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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日,段愁早起去用饭。走到饭堂,却只看到绿吟和张氏在桌上,不见了段愁和义父段延裕的身影。心上有些疑惑,却走过去向张氏请安后才开口:“义父和段愁怎么没来吃饭?”  “裕儿晨起带他去后院练武了!动筷吧,不用管他们了!”经过一个多月的相处,张氏对三人的态度有所改善,说话和善了许多。  练武?段忧有些好奇,她只见过街边的小混混打架,但他们打架一般毫无章法,她还从未见过别人用武功过招呢!  在宋先生的悉墨斋的练了好一会儿字,段愁才跑进来坐下,兴奋的碰了碰正在写字的段忧的胳膊,成功毁掉了她的一张纸,然后压低声音朝她开口:“喂,小忧子!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迟到了吗?”  “知道,你去跟义父学武功了。”段忧看着面前一团黑墨的纸,没好气的说。  “你知道了?那还不快讨好一下我?我可是马上就要成为绝顶高手的人!”虽然只练了一个早上的扎马步,但是段愁心里已经开始幻想自己是未来的武林高手了。  “怎么讨好?”段忧瞥他一眼,这个家伙学武功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想着压榨她。  “咳咳~”段愁正要开口,宋先生就推开房门走出来了,摸着他下巴的白胡子说:“段愁今天迟到了一刻,今日上课多写十张大字!”  两人都不敢再讲话,就这样上完了一天的课。放学后,段忧收拾好桌椅准备去听竹轩找绿吟,却被段愁拉住了袖子:“哎哎,你要去哪?”  段忧: “我去找绿吟姐姐!”  段愁: “你怎么天天去听竹轩!你下课没事儿干吗?”  “你管我!你想干嘛?!”段忧感觉今日段愁有些反常,他以前可是从没问过她放学后要去哪的……  “反正你这么闲,不如帮我把今天的作业一遍写了吧!”段愁不怀好意的看着她。  “你自己怎么不写?”果然!就知道他刚说什么讨好不讨好的是别有居心!  段愁:“我一会还要去跟义父学武!胳膊酸,没力气拿笔写字!”  段忧敌不过他死缠烂打,最后还是勉强帮他写了。此后段愁竟更变本加厉,一再要求她做这做那的,先是把作业丢给她写,后又要她大晚上去燕回居给他送夜宵,还在把义父给她的零用钱都强借去买零嘴小食。  一日,段愁上课没背出宋先生布置的文章,下课后又把被罚抄的二十遍文章丢给了段忧,急匆匆的跑去段延裕那里练拳了,留段忧一人与桌上满满的白纸相对无言。她抄了几遍后便停了笔,心底升出一股烦闷之气。  这段时间段愁一直在跟义父学武功,绿吟也每日忙东忙西不见踪影,只有她日日除了跟着宋先生读书写字外便无事可做,才会被段愁瞄准拉来使唤!写了一天的字,她此时实在是无心再写,把笔随便一搁便站了起来,朝段延裕的院子里跑去。  段延裕屋后有一片空地,摆满了各种兵器装备和一些木桩,这是他平常练武的地方,段愁此时正站在这片空地中央,段延裕在教他一套拳法。  “愁儿,又错了!这套七伤拳你已经练了三个时辰了,怎么还是没记熟招式?”段愁听了义父的批评,站在原地不好意思的的挠了挠头。  在段延裕看来,段愁有极高的武学天赋,这段时间教过的招式,他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一招一式都可化为己用,绝对可以继承他引以为傲的功法“迤云决”!但是段愁缺乏武学基础,而且心性颇为散漫,过程中总是不免出些差错。  “忧儿!你在那里探头探脑的做什么?”段延裕扫到墙根处一个身影,不是他最小的义女段忧又是谁?!段忧正猫着腰躲在墙根看段愁习武,被发现后不得不走到段延裕身边去。  “义父!我也想学武!”段忧抬起头看着段延裕,说出了她刚刚做好的决定,  段延裕本不打算让女孩儿习武,但段忧已向他开口,他还是出手探了探段忧的根骨。这一探竟让他大吃一惊:段忧竟根骨奇特,是最为难遇的纯阴体质!  也许对一般的习武之人看来这种体质并无太多特别之处,但是对段延裕来说就不一样了,因为他手中珍藏了一本叫《灵犀心经》的内功心法!这套功法威力巨大,在江湖中早已失传,只剩段延裕手里这部仅剩的孤本,只因修习这套功法对习武之人的体质有极高的要求,所以他得到这本心法数年了却无法进行修炼,而段忧的体质非常符合这本心法的修炼条件!  “愁儿,你继续练那套拳。忧儿,你跟我来!”段延裕唤段忧到了他的书房,从一个暗格中拿出一本书递给她。  “义父,这是什么?”段忧看到封面写着几个字:《灵犀心经》,不明白为什么义父给了她一本书,难道她说想学武义父生气了要罚她抄书?!  “你方才跟义父说想学武可是认真的?”段延裕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反问她一句。  段忧看义父面上并无怒容,连忙答道:“我是认真的!”  “好!那你回去把这本《灵犀心经》用最快的时间背下来,三日后我检查,如果你能做到倒背如流,义父便开始教你武功!”段延裕没有告诉段忧她的资质如何,只把书交给她去背。  段忧捧着《灵犀心经》回到出云阁,便埋头苦背起来,遇到不认识的字她一一圈了出来,打算明天去问宋师傅,顺便问问他这本书的内容讲的是什么,为何她看字大部分都认识,但是连起来读却一头雾水……  第二天上课,段忧趁段愁还没来上课,快步走到宋如渊面前,从怀里掏出那本《灵犀心经》,打算向宋先生请教昨天遇到的问题。宋如渊看到看到这本书心里一惊:竟然是《灵犀心经》!但他还是面色如常的为段忧一一将问题解答清楚。段忧为了抓紧时间在三天内将这本书背下来,注意力完全都集中在书本上了,完全没有察觉到宋先生内心的诧异。  当天晚上,宋如渊站在段延裕的书房与他交谈。  “段兄,忧儿今日拿了一本书来请教我……可是你让她看的?”宋如渊问道。  “你是说那本《灵犀心经》吗?不错,正是我让忧儿背的!”段延裕朗声道。  “这!我早在几年前就听说《灵犀心经》早已失传了?!”  “世上练成它的人确实已经没有了,但这个孤本一直在我手里。”  “我此前此心法有所耳闻,它虽威力之大世上少有,但对修炼者的体质要求极高,一旦有所疏忽便会走火入魔:心魔入骨,心性大变无法自控!你何故把它给忧儿去背?!”宋如渊问道。  “宋兄你有所不知!我已经探查过了,忧儿根骨俱佳,而且是非常难遇上的纯阴体质,十分适合习得这个心法!”虽然段延裕自己没有练,但经过多年的研究,他对这本功法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听他这样笃定,宋如渊心下稍安,便不再多言。段忧就这样开始了学武之路。  这种普普通通的小酒楼,歧阳城里可以说是数不胜数,由于地处闹市,三教九流各色人等来往繁多,终日迎来送往,热热闹闹的,名气虽比不过歧阳的四大名楼,但另有一股市井烟火人情气,倒也别有风味,因此生意也向来还不错。这“运通酒楼”便是其中一间。  “小兄弟,劳烦知会你们掌柜儿的一声,在下有些话想当面请他赐教。”跑堂的小伙计正恭敬地候在一旁准备听菜,不想客人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敲着桌面想了半天,竟提出了这么个要求,惊讶之余忍不住又细细打量了来人一番,从年纪看来不过十五六岁,但眉宇行止间稚气全无,一副自在随性的风流气度怕是连许多大人都不能及。跑堂伙计看他怎么也不像是来闹事的样子,又恐是掌柜的旧识,千万怠慢不得了,连忙点头应声:“公子是客,客人有求,小的们自当尽力去办!不知公子有何名物可托,以便我们掌柜的知道来由,心里也早有个盘算。”  “你如此一说也有道理,”白衣少年想了一会儿笑着说,“不过原本就是我有事相求,还不知他肯否赏脸呢,你且告了‘试问千机’四字与他,看他如何说。”  “既然如此,还请公子稍等,要酒要菜只管吩咐别的伙计。”  少年道了声“有劳”,那小伙计便匆匆去了,不多时又笑迎了过来,“掌柜的请公子移步二楼雅间上座。”一路引他至二楼的一个雅间内方才退去。  这屋内已有一人,临窗负手而立,听闻了小伙计关门离开的声音方才转过身来道:“鄙人郭游,想必公子已经知道了在下的身份,那就在此免过些虚礼罢。敢问公子是何人,所问又是何事?”  “郭前辈是爽快人,那晚辈也不拘凡礼了。”少年双手抱拳行了个礼,一面笑着,缓步走到郭游面前,“在下云潜,不过一无名小卒尔,不值得前辈挂心。所问之事也是无聊小计,实在有愧于‘试问千机’之名,望前辈们莫要见笑。”  郭游听到最后一句话不由得愣了一下,未来得及说话,突然有一女子的长笑声从一墙之隔的地方传过来:“好一个无名小卒!”刹那间机关声响,角落里的暗门打开,一袭红衣飞身而至,翩然落于二人跟前,目如秋水,面若艳棠,移步行止间姿态万千,粲若仙人。“若是现在江湖上的无名小卒皆有你这般厉害,我辈一干人等哪还有立足之地!”  先前云潜一走进“运通酒楼”便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息,往二楼雅间来气势更盛,但与郭游见面后便可知此人资质平平断然没有那般强悍,这才有意露了些口风,想略探虚实,不料这尊隐藏的大佛突然自己现身了,又见郭游早已退居一旁,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梅姑娘”,心下了然,想来这红衣女子便是如今千机阁的三位副阁主之一了,又笑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梅姑娘,今日有幸得见,果然名不虚传!晚辈初出江湖,不知深浅,若有得罪,还请梅姑娘见谅。”  “见笑与见谅都谈不上,千机阁谈的是生意,那些前辈名分之类的礼俗,我们向来不讲究。只要你寻访到千机阁,出的起价钱,自然可以得知你想知道的一切。”梅姑娘轻笑一声,直视云潜,“不知少侠欲求何事?”  窗外天色已晚,郭游命人掌了灯,梅姑娘坐在桌前,把玩着云潜留下的两锭银子。  “这人出手倒是阔绰,留了这两锭银子当定钱,想来不是寻常人。”郭游在一旁说道。  “他这人又有哪一点寻常?”梅姑娘轻叹了一口气,“别的暂且不论了,你可知……江湖人中有何云姓大户?”  “如今叫得上名号的怕只有陀铃峰的云钟阳和涿州的云霄了。”  “哼!这两人一个隐居避世,垂垂老矣,一个贪名好利,徒有虚名,皆难成大事。”梅姑娘起身将两锭银子扔给郭游,来到窗前,望着时隐时现的残月下繁华喧闹的歧阳夜市,目光微冷,“我倒要看看这样一个奇人,又牵扯到这歧阳的段延裕,将来在江湖上能掀起什么样的风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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