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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容华无法相信发生了什么。

她起初还当朱儆许是玩笑或赌气的话但看着少年皇帝冷峻无情的脸不禁打心底冒出一股寒气儿来刹那间先前那股嚣张跋扈的气劲突然不翼而飞了连浑身的力气都好像在瞬间消失殆尽只在太监上前要带她离开的时候,才又叫道:“皇上!”

朱儆依旧是淡漠的脸色,眼神也极为陌生郑佳颖本还要垂死挣扎一番,可在对上朱儆双眼的一刹那,她再也叫嚷不出一个字任由太监半扶半拖地将她带走了。

且说明澈原本还气鼓鼓的突然听见朱儆发落了郑佳颖,大出意外一时睁大双眸无法置信地盯着少年皇帝瞧。

朱儆对上她讶异的眼神却向着她轻轻一笑竟走到明澈身旁微微低头道:“明澈觉着朕这样发落,成不成?”

明澈瞧出他眼底熟悉而温暖的笑意又因为朱儆所做的这件事很合她的心意,忍不住也要向他一笑只不过心里突然想起了在外头所听的种种传言那笑容便凛然冷却。

眼珠一转,明澈说道:“皇上当然是英明神武的,不用说郑容华本就罪有应得,很该给教训教训,就是那些本是原本没什么错的,皇上一时看不顺眼了,还不是说杀了就杀的?怎么问我成不成呢?我一个罪臣之女,有什么资格说成不成。如果再回答的不好,惹怒了皇上,连我岂不是也要遭殃啦。”

虽然明澈从小聪明过人,但她竟会当着朱儆的面说出这番话,仍是惊呆了琉璃,当下忙拉住她:“明澈!”

毕竟方才在殿内跟朱儆一言不合,虽然他处置了挑衅的郑佳颖,维护了自己,可毕竟琉璃心里清楚,朱儆越来越像是皇帝,却越来越不是当初的儆儿,只要他愿意,什么都做的出来。

比如对她,对明澈明德……虽然琉璃很不情愿去相信朱儆会对自己、甚至明澈明德不利,但冷静的理智却已经坚信不疑。

如今明澈更如此说,岂非更激怒了朱儆?

琉璃拦着明澈,转头看向皇帝,却并不见朱儆的脸上有什么愠怒之色。

他置若罔闻地,对周围众妃嫔秀女们道:“以后,谁若敢再对夫人以及明澈有半分无礼的,郑容华就是先例。”语气冷而森然。

众人见了方才那一幕,各自不寒而栗,唯有庆幸自己不曾随着郑佳颖胡闹罢了,哪里还敢有其他,当下忙行礼称是。

明澈见朱儆并没有对自己赌气所说的话直接作出反应,便又哼了声,转开头去。

等众妃嫔退后,朱儆才又一笑道:“你小的时候,朕还抱过你呢,现在要长大了,就伶牙俐齿起来,敢跟朕犟嘴啦?”

明澈终究年纪小,按捺不住又回头还嘴道:“我没犟嘴,我说的是实话。”

朱儆看看琉璃,又看向明澈:“你不是什么罪臣之女,谁若这样乱说,你告诉朕,朕替你出气。”

明澈忍不住叫道:“还用别人乱说什么?皇上自己早这样做了。”

眉头皱蹙,朱儆脸色微变。

琉璃厉声喝道:“够了!”

明澈听琉璃声音不对,忙噤声低头。

琉璃向着朱儆敛袖低眉,轻声道:“明澈童言无忌,口没遮拦,请皇上恕罪。”

朱儆望着她正色谨言的模样,欲言又止,终于说道:“我不会责怪她,不仅因为她童言无忌,口没遮拦,更是因为我们之间的情分。你迟早会知道。”

琉璃明白朱儆的意思。只是明澈未免有些不懂,回府的马车上,明澈道:“母亲,父亲真的是给皇帝哥哥害了的吗?”

这一刻,琉璃竟有些痛恨自己为什么知道了答案,不然的话,还可以毫无犹豫地立即坚决否认。

但这会儿,琉璃垂头望着明澈:“所以今天在宫里,你才对皇上那么无礼的?”

明澈不回答,琉璃道:“明澈,他是皇上,不管如何,你不能再像是今日这样毫无顾忌地跟他说话。”

明澈低声嘀咕道:“我知道母亲的意思,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杵嘛。但如果真的是他害了父亲,我一定不会跟他罢休。”

琉璃喝道:“怎么又来了?”话未说完,就见明澈眼中有泪流下。

只听明澈道:“母亲,我只是觉着难过,他不再是我的皇帝哥哥了,我讨厌他,我先前又多么的喜欢他,现在就有多讨厌他。”女孩子的嗓音里竟带了些哭腔。

琉璃只得将明澈拥入怀中,给她擦了擦泪,才带笑说道:“谁说你父亲就一定有事了?那不过都是些谣言,你更加不许先当真,难道是想咒你父亲出事?”

明澈一惊,仰头望着琉璃,仿佛在分辩她话中真假。

琉璃摸摸她被泪润泽的脸:“你父亲是何等样人,怎么会这样容易就出事?当然是不可能的。难道明澈不信父亲的能耐?”

明澈望着她温柔笃定的神情,毕竟是小孩子,心头不禁放宽,忙点头回答:“我当然是信的!”

琉璃又劝她以后不许再针对朱儆,明澈思来想去,十分郑重地回答说:“除非父亲好端端地回来,不然,我一天见不到父亲,就恨他一天!直到忍无可忍为止!”

琉璃回府之后,当夜,养谦不免过来探了一头。

原来朱儆打发了郑佳颖去冷宫的事,不到半天,就已经从皇宫里传了出去。

郑老公爷已经带了子侄们亲自进宫请罪了。

养谦隐约听说跟琉璃等有关,今日来问过,才知究竟。

虽然琉璃并没有仔细提起明澈跟皇上冲突一节,养谦仍是背上微寒:“以前皇上没有后宫,这宫里还很是简单些,纷争自然少许多,如今多了这些人,只怕再也安静不了了。”

养谦近来也有自己的烦恼,李诗遥当初要给逼嫁给一个京郊的财主,她抵死不从,去了寺庙修行。却因为沛儒渐渐长大,这孩子孝顺仁善,很是不忍自己的生母在寺庙里受苦,虽然沛儒很懂事,从不肯对任何人说起此事,但温姨妈却看出他郁郁寡欢,宣仪公主又善解人意,打听他暗中去过寺庙几次,一问之下才知孩子是想念他的生母了。

宣仪公主深明大义,心胸豁达,私下里对养谦说不如把李诗遥接回来,养谦当然是不肯答应的,毕竟李诗遥的性子他曾忍受过,幸而沛儒打小是跟着温姨妈,琉璃,后又随着宣仪,耳闻目染的并未长歪,若是李诗遥在身边,指不定会调/教出个什么儿子来。

只是一次看见沛儒红着眼圈难过的样子,却也不禁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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