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店大欺客

平遥郡主入店之前，有一名书生在她之前进入店中，店中伙计见有人来立刻迎了上来。　　　　“这位公子是给家人买胭脂？还是……”伙计话说一半，见书生手中扇子轻敲自己的手心，顿时明白了，让出左边的位置，做请的手势，“公子这边请。”　　　　“有劳。”书生点头，跟着伙计进左侧屏风。　　　　昔醉颜的格局与一般的胭脂铺不同，中间柜台，柜台靠前，柜台后是上二楼的楼梯，柜台左右各有一屏风，分别通往不同的后堂，左边屏风上水墨几笔勾画出兰草的样子，右边屏风上刺绣着正红的芍药，两边屏风上各挂着一只木牌，左边上书，女客留步，右边上书，男客止步。　　　　昔醉颜不光做女子的生意，也做男子的生意，毕竟男女在选脂膏上有所不同，再者男子好面子，在女人堆里选胭脂，怎么都不好意思，如此男女分开，到自在些。　　　　平遥郡主带着侍女进入店中，扫了一眼，外面的柜台上零星的摆着几瓶几盒，柜台离门口不远，显得店面很小，看起来不似那日进斗金生意红火的胭脂铺，左右看一眼，断出苏君盈不会在这两个门后，直接把目光放到柜台后的楼梯，不等人迎上来，迈步便往楼梯走。　　　　店中伙计忙拦位她，“这位贵客请留步，我们东家正在楼上对帐，不好让您上楼。”　　　　被伙计一拦平遥郡主一个眼神递给侍女，侍女上前一步抬手给了伙计一嘴巴子，“虽然知道我们郡主是贵客还敢拦！”　　　　伙计被侍女突然出手，一下打懵了，捂着脸一时没反应，侍女上手把人推开，前面开路的往楼上走，走到一半时，被人一脚踹了下来，平遥郡主及时侧开身，才没有被侍女带着滚下楼梯，却也引来了她的怒意。　　　　“放肆！”她一声呵斥，“何人敢在本郡主面前无礼？”　　　　早樱从楼上走下来，吃惊的道，“原来是平遥郡主，奴还以为有人闯楼，毕竟我家小姐身子不大好，被冲撞了可不妙，郡主平日里就是这么管下人的么？可以随便打骂别人的伙计？”　　　　“你是什么东西！敢这么和本郡主说话！”平遥郡主心中有了打杀早樱的念头，“来人！”招呼一声，外面的侍卫涌了进来。　　　　“出了什么事？”苏君盈慢步从楼上走了下来，早樱立刻回身去扶，苏君盈看着店中的情况，轻声问，“这是怎么了？”掌柜的唯唯诺诺的跟在她身后，一见平遥郡主心下先是一颤，想说两句好话把事给了了，却又不能越过东家，只得跟在后面，提心吊胆。　　　　“平遥郡主的下人打了店中的伙计，还意图闯入二楼，奴把人拦了下去，不想惹怒了郡主。”早樱先开口与她禀报。　　　　“你这丫环踢伤了本郡主的侍女。”平遥郡主怒目相对，“你当如何？”　　　　“嗯。”苏君盈先是嗯了一声，慢言，“郡主的侍女无故打伤我店中伙计，郡主当如何？”　　　　“不过下人而已！”平遥郡主话脱口而出，“打便打了。”　　　　“确实。”苏君盈听言莞尔，“不过下人而已，打便打了。”用她的话回了她。　　　　她顿时一怔，细想之下才明白苏君盈之意，立刻道，“你的丫环打了本郡主侍女，便是打了要郡主的脸面，你要给本郡主一个交代。”　　　　“郡主的侍女打了我的伙计，也是打了我的脸面，郡主不该给我一个交代？”苏君盈不慌不忙的反问。　　　　“你的脸面，怎可与本郡主的本比！”平遥郡主就从来没见过这么不给她面子的人。　　　　“先挑事的又不是我的人，若是郡主觉得失了颜面，不肯罢休，报官就是了。”苏君盈慢慢走下最后几阶楼梯，站在柜台后与她对视，“别说我没提醒郡主，你是官家出身，我是平民，你的人挑事在先，我的人是回击，若是传到陛下耳中，这管教不严之罪，郡主怕是逃不掉的。”　　　　“你这是威胁本郡主？”平遥郡主嘴上这么说，心里也明白，一但摆到官面上，无论输赢，她都少不得被陛下训斥，更会被有心人传成，未入苏家门便找继女的麻烦，说她这个继母恶毒。　　　　“威胁谈不上，只是提醒而已。”苏君盈没一丝畏惧，从始至终都是这么平淡的样子，好似对一切都不关心似的。　　　　“呵！”平遥郡主冷笑一声，扫视了店中一圈，“没想到昔醉颜还能做出如此店大欺客之事。”　　苏君盈摇头，“这不叫店大欺客。”她走出柜台站在平遥郡主面前，平静的道，“一盒同样的胭脂，我买别人五两，买你五百两，这才叫店大欺客。”她扫了一眼因响动而从两边屏风后面出来看热闹的客人，目光转回来对上平遥郡主，“虽说开门做生意和气生财，然而自己手下的人，没做错事无缘无故的被打，我这个主家自然是要护上一护的，不然，谁还愿跟着我？郡主说对么？”　　　　“苏君盈，你张嘴果然厉害，本郡主当真是喜欢的紧！”平遥郡主口上说着喜欢，却是咬着牙说的。　　　　“不劳郡主喜欢。”苏君盈浅笑。　　　　“往后一家人，这事本郡主不与你计较。”她见人越围越多，表现出大度来，一副与苏君盈要好的样子。　　　　“郡主此言差矣。”苏君盈十分不给她面子，“郡主他日嫁入苏家乃是户部苏家，我乃谢氏苏家，成不了一家人，出冬也高攀不起。”　　　　“哼！好你个苏君盈！你当本郡主稀罕！”平遥郡主再三的被人驳面子，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晓是脸皮再厚也待不下去了，直接抚袖离开，侍卫们跟着她一起离开。　　　　见人离开，苏君盈对着众客人行半礼，“不好意思，搅扰各位了，今日在场地的各位店内货品打八折，另送一份新品试用，还请诸位见谅。”　　　　众人一听有八折还有东西送，立刻说没事，都回去挑货品，苏君盈叫过掌柜，“给洪子一两银赏钱，半两银药钱。”掌柜应是，她转头对被打的洪子道，“你做的很好，但下回记得闪开，别凭白挨打。”　　　　“谢东家，谢掌柜。”洪子开始时被打心里还委屈，如今不光得了赏，还得了东家的称赞，觉得被打一巴掌也是值了！跟着这样的东家不寒心。　　　　苏君盈回到二楼接着看帐本，掌柜的站在她身边欲言又止，早樱端着茶放在她的手边。开口询问出掌柜纠结的问题，“小姐今日顶撞了平遥郡主没问题么？”　　　　“能有什么问题？”她头也不抬，“平遥郡主无权无职，只有一个空名，就算她有心报复，为了她身后的人，她也不能轻举妄动，越是位高，约束越多，越是很多双眼睛盯着，她又不蠢，犯不着为这等小事坏了名声。”　　　　“小姐说的是，奴明白了。”早樱抬眼给了掌柜一个安心的眼神，听到苏君盈的话，掌柜的心算是安下来了。　　　　正如苏君盈所言，平遥郡主只是回去发了一通脾气，这事就算掀过去了，但这事落到栢兰的耳中，却觉得是个难得的好机会，正是挑起平遥郡主与苏君盈的矛盾的好时机，她大可坐收渔翁之利。　　　　却不想，她还没行动，有人比她先出手了，一下子就把她的计划打破了，让她无法实施，恨得她牙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