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舞姬9 用过午膳后,秦慕看着麒王同着沐清和沈濛一起去了监所,看着他们的背影呆呆地发了会儿神,回到寝室中收拾了几件衣裳。又将桔梗处得来的手电筒和卫生纸塞进包裹中,环视了一番,将包袱打了个结。她腰间悬着一只小荷包,里面有两锭沉甸甸的金子,是前番回村子里接桔梗时沐清给她的。以防万一走散或者出了意外急用。手里还有一块麒王府的腰牌,是刚才她特意找麒王以出入方便之名要来的。麒王大概不会料想到,她刚刚才许了他身子便会离开,没有半分怀疑,只嘱咐她出去可以,但要带上侍卫,一切小心。 秦慕挽着包袱,理了下衣服,再次看了看这屋子,微微笑了笑,扭头走了出去。 出得门来,她找了个小厮引她去马厩挑了匹脚程不错的马,牵着往门口走去。 想到这一别,大概此生再无机缘见面,不由得满心不舍,频频回望着。他的温柔体贴,宠溺纵容;昨夜的灼热炽烈,春光旖旎,无不一幕幕翻涌而上,只搅得她心里百转千回万分留恋。 马忽然低声嘶鸣,秦慕正一步一回头地张望,没防备差点撞到面前的人。忙拉住马一瞧,心里扑通一沉。 “秦姑娘,这是赶去哪里?” 沐王正摇着扇子,淡然浅笑地望着她。 秦慕呆了呆,想着自己这身出行的装扮,手里牵的马,肩上背的包袱……感觉要是说出去走走似乎有点藐视对方智商的嫌疑,一时间无语凝噎,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讪讪笑了笑,有些尴尬地紧了紧肩上的包袱:“沐殿下……午安啊。” 沐王依旧浅笑着,悠然道:“一般来说,别人都会称呼孤为瑾殿下,或者沐王殿下,秦姑娘这个称呼倒是别致。” 秦慕赔笑道:“我这不是土包子么,没见过世面,殿下别介意。” 沐王敛了些笑容道:“不打算同阿川道别么。” 秦慕心下一沉。抬眸瞧去,见他面色淡定从容,似乎对她的悄然出走毫不意外。心里安稳了一番,暗暗叹道:“不了。免得两人拉拉扯扯的闹。没意思。” “其实,秦姑娘又何必如此。留在麒王府,不好么。” 秦慕笑笑,自嘲道:“我一个村妇草民,能和皇子有一夜之情,已经算走了大运了,哪里还敢奢求别的。留下来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不如趁着现在我俩还未情深,我主动点,一了百了,免得将来天长日久越来越难舍难分却必须要走时,他又为难。”她不晓得这位王爷对麒王的事知道多少,点到为止,说些能说的理由,也没算骗他。 沐王露出慨叹惋惜之情:“难为姑娘识大体,明大义。只是可惜了,哎……” 秦慕甩了下头发,潇洒地说:“不可惜。人生得意须尽欢嘛。我知足。” 沐王只摇头轻叹。忽而合了扇子,上下摸了摸,有些尴尬,只得从腰间取了块玉佩下来,上前几步交与秦慕道:“这块流云双鹤翠岫是今年宫里新制的,孤没有随身带钱的习惯……”说到这里不免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送与姑娘,路上可寻间大庄的铺子典当了,全做盘缠之用。孤虽然没什么银钱的概念,但这样一块好玉,孤亦甚少得见,想来也能换得一套院子几月米面,姑娘莫要推辞。” 秦慕本来想极力推辞,但见他态度坚决,想了想,这种配饰对她来说虽然贵重,但对一位皇子来说大概确实也不值什么,人家一片好意,推辞拒绝不免显得矫情。而且自己这次孤身一人远走江湖,确实需要路费,便收了下来:“秦慕多谢瑾殿□□恤厚爱。”她握紧了手里的玉佩,垂着睫毛,低声道:“烦劳殿下同他说一声,我走了。不要忘记我。” 沐王又是一声叹息:“多少留封书信与他。” 秦慕赧然道:“我字不好……” 笑了笑,朝沐王拱了拱手,牵了马走了。 沐王瞧着她的背影,摇头长叹。可惜了…… …… 出了麒王府,秦慕回头看了看,翻身上马,朝着芜阳城外而去。 她早已有了打算。无论先去哪儿,也要先出了芜阳城再说。她知道这里是南州地界,位处大荣的南端,再往南便是荒蛮之地,往西是外藩诸国。目前来看往北走是个不错的选择。只要出了芜阳城就能避开不日便会齐刷刷赶来的各路皇子,沐清和她说了好多遍,那些皇子们一个个全都带着许多暗卫巫师,自己又不会收敛灵气,遇到他们很危险。等走出了南州,再慢慢找个合适的落脚处。起先她没有这块高大上的玉佩,只有沐清给的两锭金子,她琢磨着这些钱也足够她吃上十天半个月,要是节省点兴许能撑个两仨月。时间上来看足够她找个工作再租个房子什么的。现下有了这么大一笔备用资金,心里更加有底。只是要小心这财不能露白,别被人偷了去就行了。 一面想着,一面见到路过的钱庄,下马进去将一锭金子换成了碎银子和几串铜钱,虽然体积增加了,但省去了日后许多花销的麻烦。你总不能拿着一块大金子去买包子吃吧。就跟拿着百万支票吃麻辣烫似的…… 换了零钱,又买了些点心,从一间客栈里买了个水囊,灌好了清水,统统装在马背上,再次翻身上马,催着小步路过撩香院时,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再无眷恋,策马奔去。 出得城门跑了大概二三十分钟,城郭逐渐消失在视野中,山野林间,只有一趟土路,行人寥寥。再跑了十几分钟,连茶水摊也再看不见,土路也窄了不少。秦慕骑马骑了大概一个小时,只觉得屁股有点发麻。 以前为了拍一部古装剧,她学了半年马术,当初这事儿还屡次被媒体夸赞,说她是少见的认真务实的好演员,大多数女演员遇到马戏要么替身要么道具,没有一个像她这样,不仅去学,还一学半年的。她不以为然。拍个古装片不会骑马,那还拍个屁。别人不要脸是别人的事,既然接受了这份工作就该做好前期准备。其次她自己也挺喜欢骑马的。学马术的过程中她很享受纵马狂奔的感觉,那好似在风中撒野一般的畅快,极其过瘾。但是她没有这么长时间地骑过马,以前骑马是为了工作学习,现在骑马是当作交通工具,时间长了技术再好屁股也麻。 秦慕刚想拉住马停下来喝点水休息一下,忽然觉得迎胸一股猛烈的痛,身体好像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抽到一般,没等她反应过来,一阵猝不及防的头晕目眩,耳畔风声呼啸,随后身体重重地砸在地上,摔得她浑身剧痛,头晕眼花。一番天旋地转,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翻滚了无数次,方才软软地趴在了地上。 她勉强撑坐起来,下意识捂着头,天地仍在旋转,嘴里一股土腥味,伸手摸了摸,果然吃了一嘴泥土,大概是刚才摔在地上不停翻滚时嘴里溅了不少碎土渣。她顾不得这些,只挣扎着想站起来。她明白自己落马了。一时没想清楚为什么会忽然落马。而眼下的情况也容不得她想,因为从自己的马飞驰而去的方向赫然跃出三名蒙面黑衣人,齐崭崭地白刃出鞘,利落地几个跟头翻身而致,他们均单手扬刀,动作爽利,三刀下去自己立刻会死,一点悬念都不会有。 未及秦慕作出任何反应,就在三人高举的单刀即将落下将她片刃分尸之时,秦慕只觉一阵衣袂飘动的风声,眼前陡然出现一幢高大的身躯。那身躯挡住了歹徒,亦挡住了灼灼日光。他背对着自己,轮廓被已见西斜的阳光洒了一圈光晕,微动的发丝仿佛闪着金光一般。 秦慕的世界终于不再剧烈旋转抖动,她想张口说话,却呛得嗓子里一阵撕裂般的灼烧,忍不住咳嗽起来。而前面一阵兵器相交的碰撞声,挡在她前面的那身型似乎都没怎么移动,只见他阔袖旋起,似有一道寒光苍然而入,那袍袖轻飘飘地落下,对面那三人僵直了身体,不几秒,手中白刃沧朗落地,三个身体也随即瘫软在地,一动不动了。 秦慕剧烈地咳嗽着,只觉得此刻浑身巨痛嗓子越咳越疼,好像火烧一般。她的背上传来轻柔的拍击感,由下自上,终于将她嗓子里的土渣子拍出来。她半死不活地抹了抹嘴,抬眼望去,刹那间只觉得一喜,再仔细一看,那喜悦被噎在半路,差点呛得她再次咳嗽起来。 “……夏行……筠……”她一边清着嗓子,一边努力说着话。 熙王依旧冷着个脸,用看白痴一般的眼光看着她:“未醒血前,莫要再离开麒王视线半步。” 秦慕本来的一腔感激之情,再看清救命恩人是他之时已经没了大半,又见他这副藐视她智商的表情,不由得心里冒火:“不是你说让我赶紧滚蛋的吗?” 熙王冷哼一声,一副根本不想和她多废一句口舌解释的表情,冷道:“莫要再做这种蠢事,不是每次都会有人恰巧出来救你的命!” 说完,没等她气急攻心地回嘴,眼前那人竟然忽然不见了。 秦慕正插着腰抬着手指着他,眼前却忽然一片空荡荡。那手指还绷着呢,这么大一个人,凭空,就,忽然,没了?? 秦慕眨眨眼,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刚才摔懵了出现了幻觉,正纳闷着,忽闻身后一阵急切且连续不断的呼唤声。寻声而望,只见不远处一队人马正快速靠近,不几时边奔致她面前。那领头之人急不可耐地翻身下马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力道大得她险些窒息。但她却没有推开他,只软软地由着他抱着,紧紧箍着,他的脸埋进她的发间,鼻息粗重温热地呼进她颈间,好似几辈子没有见过面一般。 她缓缓抬手环住他的背,一时间百感交集。 他来寻她了。 她逃跑失败了。 她刚出城就差点被杀,为什么? 夏行筠怎么会突然出现……重要的是,他又是怎么突然消失的? …… 不管这些先,一会儿到底该怎么跟麒王说这个事呢…… 另外我那马跑哪去了,他身上还有我刚换的银子钱吃的和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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