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九月，萧方森由顾辰和萧方意送至北京，三人都是第一次到北京，除了莫名的紧张和兴奋外，内心还有一种自豪感。　　顾辰还好，以前也是出过远门的，萧方意和萧方森姐弟俩则不同，这是第一次出远门，还是到的首都，姐弟俩看到什么都莫名的兴奋。　　萧方森到学校报到后，还余有两天的空闲时间，顾辰和萧方意萧方森姐弟俩商量着可以到处逛逛，去看看□□，到故宫玩一圈，到颐和园逛一逛。　　好不容易出一趟远门，姐弟俩当然同意。　　等到顾辰和萧方意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四天后了，一回到家，萧方意就迫不及待想抱抱顾唯一。　　毕竟已经快一个星期没有见到女儿了，想念的不行。　　结果回到家却是一个晴天霹雳，顾唯一没了。　　大概是他们回来前一天的事，顾西伍和刘碧华下田种地，把顾唯一带到地里，谁知顾唯一捡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吃了，当天晚上就开始腹泻，顾西伍和刘碧华也没怎么在意，只当是小孩子有一点拉肚子，吃了一点药。谁知到了第二天开始发烧，等到把顾唯一送到医院时，医生说孩子已经不行了。　　刘碧华听到这话腿直发麻，站都站不稳，急急抱着医生恳求，医生只是说孩子是中了毒，如果发现的早还有救，现在已经不行了。　　　　顾辰抱着顾唯一小小的身体，明明他们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回来就变了呢？明明之前女儿还向他撒娇要他抱，怎么现在一动不动的了呢？　　萧方意木着脸，连哭都哭不出来，只觉得麻木，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连房子都不愿意进，怕看到顾唯一。先是父母，再是奶奶，最后是自己的女儿，她不知道还会有什么磨难等着她。　　顾西伍和刘碧华坐在一旁哭泣，觉得对不起儿子媳妇，好好的孙女儿交给他们，回来后却是这么一副景象。　　就这样好几个小时后，顾辰抱着顾唯一放在椅子上铺着的凉席里，顾唯一才刚刚两岁，属于早夭，不能放在棺材里，只能用凉席卷着深埋。　　顾辰把女儿的衣服整理好，还拿温热的毛巾把女儿的脸擦干净，才仔细的把凉席裹上，顾辰的动作很小心，仿佛害怕自己一个重力就弄疼了女儿。　　刘碧华看着顾辰的样子，好几次想上前帮忙，都被顾辰挡了回来。　　刘碧华知道，儿子心里是在责怪自己。一想到那么乖巧的孙女儿没了，刘碧华心里似刀割一样。　　　　那段时间，大概是顾家最黑暗的时候，全家人都沉默不语，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　　在顾唯一没了后的两个月里，萧方意每天都是在噩梦中醒来，每天睡觉都梦到顾唯一，那么健康的顾唯一，那么活泼的顾唯一，怎么能说没就没呢！　　以至于后来萧方意头发大把大把的掉，口腔里长满了溃疡。　　顾辰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这样下去不行。”萧方意短短一个月暴瘦了十多斤，顾辰再也看不下了。　　萧方意知道顾辰话里的意思，可是有时候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女儿。　　　　萧方意总是坐在床边，脸上没有表情，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掉，一滴一滴的打在手上。　　顾辰叹了一口气，上前拥住萧方意，擦干她的眼泪，说道：“女儿也不愿意看到你这样。”其实顾辰也哭过，好好的女儿就那么没了，心里的痛是说不出来的，自己的父母自己没有办法去怪罪，怪只能怪命运多磨。　　萧方意抱着顾辰，泪水一滴一滴的掉在他的脖颈处，很快顾辰的衣领湿了一大片，顾辰眼神暗了暗，只能安慰道：“没关系，孩子还会有的，不要想太多了。”　　萧方意点点头，强迫自己不去想女儿，双手更是越发的抱紧了顾辰。　　　　这时候，顾辰的传呼机生意也出现了问题。　　传呼机在县城已经出现了供不应求，但是在省城还没有出现这种情况。　　顾辰为了进大量的货，便压上了全部家当，谁知和他合伙的那位年轻人带着钱跑路了。　　一切都没有预兆，一切又都回了原点。　　原来一直觉得可以相信的人，也是如此的不靠谱，先是女儿去世，现在想要用事业来麻痹自己也不行，看着父母日渐衰老的脸庞，看着萧方意日渐消瘦的身影，顾辰再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无能。　　这一次顾辰垮掉了。　　　　家里已经是入不敷出，诊所一直到现在还关着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门，现在正是冬天的时候，地里已经不能在种任何植被。　　萧方意算了算家里仅有的还值钱的东西，大概就是后院养着的两头猪和十多只土鸡土鸭。　　她知道因为传呼机和女儿去世的事彻底打垮了顾辰，她不知道如何让顾辰重新振作，只能自己强撑起这个家，她对于亲人的逝去和重生已经看的太多了，也许这对于她来说又是一次考验，但对顾辰来说却是一次毁灭。　　快过年的时候，萧方意把喂了一年的两头猪卖掉了，价格同市场价格差不多，十多只鸡鸭也悉数卖了一些，也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萧方意盘算着开春的时候再去多买几只鸡鸭幼苗和猪幼苗养殖，房子后面有一片荒地，开春后可以去开荒，多种植一点红薯玉米，人不仅可以吃，家禽也可吃。　　度过这个漫长的冬季后，萧方意振作起来，不仅把房子后面的荒地开采了出来种上红薯玉米，还把房子前面鱼塘里的鱼打捞了几十斤，拿去县城卖，倒是卖了接近二千块，折让萧方意高兴了好一阵，但是鱼塘里的鱼她是不敢多打捞的，毕竟这是他们村上的财产，不是她个人私有的。　　刘碧华也帮着萧方意开荒种地，也许是因为顾唯一的原因，刘碧华整个人显得非常平和，没有以前那么尖锐，已经和一般的婆婆无异。　　顾西伍没有开诊所后，当着赤脚医生，顾家诊所为什么关门，其实村里乡里的人都是清楚的，大多数也是信任顾西伍医术的，顾西伍每天来来回回的在村里临村几趟，也还是有些收入。　　而顾辰也慢慢地收拾心情，加上有萧方意的鼓励，振作了起来，好像一切又慢慢步入好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