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关

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楼阁玲珑五云起，其中绰约多仙子。　　　　前人这诗用来形容紫烟山虽不十分准确，倒还颇有几分贴切。这紫烟山位于东海之畔，因山上独生了一种奇花，单是此处出产，别处是决计找不见的。深秋时节，这花漫山遍野地开，如同淡紫色的轻烟。故得了这么个名字。　　　　虽说山并不是仙山，在水汽缭绕之下遥遥望去倒真有那么几分人间仙境的意思。虽说山上也无仙子，但倒有一个修仙的名门坐落于此，唤作问虚派，问虚门下多是美貌女子，竟是比仙子也不差个几分的。　　　　正是三月天，阳光正好。紫烟山层层峰峦已染上了浓浓淡淡的绿意。冯茹抹了把脸，早春微寒的风吹到她脸上，加上早晨起来那抹脸的凉水，双重的寒意交叠，让她因早起而有些迟钝的头脑稍稍活泛了起来。　　　　问虚一派自来崇尚修身，一向要求弟子作息顺其天然。加上她拜的这个师父规矩比天大，日日早起练剑自是不必说。冯茹资质平平，入门几年也不过学会了几招基础的剑法，这几招几式早已烂熟于心，越发觉得这晨练百无聊赖。　　　　突然前方一阵喧闹，小弟子们像是见了什么新鲜事，纷纷交头接耳起来。冯茹眼中一亮。紫烟山晨间一向秩序严明，甚少骚乱，这说明恐怕有什么有趣的事发生了。即使没那么有趣，比起练剑来也能成为天下第一趣事了。　　　　她师父的大徒弟，她的大师姐章雅向来最是恪守规矩的，当下便冷了脸，叱道：“安静！晨课还未结束呢。”　　　　可惜问虚一派弟子多是女子，小姑娘们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龄，又正好厌烦晨课枯燥无趣，这时倒没多少人理会她。　　　　冯如注意到，虽然章雅平时就不太有好脸色，但今天的脸色似乎更臭了。　　　　她不敢离开自己位置，只对着站在不远处的吴莹莹挤眉弄眼。吴莹莹消息总是比一般人灵通得多，和她一样惯是爱看热闹的。　　　　吴莹莹无声地看了她一眼，用口型回答：“听、说、大、师、姐、出、关、了。”　　　　大师姐出关了。这对年青一代弟子们来说倒是件不小的事。这位大师姐名叫祝若初。乃是凌霜师伯的大弟子。这位师伯虽说修为精深，但在师门中是以怪脾气出名的。不但不爱露面，还有个爱闭关的怪癖。闭关全凭喜好，有时呆了一天就吵吵着要出来，有时能窝个十年不挪窝。所以新入门一两年的小弟子常常是不识这位师伯的。　　　　虽说师父不着调，但也不知是眼光独到还是教养得当，手下的弟子个个都出落得不错。最不成器的也能也能混个中上水平。年青一代弟子的佼佼者们被称为“孤月双星”。这位凌霜真人的徒弟就独占了一月一星。能入这凌霜真人门下的弟子也是令人艳羡。　　　　凌霜真人收徒弟不多，除了长相都不错外，这位高人对徒弟的品味几乎毫无章法。名门贵胄有之，路边身份不明的婴儿也有之。有温柔可亲的，也有高傲得如同花孔雀似的。在这其中祝若初无父无母，乃是凌霜真人从路边捡回来，亲手拉扯大的，和师父间的情谊也格外深厚些。　　　　这位大弟子天赋过人，小小年纪便修为过人，有了岁月积淀便更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这“孤月双星”中的孤月说的就是她了。就连章雅见了她也是要叫一声大师姐。　　　　不知是不是徒弟随师父。五年前，在功力小有所成后，大师姐也紧接着去闭关。今天还是大师姐闭关以来第一次出现，章雅向来最是不服这“孤月双星”的，难怪会心情不佳了。　　　　人群喧闹的声音由远及近，迎面来了个少女，看外表年龄不过十七八岁，身量修长，明眸善睐，唇红齿白，倒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美人。看表情也是温温和和的样子，不像她同门的小师妹，脸上总是一副矜傲之气。　　　　年轻弟子们多是这几年入门的，很多人虽说早听过这大师姐，但一直未见真容。一时间都把目光投在了她身上，好奇有之，憧憬有之。　　　　冯如又在心里叹了一声，什么时候她也能达到大师姐一样的境界呢。她看了一眼吴莹莹，看见她也在对着祝若初的脸发呆。　　　　章雅迎了上去，她和她师父一样不苟言笑，于是只和那少女淡淡打了个招呼，“师姐这次闭关出来怕是修为又精进了。”　　　　少女温和地笑了笑：“师妹说笑了。五年不见，师妹们怕才是厉害了不少。”　　　　章雅道，“许久不见师姐，我并着师妹们都是想和师姐叙一叙的，只是眼下师姐怕是有不少大大小小的事务要去打理，却是不好叨扰了。” 　　　　“有这份心我就欢喜的很。我还怕师妹们把我这个师姐忘了呢。眼下我当去师尊处一叙，却是不便多说了。”大师姐面不改色的应了。　　　　章雅当下便不再阻拦，看着少女过去了。转脸训道：“热闹看够了么，继续练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