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 奉宣召认亲入宫

第二十六回奉宣召认亲入宫　　　　回到开封府后，我的不祥预感便立刻应验了。　　　　一道懿旨下来，立时教所有人都乱了手脚。刘太后听说包公在草桥镇认回了失散　　多年的乳娘，于是很想见见这能养育出像包青天如此一名国家栋梁的妇人，所以　　要宣她入宫见驾。这一下，我们所有人俱各惊得呆了。匆忙接旨谢恩后，公　　孙策便籍口要我替李后梳洗更衣沐浴才好进宫觐见太后娘娘，然后我们全体进了偏　　厅闭上了门窗急商对策。　　　　「为什么刘后会忽然宣娘娘入宫见驾的？难道是我们不小心走漏了风声不成？」　　偏厅内，包拯肤色本来就黝黑的方脸彷佛又要再黑上了几分。不止是这名开封　　府尹，我们其余所有人的脸色全都难看得可以。一天未曾扳到刘后，她和郭槐　　便依然掌控着宫中大权。李后倘若真的应召入宫，无疑是送羊入虎口。可是要　　是不去，那便是抗旨了。天啊!这岂不是横也是死，竖也是死吗？　　　　怎么会这样的？我们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有没有可以告诉我，郭槐的长相到底如何？」就在大家都正在你眼望我眼，　　然而却是人人都苦无对策的时候，我忽然心中一动想起了什么，并开口问道。 　　　　尽管不明白我为何突然会有此一问，展昭还是回答了我： 「郭槐是仁寿宫总管，　　专责侍奉刘后，是她身边最亲近之人。他中等身材，有些微发福，年约五十　　岁左右，两鬓已呈斑白，圆脸阔额，扁鼻薄唇，眉间还有一颗黑痣。」顿了　　一顿，又问。 「小蝶你为何忽然会这样问？」　　　　我听得暗暗咋舌，并心想这名御前护卫大人果然有着专业水准的认人功力!不过，　　我越是听下去，一颗心便越是往下沉。到展昭终于将郭槐形容完毕了以后，我　　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郭槐我今天在南清宫见过。看来，他是认出了娘娘，　　并且回去报告了刘后，才会有这么一道懿旨下来的!」　　　　我此话一出，犹如平地一声响雷，各人无不震惊。 　　　　「郭槐今天到过南清宫？并且还见过娘娘？」公孙策惊道。 「小蝶，你确定　　吗？」　　　　「当时我和娘娘正在大殿门外候宣，而我不知道他便是郭槐，只是奇怪这个人为　　什么一直在鼎着我们看。」我不禁为自己的迟钝和大意自责不已。然后，我　　「扑通」一声向着李后跪了下来。 「小蝶该死!请娘娘责罚!小蝶说过要当娘　　娘的眼睛，可是却犯下了如此严重的错误，实在难辞其咎，请娘娘降罪!」　　　　「傻孩子，你又未见过郭槐的模样，自然不可能知道是他，这又怎能怪你？」　　李后循着声音摸索到我的所在，然后上前把我扶起。　　　　「不管郭槐与刘后到底是如此会对娘娘起了疑心的，这都都已经不重要。」展昭　　却在此时道，而他的话隐隐有着替我解围的意味。 「现在比较逼近眉睫的事，　　我们对于刘后的宣召，到底有何应策？」　　　　「娘娘现在的身份，是大人失散多年的乳娘。」众人之中最是镇静的公孙策开始　　分析个中厉害。 「我们对外谎称，娘娘随大人进京是为了让学生方便进行诊治。　　刚刚刘后的懿旨，传召的乃是大人认回来的乳娘赵夫人。那即是说，对于娘　　娘的真正身份，刘后自己本身也不是完全肯定。宣娘娘入宫，那是为了要确定　　郭槐在南清宫中是否看得真切。 毕竟当初狸猫换太子，已经是二十多年轻所发生　　的事。事隔了这么多年，娘娘的模样已有所变化。 包大人是朝中二品大员，　　深受皇上所重用，刘后和郭槐如无必要，亦不想胡乱去动一名朝中重臣的家人。　　问题是，狸猫换太子一案一天不被揭发，刘后便依然掌握宫中大权的当朝太后。　　倘若娘娘不进宫的话，那便是抗旨，而我们亦缺乏一个可以让娘娘冠冕堂皇地　　拒绝入宫的理由。但要是娘娘真的入宫见驾，那深宫内苑又岂是我们能随意进出　　之地？那时候要是刘后和郭槐要对娘娘不利，我们亦欲救无从。」　　　　这名开封府的主薄大人道出了我们所有人心中的担忧，所以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　　前来。 　　「大人，先生和其他人也许不可以随意进宫，可是展某可以。」展昭忽然道。　　　　「对!」包拯一副一言惊醒梦中人的模样。 「展护卫乃是圣上亲封的御前带刀护　　卫，有皇上的特许，可以在宫中任意行走，以护卫君侧!如此一来，我们大可　　让展护卫陪同娘娘进宫，以策万全。」　　　　众人均点头称善。　　　　我思前想后，然后再次跪了下来向李后奏道： 「小蝶有一计策，但未知是否可　　行，还请娘娘容禀。」　　　　「小蝶你有什么想法大可以道出来让大家一起商议，何须下跪？快快起来再说吧　　!」李后连忙道。　　　　我却不肯站起： 「启奏娘娘，此计说出来，可能会冒犯了娘娘和皇上，所以小　　蝶想请娘娘听毕这计策后再作定夺。」　　　　「好吧!那么小蝶你且把计策给哀家细细道来。」李后见拗不过我，只好点头。　　　　我先是环视了偏厅内的所有人一遍，然后才一字一句地道： 「娘娘，小蝶想冒　　认作你的女儿，并随你入宫见刘后。」　　　　「你要随哀家入宫？」李后不禁一呆。　　　　「小蝶，此行凶险非常，你又不会武功…」未等我有机会把计策说完，展昭并　　已经开口反对。　　　　「展大哥，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我打断了他。 「娘娘双目失明，生活起居　　上有许多细节都必须要有人照料着。展大哥你随行在侧，在刘后面前虽可美其名　　说是因为娘娘目不能视，而且一个民间村妇不懂宫中礼仪，所以包大人放心不下，　　才会命你一同入宫，以策万全。只是「赵夫人」虽然名义上是包大人的乳娘，　　可是要堂堂御前四品护卫如此隆重其事寸步不离地紧跟着，还生怕她会有任何闪　　失，就算我们理由充分，却还是不能不教刘后与郭槐起疑。况且，御猫名号震　　动朝野，这宫里宫外有谁不知晓？刘后和郭槐必定会对展大哥你有所忌惮，到　　了仁寿宫之后只怕会随便找个籍口要展大哥你退下回府等候。要是如此，到时候　　展大哥你能抗旨吗？再者，展大哥你和娘娘始终男女有别，照顾起娘娘上来只　　怕还是有着诸多不便之处。 反倒是我这个不会半点武功的弱质女子，既有照顾娘　　娘的实际所需，而且不会让郭槐和刘后放在眼内。他们会防南侠的武功才智，　　却不会防我这女流之辈。」　　　　「小蝶言之成理，可是却为什么要认作哀家的女儿？」李后听得不住点头，然　　后又提出疑问。　　　　「娘娘乃是先帝的嫔妃，即使落难蒙尘，流落民间，也绝对不会另嫁他人，甚　　至为别的男子生儿育女。这是欺君之罪，刘后和郭槐都深知道这一点。所以倘　　若小蝶对他们谎称自己是你的女儿，那时候尽管刘后对「赵夫人」的容貌酷似当年　　的李妃而心中存疑，也会不敢一下子确定是否真的人有相似。可是，小蝶此举　　未免有损娘娘清誉，所以小蝶才会说是斗胆冒犯。」　　　　众人听罢均是点头称善。我留意到唯独展昭眼中依然流露着一丝忧色，可是这名　　御前护卫却没有再说什么。　　　　「另外，娘娘进宫后，刘后必定会询问娘娘与包大人的相认经过。」我续道。　　「包大人对外谎称在草桥镇认回了失散多年的乳娘，可是堂堂钦差怎会与一瞎眼　　妇人相遇呢？所以，小蝶想向娘娘献计，就说娘娘当日是去找包大人告状的。」　　微微一笑。 「这也的确是事实。不过，娘娘回答刘后时，当然不可能告诉　　她自己的这张状子是冲她而来的。」　　　　「既然如此，哀家应该说自己当日是找包卿家告什么状才是呢？」李后听得兴致　　盎然。 「娘娘要告的，是自己儿子的不孝之罪!」　　　　我这一下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而众人听罢都是无不目定口呆。要太后去告皇帝，　　这种点子实在不可不谓匪夷所思。不过，显然是听出了端倪的李后嘴角却是微　　微上弯： 「小蝶，说下去。」　　　　「当刘后询问娘娘与包大人认亲的细节时，娘娘大可以告诉刘后，自己原有一子　　一女。你孀居多年，含辛茹苦把自己的一双儿女抚养成人，然而儿子却不孝，　　丢下你寡母跟妹妹不顾而去，只留下一个女儿陪在身边侍奉你的起居饮食，与你　　相依为命。所以你一气之下，便告到了包大人那儿。待得包青天开堂审案，　　却审出了一个失散多年的乳娘出来，然后便一同回京了。」我把计策完满说出。　　其实，这一段本来是《七侠五义》中的情节，我不过是把自己这个原来没有的　　角色加了进去而已。　　　　「呵呵!公孙策，哀家曾听说你是开封府的第一聪明人，现在看来果然是名师出　　高徒啊!」李后满意地点头赞道。　　　　「娘娘谬赞，学生愧不敢当。」公孙策连忙谦逊道。 「况且，此计本是小蝶　　自己想出来的，学生亦不敢居功。」　　　　「启奏娘娘，小蝶要娘娘告自己的儿子不孝，那是把皇上都掺进来了。刚才让　　娘娘认小蝶作女儿已经是冒犯了娘娘，现在还多了一道对皇上的大不敬之罪，到　　时候要是皇上不高兴，娘娘可否跟他说一声，希望他别要了小蝶的头颅？」我　　再道。此计可是把整个大宋朝中地位最高的两个人都一并得罪了，自然得趁着有　　这么多人在场替我作证的情况下先拿个免死金牌，也省得日后给人秋后算账。 　　　　「他要是敢，哀家先不同意呢!」李后笑道。 「来!你这孩子赶快起来! 别　　再跪着了!你可是为娘的孝顺女儿，跪这么久，哀家这当娘亲的可要心疼!」　　　　「谢太后娘娘!」我这才终于站直了身子。 「娘娘，事不宜迟，小蝶这就服侍　　你沐浴更衣，否则那些宫里来的人要是等得太久了，只怕要生疑。」又向包拯　　道： 「包大人，还要请你把自己儿时的一些迭事告诉一下娘娘。这样子就算刘　　后问起，娘娘也能从容应对。」　　　　包拯欣然点头： 「小蝶姑娘，展护卫，你们此行吉凶难料，一切都要小心谨慎　　为上，并务必要护得娘娘安全回府!」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