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皎拐弯从一巷口走进洛阳城干道长行街，就见前方人群簇拥，像是为什么呼喊助势，月皎走近些，便听见刀剑疾速唰唰的声音。 “城中斗殴，为何无人监管，大伙还兴奋起哄呢？”月皎侧身随便向一个小商贩问起。 “姑娘不是京中人吧，那是贾府两位少爷，经常下了学堂，因为学上见识相悖，争执不下，嘴拗不过动起手来了。”小商贩一副看倦此景的样回着。 “这长行街是大道，住在这里的必然是有名的官户人家，想来是胶东候贾氏了。” “是啊，两位少爷虽不论地方打闹，但也知分寸，不会扰了我们小摊生意，大伙看他们武得又好，都觉得有趣，就没人管，也管不了侯府。”小商贩闲来无事又多说几句，来了生意就自顾自的买卖了。 既然武得好，自然是从师练武，比划起来一定也是有章法，月皎便从一缝隙走进人群最里面，看见两位青衣打扮，一深一素，容止可观，无纨绔子弟浮夸之气，却有几分潇洒风流味道。 月皎看了几招，这两位贾少爷武斗的痕迹倒是和她之前在王宫所见的士兵所练的武学相似，想必他们该是练兵营哪位将军的学生。 这些武斗，月皎看来也无趣，正要转身离去，却不料这两位少爷没有控制住，剑走偏锋，若是无人出手，一定会伤到一道旁那个卖伞的小姑娘。月皎只想置身事外看一场武斗，但情急之下只能拔剑拦住了那位深衣少爷的剑，又转身对素衣少爷出招，素衣少爷见她是姑娘，面容更是令人惊叹，立刻就收起了锋芒，两招就被治下。 “两位少爷既住侯府，那别院自然是比这一处街道更为宽阔，还是请两位回去私下斗殴，别拉着无关人命。”月皎熟练的把剑回鞘，拉起被吓倒在地的小姑娘。 “多些姑娘出手阻拦。”深衣少爷贾启敏立即走近拱手言谢。 月皎并没有理会他，缓缓蹲下身来，帮忙去拾小姑娘落在地上的伞，贾启敏看见也赶紧帮忙。 “你家里的大人呢？”月皎把伞整齐的摆放在货架上，轻声的询问着她。 小姑娘似乎被吓得不轻，说话战战兢兢的：“父亲重病在家，母亲也忧郁生病了。” “那你是帮家里出来卖伞换钱治病吗？” “是……可是今日一把都没卖出去。”小姑娘又是惊吓又是忧伤，眼里忍不住泛起了泪光。 月皎被其伤所心伤，想着要帮帮这个小姑娘，但她见这些伞，全是素净无花色的油纸伞，是吸引不了顾客的。 “姑娘？多谢姑娘相助，还想请问姑娘名讳。”贾启敏见月皎一直未理会于他，自己也深感愧疚，便又说着。 月皎这才抬头平静的看着他，不急不慢的回着：“你若想言谢，就去前面第一个巷口处买一些作画的彩墨，我有用。” 那位身穿素衣的少爷，贾启敏的堂弟贾启参这时跑过来，殷勤的回着：“我去我去。”说完，就跑出百米之远。 贾启敏见月皎终于理会他，这不安的心才定了下来，又搭话问着：“姑娘身手极好，应是学从名师，这江湖高手我虽未曾一一见过，但都有些耳闻，不知尊师是哪位？在下有意拜访。” “无师，各处学来，不成体统。” 贾启敏尴尬的回了一个笑，目光却直直的落在月皎身上，神思被她牵动。贾启敏自恃见过佳人无数，艺伎也好闺中女子也罢，都未有月皎这般清新淡雅却又惊艳不凡的相貌。贾启敏时常出入娱乐交际会所，若是有月皎这样的美人在洛阳城，他定当早就知道。 “姑娘第一次入京，定是有许多不便，若不嫌弃的话，可以来府上找我，我定当不辞。”贾启敏说着。 月皎见贾启敏谦逊有礼，刚才虽差点失手伤人，但也不是故意为之，语气便放柔了些：“无故不受恩惠，谢贾公子好意。” “来了来了，这些彩墨够不够？”贾启参又以迅雷之势跑了回来，气喘吁吁的说着。 月皎点了点头，从他手上接过来笔墨，选取几种色彩混合相配了三四个色盘，有清雅的，也有绚烂的。她撑开一把伞，让小姑娘拿着伞柄，又拿了一只稍大的毛笔搅拌色盘，均匀沾染上色彩，便猝的一下挥舞，给伞面渲上一层精妙的花色。看似画的毫不经意，个个却美妙绝伦，又绝不雷同，犹如一瓣瓣缤纷的花瓣雕绣在油纸上一般。 行走的路人都叹为观之，这无人问津的摊位，顷刻前挤满了人，都争相购买，这贾启敏和贾启参一边欣赏着月皎作出的泼墨水彩伞，一边也忙着帮小姑娘卖伞，就一会儿工夫，这货架所有的伞就被一抢而空。 小姑娘看着一堆银子放在她面前，对月皎是感激不已，一直俯首道谢。 贾启敏和贾启参看到此情此景也是高兴，但月皎只是露出半丝笑意，依旧淡定自若。 “今日姑娘让在下大开眼界，有着倾国倾城的美貌，武功也不让须眉，这艺术造诣也修得精妙，难怪姑娘不肯告诉芳名，是觉得在下粗笨了。”贾启敏再次拱手以表示敬佩。 “不是不肯告诉，只是说了无用而已。”月皎不以为自己如他嘴里所述那般好，只是萍水相逢，不喜告知。 “我叫贾启参，这是我堂哥贾启敏，虽然逼问姑娘名讳不礼貌，但我见到姑娘实在是好奇，又觉得亲善，就想亲近一二……”贾启参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贾启敏打断道：“参弟，不得无礼。” 月皎心想若再不说，倒显得自己高傲起来：“全名月皎，在京城并无府邸和亲戚，你们不必再打听了。” “月皎，好名字啊，人如其名，皎皎如月。”贾启参笑容满面的附和着。 月皎以笑回之，又附身温柔的对着小姑娘说：“你家住哪？我送你回去。” “这天色也不早了，还是让参弟送月皎姑娘回去，我送这个小姑娘回去吧。”贾启敏好意说着。 但月皎没有犹豫的拒绝了：“侯府就在前面了，就不麻烦二位公子了。”月皎说完，就领着小姑娘走了出去。 贾启参想要追上去，贾启敏却又摇摇头，拉住了他：“我们跟在后面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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