天喜地的去了。

琉璃听温姨妈吩咐,想到范垣随时都有可能回来,竟又一阵莫名紧张:“母亲,是要我跟他说?”

温姨妈道:“这当然得你跟他说才最妥当,你亲口跟他说,也看看他的反应。”

琉璃道:“我……我有点怕。”

“怕什么?”

琉璃抬手在腹部轻轻抚过,突然想到自己怀儆儿的时候。

可这一刻,她却很难相信此刻肚子里又有了另外一个小生命:“我、我也不知道,只是觉着,有些不真。”

温姨妈道:“傻丫头,你是第一次怀孩子,当然是没经验的,以后就知道了。”

温姨妈只顾高兴,可又看琉璃脸色微白,眼神恍惚,不由慢慢敛了笑容。

再一个月过了年,算来琉璃也就十八岁了,但是温纯原本就看着比实际年纪要小,如今虽然已经嫁为人妇,在温姨妈眼中,看来还像是以前赖在自己身边那个懵懂无知的小女孩子罢了,谁能想到这样快就要当人母了。

起初的狂喜退却,温姨妈又想到生儿育女、十月怀胎的种种惊险跟苦楚,何况……女孩儿的身体原本就不大好,温姨妈不由心头一沉,欣慰欢喜之余,不禁又担心起来。

所以范垣在回来的时候,才看见温姨妈眼圈泛红的模样。

如今,范垣果然听琉璃亲口告诉了这个喜讯,竟也如同琉璃听见那大夫的话一样,都是惊呆了。

他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你、你说什么?”

琉璃小声道:“我有了身孕了。”

范垣凤眼睁大,目不转瞬地盯着琉璃,却没有吱声。

先前温姨妈跟琉璃说,让她亲口告诉范垣,且看看范垣的反应,如今琉璃细看,却见范垣只是呆愣地望着自己,也并没有什么“欣喜若狂”的神情。

琉璃诧异:“你怎么啦?”原先心中还忐忑不安,谁知见范垣如此反应,心中滋味却又变得异样,竟又问道:“你不喜欢?”

范垣仍是不做声,只是还那样一眼不眨地望着她,这种古怪的表情,就好像……才听见琉璃说了一个不太好笑的笑话一样。

琉璃心中一凉,索性把他的手丢开:“不喜欢就算了。”

胸口有些闷闷的,琉璃索性翻身躺下,不理床边的范垣。

琉璃本只是赌气任性而已,只当范垣应该会来哄回自己,谁知躺了半晌,身后毫无动静。

琉璃越发闷得不行,举手在胸口抚了抚,想回头看看他怎么了,又拉不下脸。

幸不多时,小桃捧了一碗汤进来,却见范垣坐在床边,不言不动,琉璃背对着他侧卧着,倒不知如何。

小桃行礼,低声道:“大夫说奶奶如今……”却吃不住琉璃把喜讯跟范垣说了没有,便不敢擅自透露,只忍笑道:“如今身子贵重,虽有点小寒症,却不碍事,且奶奶身体有些虚弱,别的药索性不吃,且喝这补身汤是最好的。”

琉璃听不见范垣出声,疑心他悄悄地走了,心中又惊又疑,终于忍不住坐起身来,她回头道:“我才不喝,谁爱喝谁喝去!”

顺势飞快扫了一眼,却见范垣仍是坐在床边不曾离开,只是默默地。

小桃吓了一跳,不知她怎么竟动了怒,忙道:“大夫说奶奶这会子不能生气……”

“用你管我呢。”琉璃没好气的。

小桃正不知如何是好,范垣起身,将她手中托着的药碗接了过来。

琉璃见状,又愤愤地卧倒。

那边小桃悄然退出,范垣捧着药回到床边,在琉璃肩头轻轻一扶:“好好的动什么怒?快起来喝汤。”

琉璃见他仿佛失忆一样,浑然不提自己怀有身孕一事,心中更是大惊不安。便紧闭双唇理也不理。

范垣看看她,又看看手中的药碗:“你想必是怕这药苦,我替你先尝一尝就是了。”说着,果然喝了一口,顿时皱眉道:“这是什么药,难道是放了黄连不成,怎么苦成这样,你必然不爱喝。索性我替你都喝了罢。”

琉璃睁大双眼,听到这里,回头忍笑道:“胡说,你喝这个干什么?”

这明显是给她补身体甚至补胎的药,范垣一个大男人喝这个,岂非笑话。

范垣笑道:“既不让我喝,少不得夫人喝了。”

琉璃对上他的眼睛,终于忍无可忍道:“你为什么、什么也没说?”

“我要说什么?”

琉璃咬着唇:“我怀了身孕,你为什么一点也不惊讶,一点也不喜……你难道是不想吗?”

范垣低头看着手中的药碗:“你先喝了这个再说,药凉了就不好了。”

琉璃道:“我不喝,你若是不喜欢,那又何必……”

范垣不等她说完,便握住了她的嘴:“别说不好听的话。”

琉璃看着他,眼中潮热:“师兄。”

范垣对上她神色复杂的眼神,点头苦笑道:“你哪里知道,我朝思暮想跟你在一起,朝思暮想能有跟你的儿女……但是以前,连在一起都尚且不能,更不必提其他了。”

这却跟琉璃的心思有些异曲同工,原先她是皇后,是皇太后,自然再想不到有朝一日会给别的男人生孩子。

范垣一手握着药碗,一边将琉璃揽入怀中:“有个你跟我的孩子,我又怎么会不想。”

范垣有一句说不出口的话,也是他说不出口的遗憾。

他自然是极为渴盼跟琉璃有个自己的血脉,只是如今,眼前的人是琉璃,也似是温纯,倘若生出了孩子,虽然是他的血脉,但认真算起来,却仍旧算不上是纯粹的琉璃的血脉。

也许世间的事,真的终究不能两全。

他不敢把这句话再说出来,毕竟如今两人能以这种方式修成正果,已经算是上天格外恩待。

至于其他的,私心而论……却都无法跟他们能在一起厮守相比。

琉璃仰头看看范垣:“师兄。”

范垣敛了思绪,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轻声道:“乖,有了孩子固然很好,只是我最想的是,你的身子才是最要紧的,把身子调理好了,对你,对……孩子,自然都好。”

琉璃听了这句,才展颜一笑:“我难道不知道?”终于就着他的手将汤药喝了。

这日养谦从翰林院回来,听温姨妈说了此事,自然也是喜不自禁,忙去探望琉璃。

兄妹两人又说了半晌话,养谦叫她多休息,才退了出来。

此刻范垣因也还在,就也陪送了出来,两人对视,都有些无言以对。

两个人尴尬相处,半晌,养谦才说道:“妹妹有了身孕,以后四爷还要多疼顾她些。”

范垣说道:“这是自然的。”

养谦对他虽有许多不满,但自从成亲后,倒也没发现范垣的什么不好,且如今琉璃又有了身孕,养谦别的就不说了。

想了想,只道:“我虽是舅哥,但四爷年纪毕竟比我还大,有些事很不用我多心叮嘱,自己该知道,横竖以后行事,要多以妹妹的身体为重最好。”

“我也是这样想的。”范垣垂眸,言简意赅。

养谦见话说到这地步,他也很明白了,就不再多话,出门自去了。

只是回到温姨妈房中,母子两个说起来的时候,温姨妈喜欢之余,不免又催促说道:“如今你妹妹有了身孕了,你的终身大事也一定要好生仔细,若是你姨母所说的那国公府的小姐是好的,咱们就赶在年前定下来,明年好择日子了。不然的话,等你妹妹生了孩子,你却还没着落,却不好看。”

温养谦想了想,回答说:“母亲做主就是了。”

温姨妈见他终于松口,便笑道:“既然如此,改日就找个机会,我亲自见一见那女孩子,若是好的,我做主就定下来了。”

很快,琉璃怀了身孕的事很快就传了出去,范府里派了人来请她回去。

温姨妈虽想让她在家里多住两天仔细调养,可也知道冯夫人那边也一定牵挂,于是依依不舍地送她出门登车,回了范府。

不多时马车回到范府门口,早有婆子来迎着,毕恭毕敬接了进去。

往里走的时候,迎面却见长房的范承陪着一个人,却是个笑容满面地正往外走。

琉璃瞧了一眼,认得是忠靖侯家的小侯爷苏清晓,当初他随着忠靖侯家老夫人常入宫请安的,是个十分嘴乖识做的少年。

只是当初忠靖侯家来求娶不成,苏清晓跟温养谦酒楼上起过争执,琉璃也是知道的。

这会儿苏清晓却又跟长房的芳树定了亲,先前已经定了日子,开了春就成婚,所以也跟范府的人走动的有些频繁。

琉璃因是认得这小少年的,此刻见他比先前长高了不少,只是身上多了一股娇纵的气息,却是之前在宫里见面的时候没有,琉璃不以为意,淡扫了一眼后目不斜视地往内。

谁知那边苏清晓本正眉飞色舞地跟范承说些什么,遥遥地看见廊下那道影子,不由看的呆了,话也忘了说。

范承也瞧见了琉璃,又看苏清晓如此,便道:“侯爷且稍等片刻,我去给四夫人请安。”

说着便特意从游廊下绕了个圈子过来,向着琉璃行礼,口称:“四太太好。”

琉璃向着他一点头,见他恭敬,就也礼貌性地问道:“你要去哪里?”

范承说道:“忠靖侯府的小侯爷先前在家里做客,我如今送他呢。”

琉璃微微一笑:“那你快去吧,别冷待了客人。”

范承这才又行了礼,先躲开旁边,让琉璃同众丫头先经过,自己才敢走。

琉璃便又同众丫头一块儿进了二门,瞬间不见,范承也仍回苏清晓身旁:“小侯爷,咱们走吧。”

苏清晓却仍回头张望着,惦记着方才那嫣然一笑,不觉魂魄飘荡:“那个,是不是就是温家的那个丫头?”

范承噗嗤笑了:“侯爷,这会儿可不能这么叫了,是正经的四房夫人呢。”

苏清晓眉头紧锁,却不言语。

两人慢慢往外而行,范承见他脸色不大对,便问道:“您怎么了?”

苏清晓神情古怪,喃喃说道:“早先我们府里商议要我跟温家的女孩子结亲,我还不乐意呢。真想不到……”

“侯爷想不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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