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慢悠悠的往城外走,苏君盈今日实是费了些精神,不坐马车还不觉得,马车一晃,她眼皮开始打架,最后实是支撑不住,趴在哥哥的膝上睡了过去,苏华木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听着她均匀的呼吸,感受着手下清晰的触感,他嘴角勾起一抹笑,然而想到烈战,他眼睛发沉,那个男人不简单。 马车行到孤雁小庄门口里,苏君盈还是没有醒过来,反而在他的怀中睡的更沉了,他也没有叫醒她,将她抱回房中,当天夜里她睡的很香,他在外面晒月光也晒的很好,还顺手打发了几个鬼魂。 三日后,苏君盈苏华木前去赴约,花柳巷外,客云茶楼,要了一壶茶,三盘糕点,一盘瓜子,烈战到时,那盘瓜子已经添了第二回了,苏君盈抱着茶杯,安静的坐在那发呆,平静的像个人偶,让人看着心生怜惜。 至少烈战想把她拥入怀中。 “侯爷来了,坐。”苏华木笑容满面的招呼他坐下。 他神情复杂的看了苏华木一眼,这个人他让手下人去了查了,结果是什么也没查出来,就是因为什么也没查出来,他才觉得古怪。 苏华木笑眼看他,他查了自己,自己当然也查了他,不过比起他的手段更透彻罢了。 烈战查苏华木用人,苏华木查烈战用的是鬼,所以他知道烈战查过他。 他也是第一次用驭鬼术,意外的好用,也非常方便,更另他意外的是,他家妹妹比他还善于驭鬼,同样的功法,他还会遇到些抵抗,到苏君盈这,对方就是完全的臣服,他很是奇怪,问她时,得到的回答,让他无语。 她说,‘他们以为你是我的鬼使,他们怕反抗我,我会用他们喂你。’ 被妹妹狐假虎威了,他怎么就那么高兴啊! 烈战落坐,苏君盈给他倒了杯茶,“侯爷先喝会儿茶等天黑了,花柳巷点灯了,我们就可以进去了。” “苏姑娘不是白天来过吗?怎么又不能进了?”烈战想她去给娇媚儿定过妆,应是白天来过的。 “白天去是给定妆的,不是去玩的,要是去玩,当然是点灯后才能去,花柳巷白天是不做生意的。”她轻言。 “如此。”他点头。 苏华木看着外面,一直没说话,苏君盈见他看的出神,往他看的方向看了眼,什么也没看见,她眨眨眼还是没看到,歪着头看他,好像哥哥在身边后,她很少再看到鬼魂,只有他想让她看到时,才会看到,他将她与鬼魂之间隔离了? 他到没有隔离,只是用他的强大气息遮掩上了,看得见那些东西并不是件好事。 “哥,你在看什么呢?”既然看不到,她直接问了。 “下面那个卖芝麻糖的老婆婆,她卖的糖看起来很好吃。”苏华木下巴一挑,指向下面。 她无语了半晌,烈战在心里冷哼声,早樱直接下楼,买了一包芝麻糖上来,送到他手边,他捏起块芝麻糖放入口中,眯起了眼,嗯,好吃! 金乌西垂,月兔东升,红灯高挂,属于花柳巷的时间开始了。 花柳巷,叫巷,实是街,之所以叫巷是里面羊肠小巷众多,小巷口依着的女子均是浓妆艳抹,做花柳生意的众多,有明就有暗,有清高的卖艺不卖身的,就有荤冷不忌的,有女子,自是有男子,有柔弱的也有高大的,均是发上系嫩绿柳叶纹的发带,用于区分。 烈战这是第一次来花柳巷,没有印象里的乱,所弥漫的气息到给他新奇的感觉,似乎在这里做生意的人,并不在乎名声。 “毕竟这花柳巷在咱国是合法的,只要交税,并开在这里,就受保护。”苏君盈看出他在想什么,“他们也是要生存的。”她一句话点出,这里没有是被强迫的,而都是自愿的。 “嗯。”他点了下头,什么也没有说。 他虽不说,心下还是不解,外面有的是立女户的女子,也有苏君盈这,撑得起铺面,将生意做的风声水起的,为何有有甘愿留在这种地方? 他并不能明白,这世间,有人愿做那高岭之花,也有人想做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但,很多这样的人,被花花世界所迷惑,最终沦陷,就如他们所说,已经沦陷了,为何不能让自己过的好些,舒服点?自然就会抛弃很多东西。 但不能否认,这些人中,还是有真才实学的,比如那位娇媚儿,她的资质足可以考乐官,偏生她不喜欢那种拘束,为此很多人说她是自甘堕落,她却过的逍遥自在。 构栏院是造成船型建筑,高六层,里面完全是船的样式,时而让人有种在海上的错觉,这也是构栏院的特色之一。 几人迈入构栏院的船板状阶梯,还未进门,立刻有人迎了上来,花枝招展的女子,勾着艳丽的笑,靠了上来。 “几位好面生,头一次来?有相熟的么?雀儿给几位介绍介绍?”女子边说边抛媚眼。 “黄雀儿姑娘这才多久没见,就觉得我眼生了?”苏君盈笑盈盈的问。 黄雀儿细眼看她,看清楚来人了,脸上的笑一收,故做生气的手中帕子甩她,“我当是谁呢,原是苏东家,我就说那个姑娘家家的敢逛我们这构栏院,也就你不怕别人说闲话。” “你都说是闲话了,让他们说去。”她浅笑道,“我看黄雀儿这脸色好多了,上回的面脂用的还可心?” 一提面脂,黄雀儿笑中多了几分真,“可心,自然是可以,昔红颜出品,哪有不可心的。”她帕子半掩唇,“苏东家这是带人来听娇媚儿的曲了吧?她面子还真是大。” “要是黄雀儿赏脸愿意跳上一曲,我这面子才大呢。”苏君盈撩人手段不低,身边两位男子嘴角都抽。 “行!雀儿就给苏东家这个面子,让娇媚儿给我配曲。”她笑逐颜开的对苏君盈甩帕子,回身对着里面喊,“天字号,娇媚儿上曲儿啦!”里面有人应了是,她回身,捊着长发,“苏东家带贵客先上楼,雀儿去换身衣服,等我哟~!”小音那个甜。 “好。”苏君盈笑颜点头,迈步带着人上楼。 她一席素青鲛织,只在裙摆上绣了海纹,头上粉蓝月季宝纱花织,山水图黄玉钗一只,飞鱼衔东珠金簪一只,浅施粉黛,再加上后面跟着的两位男子气场十足,怎么也不可能把她当楼中姑娘。 早樱也不是第一次跟她来了,到这里比苏华木、烈战还熟悉,一边上楼一边就把酒菜点好了。 烈战就带了两个侍卫,苏君盈这回带的随从,即不是贺墩儿,更不是董坂儿,而是他从来没见过的男子,那男子身高九尺,膀大腰圆,皮肤黝黑,眼窝深陷,一看就有外族血统,他到现在是一个字都没说过,沉默的守在苏君盈的身后。 构栏院楼梯于两边,中间的位置是舞台,十二名身穿西域舞娘衣装的女子跳着胡舞,妖娆多姿,媚态十足,远胜朝花节上跳媚舞的苏元槿。 天字号于构栏院顶层,不分一号二号,因它只有一间,雅致的装饰,清幽的环境,四面屏风上拼绣着一只乘风破浪的船,细看下去就是构栏院的船形,墙上挂着字画,有名家之作,也是无名之辈,窗边桌案上摆放着一把瑶琴,窗边墙上挂着笛、箫、琵琶等各类乐器,这到不似在构栏院,反而像那个大家闺秀的闺房。 正中的屏风前圆桌上摆放着酒菜,屋内却不见一人。 一入屋,烈战的两名侍卫自发的站到窗户边,苏君盈带的人,早樱站到她身后,那黑壮男子站在了苏君盈三步外。 “我们先坐。”苏君盈看起来对这场面很是熟悉,招呼着二人落坐,“尝尝看,这的脆皮乳鸽可是一绝,还有这八珍豆腐,听闻他家的桂花酿味道也是极佳,只可惜我喝不得喝,你们快试试。”她说话间,早樱已经把二人的酒杯斟满了,并把专门给苏君盈准备的桂花小圆子放到了她的面前。 看她如此娴熟,苏华木无奈的叹口气,要说会玩,他这妹妹比他会玩。 烈战则不去多想,苏君盈介绍什么,他就吃什么喝什么,完全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意思,非常的信任她。 酒刚饮一杯,一扇屏风后响起悠扬的月琴声,黄雀儿身穿乳黄水袖从对面屏风后,踩着乐点走了出来,身姿轻盈的随着乐声起舞,舞姿欢快灵动,仿佛那在林中飞舞的雀鸟。 舞乐正浓,三人也正看到兴头上,突然门被人一脚踹开,恶仆打办的人横眉竖眼的走进来,因他的到来,乐停舞止,恶仆身后有一人,正微醺的一边一个揽着两名艳丽女子。 恶仆刚张嘴想说话时,苏君盈已然看清他身后的人,心中不快升起,在恶仆开口前唤道,“哑奴。” 黑壮男子立刻出手,一把掐在恶仆的脖子上,恶仆被这一掐犹如被铁圈箍上,好似下一息就会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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