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华木勉强从郭府的马厩里挑出几匹中或中上的马,又教了些挑马的知识,郭弱柳送来的东西他们是一口没动,喝了杯茶,又说了会儿话,兄妹俩便告辞了,郭家姐妹将他们送到门外,一回来就听下人说,老太爷叫她们过去。 二人对看一眼,“知道了。”郭凌波应声,下人退了下去。 “挂赌的,那小贱人又吹耳边风去了。”郭青遥冷哼声。 “这还用赌?她不碎嘴哪里能显出她嘴欠来。”郭凌波同冷哼。 姐妹俩去拜见老太爷,果然见郭弱柳在一边伺候,也不知是说了什么,说得太老爷眉开眼笑,好不开心,姐妹俩见状同时撇嘴,对于老太爷特别宠郭弱柳这事她们大约已经习惯了,算得上是郭家的腌臜事,这小贱人不知应该算是她们庶妹啊,还是老太爷的庶女啊,反正都与那死了的贱妾有关。 别看她现在闹得欢,等老太爷一去,别管她是谁的女儿,她们爹一定不会留她! “凌波、青遥来了,你们妹妹给你们做了桂圆红枣糕,你们怎么也没吃?哪家的客人那么大的排场,连我这个老头子都不来见?”他说着拍着郭弱柳的手,“晾着你们妹妹一人,多不好。” “爷爷。”郭青遥往前走了一步开口,“今儿个来的是谢居士的外孙女、侄孙,盈妹妹是连陛下都称赞过的,她也是怕打扰您休息才从后门入的府。”她暗指人都从后门入的府没走正门,你还想怎么样,“而且,盈妹妹自小被户部苏家的庶出算计,本就不喜庶出,再说上回在帝姬府门口,郭弱柳闹出的事,让人一眼识破了,自是对她没好感。”她说的急,老太爷听的来气,正要吼她住口时,郭凌波接话。 “爷爷,并不是我们不吃,而是这几日上火,本就燥着,大夫都说让我们吃些清淡下火的,这桂圆红枣糕太过上火,我们消受不起,盈妹妹又是虚不受补,郭弱柳一向喜欢往羹、糕里加人参粉,我们哪里敢让盈妹妹吃,万一出了什么,不就是我们郭家的错?”她平缓的将话说出,与郭青遥的急促成了对比,她的话似乎更让人容易接受,郭老太爷深知自己孙女,生气之下又不能真将她们怎么样。 训了几句话,挥手让她们俩下去,郭弱柳不高兴的嘟起了嘴,他立刻安抚,“柳儿好了别生气了,爷爷知道你最乖了。”他说着招手下人送上只锦盒,“来看看,爷爷特意给你买的。”纯金打的金钗,华贵的宝石拼花,“喜欢么?” “喜欢!”她笑着接过来,抱着他的胳膊撒娇,“爷爷最好了,柳儿最喜欢爷爷了。”他高兴的大笑,没有看到她眼中的怨恨。 十只金钗都比不过一朵宝纱花织,郭凌波、郭青遥至少一人有两朵,而她却是一朵也没有,还说疼她?真疼她会有如此的差别?分明就是觉得她好哄罢了! 当她抬眼时,眼中只有对老太爷的依赖,没有任何怨恨。 话分两头,出了郭府天色还早,苏君盈与苏华木只要在城门关闭前出城便成,兄妹两人走在街上往之前说好的东风楼走去,一路上零零碎碎的小东西买了不少,新奇的小玩意儿,闻着可口的小吃。 苏君盈这几年身体好了很多,但吃东西上她大多还是只尝个味儿,吃上一两口就不吃了,余下的都进了苏华木的肚子,他已经很多年没吃过东西了,很多鬼魂没有嗅觉,没有味觉,他魂魄得以身体重塑,借帝王之气是一点,聚道家香火是另一点,最重要的是与他血缘相连的苏君盈的血,如以阴造阳。 关于这一点,连苏君盈都意外,竟然成功了,而苏华木却知道这并不是偶然,而是必然,他如今重生的这世是第五世,他们前两世都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的龙凤胎,他生于子时初,她生于子时末,他们本就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 那两世她被渡法定为恶源,世世惨死,挫骨扬灰,死无葬身之地,他用尽办法,改天命,换时辰,让她晚出生五年,被定为恶源的人便成了他,被挫骨扬灰的换成了他,他心甘情愿,哪怕世世要受这样的苦,他也不怕,唯一在意料之外的是,她也重生了,两世的谋划,终将他的骨灰从苏添锦手中骗了回来,为他凝魂,为他塑身,终将他重新拉回到阳光下。 “哥哥,少吃点,一会儿就到东风楼了,该吃不下了。”她看他吃了不少东西,将他手中还没咬的肉包子拿了过来,递给贺墩儿,“墩儿,你吃了。”贺墩儿立刻笑眯了眼。 苏华木的眼睛跟着她手中的肉包子移到了贺墩儿手上,见他真的咬下去,那眼睛立马暗淡了下去,那眼神幽怨,似在说,我的肉包子…… 样子可爱的不得了,当然这是苏君盈觉得,在别人眼里又是别一番景像,他们兄妹是从小相处到大,已经习惯了对方的亲近,更是习惯去亲近对方,但这在别人眼中看到的可不就是那回事。 尤其是烈侯府正好休假的侍卫长,看到这情景,第一反应是,有人和他们侯他抢人,第二反应当然要通知侯爷,于是他暗中跟在苏家兄妹的后面,叫同行的同僚回侯府报信。 东风楼,三层建筑,一楼大堂,二楼有隔断,三楼是厢房,酒楼这种地方,一天几乎都是客落,饭点有吃饭的,下午有说书的,入夜有唱曲儿的,要是客人愿意,让伙计上烟柳街叫上几位姑娘陪酒都是可以的。 楼中掌柜会经营,三层楼,层层的价格不同,同一盘菜,在一楼吃和在三楼吃,会差出五倍的价格,当然能在三层吃饭的人根本就不会在乎这点钱,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去计较这些,免得有失身份。 苏君盈他们到时,人还不是很多,一楼的说书刚停,他们直接要了二楼的位置。 “找个临窗热闹点的位置。”她一开口不同来谈生的生意人,论诗词的学子,要安静的地方,她反而要热闹的。 “好嘞!几位楼上请。”小二只当他们要等人,将人往楼上引。 “小姐,奴和贺墩儿就在楼下面摊。”早樱知分寸的说道,想来少爷和小姐在一起不会有什么事,她也习惯了两人的相处,所以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去吧。”苏君盈点头。 苏华木随丢给小二一块碎银,“把马喂了。” “您放心!”小二接了碎银,对着楼上喊,“有客到——!” 二楼小二立刻迎了下来,“两位楼上请!”引领着两人到坐位。 苏君盈落坐后直接开口,“鹿八碟来一份,酥肉、扒肉条、蒸肉、炙肉、坛子肉、烧肉、肉冻、肉羹,这八样。” “姑娘行家啊!”小二树大拇指。 “河蚌咸肉汤,响油鳝糊,火燎鲜虾,余下的再上两道时令鲜蔬。”苏华木随口点菜,“一盅红枣姜丝,一壶白菊茶,就先这些,去吧。”习惯的一块碎银抛出打赏。 “得嘞,二位稍等。”小二接住碎银,一边往楼下走,一边报菜名,“后厨听菜!鹿八碟,锅上蒸肉、扒肉条,火里烧肉、吊炙肉,油里酥肉,坛中捞肉,切肉冻,肉羹启一盅嘞!”小二喘口气,接着报,“鲜虾火燎、响油鳝糊、河蚌咸肉汤,时蔬两盘!一盅红枣姜丝,杭白菊来一壶!” 后厨小伙计回话,“接菜喽——!” 菜后厨做着,小二先将茶水送了上来,兄妹两一边看外面的风景,一边说着话,菜陆续上来了,分放在两边,八碟鹿肉,用小碟装着,鹿肉易上火,东风楼出了这鹿八碟就是将喜欢的菜色拼成八样,每个都是小碟盛着,让人尝鲜又不会上火,这鹿肉苏君盈是一点都不能吃,苏华木给她舀了碗河蚌咸肉汤,让她慢慢的喝,他自己品着鹿肉,这味道好的没话说。 她给他倒上白菊茶,自己夹菜吃,两人正吃着就听到一阵喧闹声传来。 “你说什么?爷是什么身份?会差你这几两饭钱?”锦衣华服的公子哥儿一只手揪着小二的衣领,表情凶神恶煞的,“也不打听打听爷是什么身份!”声音中带着南边的口音。 “这位爷,无论您是什么身份,这吃饭给钱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您说是吧?”小二也不怕他,就这么被他拎着与他说道。 “知道烈战烈侯爷不?”公子哥儿鼻子哼了声,“那是我姐夫!敢跟老子要钱!不怕老子让我姐夫打断你的腿!” 一抬出烈侯,小二的脸色几变,半晌才说出一句话,“这位爷,烈侯还没成亲。” “我姐那是吉昌第一美人,我姐夫亲自上门提的亲!你竟然不知道!”公子哥儿一副怒急要揍人的样子。 就在小二将要信以为真时,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 “本侯亲自提的亲,本侯怎么不知道?” 公子哥儿一回头就见烈战站在楼梯口,冷眼看着他,顿时他冷汗就下来了。 完了!碰瓷碰上正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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