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醒来,直起身子,桑柔便拉开了床上的帐子,服侍陆簪缨穿上家常绣鞋,下了地,坐到了梳妆台前的凳子上。 蕊儿珠儿和枫儿端来了漱口的开水,早起喝的阴阳水还有洗脸的铜盆牙粉和布巾,几人服饰陆簪缨洗漱完毕,便退下了。 桑柔上前为陆簪缨理着头发,云晴初好在一旁候着,等着吩咐,想了想,说道:“云晴,把那件鹅黄色对襟腰裙拿来,还有月白色云纹的长袖背心。”云晴领命,下去了。 陆簪缨看着一旁候着的初好说道:“过来为本宫挽一个圆髻。”“是。”初好走上前来,为陆簪缨挽好了发髻,云晴便带着蕊儿珠儿过来了。 只见云晴手上端着陆簪缨要的那两样,珠儿手上端着配套的鹅黄色中衣,蕊儿手上端着鹅黄色的软底绣鞋,上面坠着整整一圈的南洋珍珠,精致端庄。 还有一条鹅黄色围腰和腰带,直起身来,在三人的服侍下穿好了衣裳,然后戴上了金镶南洋珍珠的如意云纹璎珞,璎珞上的南洋珍珠与绣鞋上的遥相呼应,极为和谐。 戴上金海棠珠花步摇,簪上金海棠珠花簪子,再簪上几颗南洋珍珠,戴上金海棠嵌珍珠耳坠子,手腕上戴上羊脂白玉的镯子,至此,才算是梳妆打扮完毕,想了想,又在腰间带了个金色绣着海棠花的荷包,看起来与一头金色到是极为相称。 移步餐桌前,梦洁已经摆好了膳食,细嚼慢咽地吃了一顿早膳,便到了卯正时刻,坐上只有妃位才可以乘坐的四帷金玲翠幄软轿,向着坤宁宫前进了。 除了抬轿的四个小太监以外,桑柔走在轿子的旁边,云晴初好带着蕊儿珠儿跟在后面,梦洁雨柔在前面焚香开路,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有气势。 陆簪缨坐在软轿里,闻着前面焚着的李后主帐中香,心慢慢地宁静下来,看着四周景色,突然想起了进宫那日,记得那日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庶妃,一路步行,如今,不过过了二三日,便已经是四妃之一了,而且,还是这后宫中唯二的妃子之一,当真是天差地别。 笑着摇了摇头,抬眼一看,就看见了永寿宫的大门,想起了那个永远都骄傲地像一只小孔雀的女人,再一次笑出了声来,这一下,却惊动了走在轿子旁边的桑柔。 只见桑柔又靠近了一些,问道:“主子有事?”“无事。”陆簪缨温柔地说道,眼角依稀还有些笑意,桑柔见此,放下心来,回到刚才的位置,一行人继续向着坤宁宫前进。 正好,软轿刚快要行驶到永寿宫大门的时候,突然见到昭妃的车队也出来了,目中无尘,地直接向着坤宁宫走去,好像没有看到陆簪缨他们一般。 不,也许看到了,只是不在意而已,毕竟一个是辅政大臣之女,身世地位都不是一个七品县令的女儿所能比拟的,恐怕在他们眼里,陆簪缨即使位列妃位,也不过是个奴才罢了,只可惜,陆簪缨的外号是专治各种不服,呵呵。 看着前面的一行人,陆簪缨摇了摇头,对着桑柔打了个手势,桑柔会意,一行人继续慢慢悠悠地向着坤宁宫行驶,陆簪缨坐在软轿上,转动着手腕上的佛珠,默默地念着《般若波罗蜜心经》。 过了半刻钟,陆簪缨睁开了眼,把佛珠重新套回到手腕上,正好,也到了坤宁宫,桑柔连忙上来搀扶陆簪缨,然后,就这桑柔的手,陆簪缨下了软轿,就看到旁边摆放着昭妃钮祜禄氏的软轿。 云晴初好和蕊儿珠儿在外面候着,陆簪缨扶着桑柔的手慢慢地走进了大殿,就发现昭妃身边跟着的宫女已经不是前两日跟着的那个叫桃儿的,而是另外一个没有见过的,再加上昭妃阴沉的脸色和昨夜侍寝的消息,陆簪缨恍惚猜出了什么。 对着昭妃点头示意,呐喇氏和马佳氏就站了起来,“给淑妃娘娘请安。”“嗯,起来吧。”陆簪缨叫了起,端着温柔的笑走到了皇后右下手的第一把椅子前,施施然地坐下,自有小宫女奉上茶来,陆簪缨接过,小小地喝了一口,抽出帕子,擦了擦嘴。 就在这时,呐喇氏出声了:“依我看呐,昭妃娘娘今日气色不佳呀,莫非是昨日……”说一半留一半,到是令人浮想联翩,陆簪缨注意到昭妃的脸色已经不大好,哪成想,马佳氏又出声了:“依妾看呐,应该是身边的人伺候的不好,咦,往日不都是桃儿跟着姐姐吗?怎的今日换成了杏儿?” 的,直接往昭妃心口窝子上戳刀子了,陆簪缨把帕子掩在唇边,笑了笑,说道:“昭妃的事儿自有她身边的人打理,就不劳两位妹妹费心了。”在这种情况下,陆簪缨还是不介意卖这位未来的皇后娘娘一个好儿的。 只是,看着昭妃傲娇的眼神,陆簪缨了然的笑笑,还是个孩子呀!正好,就在这时,一道略有些尖锐的声音说道:“皇后娘娘驾到。”陆簪缨收了笑意,直起了身子,理了理衣裳,微微福了福身:“见过娘娘。” 然后与昭妃一起直起了身子,皇后免了马佳氏两个的礼,说了赐坐,又是一番谢恩,就坐下了,只听皇后开了口:“今年福建进上来一些山竹,本宫瞧着极好,等会子回去,本宫令人给你们两个送去。” 这话是对着陆簪缨和昭妃说道,陆簪缨笑了笑:“谢皇后娘娘。”也只是谢了谢,并未起身,一旁的昭妃见此,也只得不情不愿地谢了恩,皇后又说道:“今年外国进上了一种水果,名字叫做柠檬的,酸酸甜甜的,回头,也给你们两个送去一些,如何?” “是。”陆簪缨应了是,昭妃照做,皇后又招了招手,就见又五六个宫女手上捧着盘子走了进来,皇后又说道:“这是今年苏州织造进上的锦缎,两位妹妹看看可有喜欢的,若是有,便带了回去,制成夏装吧!” 陆簪缨略微看了看,还未开口,昭妃便先说到:“臣妾看那匹橙红色的和那匹银红色的极好,臣妾便要那两批吧!”说完,还得意的看了陆簪缨一眼,像极了得了糖果耀武扬威的小孩子,陆簪缨不在意地笑笑,说道:“那臣妾就要那匹品红色的还有那匹蜜合色的吧!” “好,”话刚说到一半儿,就见一个小宫女走了进来,说道:“秉主子娘娘,昭妃娘娘,淑妃娘娘,钮祜禄小主在外面等着给皇后娘娘请安呢!”哦,好戏来了,陆簪缨挑了挑眉,看向昭妃,果不其然地看见昭妃变了颜色。 摇了摇头,还是个孩子呢,只听皇后说道:“宣。”再就有下面的小宫女出去传话,过了一会儿,就见一个穿着洗的有些发白的绸缎衣裳的小女孩说道:“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给昭妃娘娘请安,给淑妃娘娘请安,给两位淑妃姐姐请安。” 听了这一大趟的请安,陆簪缨笑了笑,就见上首的皇后说道:“你是什么人呐?”这可就是打昭妃的脸了,抬头一看,果不其然地看到了昭妃十分难看的脸色,然后,就听到那个小宫女说道:“奴婢是昭妃娘娘的贴身侍女,叫钮祜禄桃儿。” “哦?你姓钮祜禄?”皇后明知故问地问着,昭妃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然后就听到小宫女说道:“是,奴婢在家时是辅政大臣一等公遏必隆的庶次女。”听了这话,皇后又问道:“那你为何进了宫呀?” “奴婢,奴婢是,是,昭妃娘娘进宫陪嫁的媵妾。”声音越说越小,到后来,干脆没了声音。果不其然,皇后的脸色瞬间就难看了,重重地拍了一下凤座的把手,说道:“昭妃,你一妾氏进宫竟然敢带媵妾,你是何居心,可是盯着本宫身下的宝座吗?” 暴怒的样子果然吓到了昭妃,陆簪缨心中了然,今日这出戏,保不准,就是皇上皇后合起伙来唱的一出戏,为的,就是顺理成章的打压昭妃的气焰,一只只得,都是狐狸呀,心里想着笑着,面上到是半点都没露出来。 看着皇后对自己使了个眼色,陆簪缨微微点头,直起身子,福了福身,说道:“娘娘,事已至此,木已成舟,说句不好听的,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不如想想,这位钮祜禄小主如何安置吧!” “淑妃说的是,既然如此,钮祜禄氏就封为庶妃吧!赐居永寿宫。”此言一出,大小钮祜禄氏脸上都变了颜色,只见昭妃蹭的一下,直起身子。说道:“皇后娘娘赎罪,臣妾永寿宫庙小,装不下钮祜禄庶妃这座大佛。” 一字一句的咬的极狠,皇后和皇上也不想彻底得罪遏必隆,只得蹙了蹙眉,极为为难说道:“那这……可如何是好?”这是,专业救火小队员出厂了,说道:“皇后娘娘,储秀宫占地颇大,楼台阁轩斋院都颇多,不如,就安置在储秀宫吧。” 然后,陆簪缨就收到了皇后昭妃钮祜禄庶妃三枚感激的目光,然后,随和的笑了笑,只见皇后说道:“好,淑妃果然淑德,本宫记得库里有两匹杭州进上的云锦,便给了淑妃吧,还有,去取一套红宝石头面来,一同给淑妃送过去。” “臣妾谢皇后娘娘赏赐。”果然,日行一善还是有好处的发大财了,心里想直,面上到是一丝不露的谢了恩,然后,皇后了结了半件心事,就又转过头看着昭妃,说道:“只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昭妃不守规矩,罚禁足一个月,抄写宫规百遍,罚奉半年以儆效尤。” “是,臣妾领罚。”昭妃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然后,皇后摆了摆手,就让人退下,自己回了内室了,皇后走了,昭妃也不装了,走到钮祜禄氏面前,说道:“哼,二妹妹好手段呐?还有你,淑妃,你可当真当得起你淑的封号呀!” 说完,甩甩袖子,就走了,见状,陆簪缨也走了出去,马佳氏和呐喇氏连忙行礼恭送陆簪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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