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回审南侠万民请命 「威──武──」 今日的开封府公堂上,气氛是无比怪异的。 包拯一行人甫抵府衙,便接到了仁 宗的圣旨要他从速把展昭的案子审理结案。不过我看这从速结案的事情,应该跟 亲自携圣旨前来宣读的庞吉脱不了关系。不过,赵祯旨意既下,也不由得包拯 不立刻传令升堂。只见依旧肃穆的公堂之上,包拯一如既往地正襟危坐于那一面 写着「明镜高悬」的牌匾之下,而他的文胆智囊公孙策也依旧坐在他的主簿席之上。 至于王马张赵四大校尉,则还在他们原来的地方站岗。然而如今一身暗红官袍 的四品御前护卫,却换成了白玉堂。这些人平日开堂审讯犯人那是家常便饭, 可是今日跪在堂前的犯人,却是一身泛黄囚衣的展昭。看着这样的一个画面, 我的心中可以说是有多难受便有多难受。 而我这来了开封府才不到半年的人已是 如此,公堂上的府中各人就更是可想而知。当然,在场众人之中也不乏有着对 御猫落难的场面幸灾乐祸的,而他们便是某只不用说根本就是存心来找茬的老螃蟹, 和跟他一起狼狈为奸的王干。 「拖延时间!」飘浮于公堂中央并一直游离在展昭所跪位置附近的我双手合什跟现 场唯一能看到我存在的包拯道。 「包大人,青龙珠已送进宫里,青岚也已经把 解药熬好让我服下了!现在就只等朗逸他施法让我回魂,所以拜托你一定得拖延 到我苏醒赶回来为止啊!」 这名传说中乃是文曲星下凡的包龙图自然是听得到我说话的,不过他一贯板着的黑 脸之上却丝毫不曾显示出任何异样。倘若是不知情的话,根本不可能会有人相像 得到他们的青天大人其实正在跟一缕幽魂在作无声沟通。只见他严正肃穆的脸上 不曾露出半点情绪,并把惊堂木往公案上一拍: 「堂下所跪何人?」 好个包拯!如此一个问题,实在让人绝倒!他果然把我的话听进去了!要知道 堂下所跪者整个公堂之上有谁人不识?可是他却竟然从我们这位无人不知道的被 告者的名字问起,真是把我所要求的拖延政策发挥到了极致!我听得直拍手称庆: 「好啊! 包大人你尽管慢慢的审,再悠悠的问,半点也不用急,时间用得越 长越好!」 当然,我这如意算盘要打响并不会容易。要知道我想拖延时间,可不代表现场 的所有人都愿意合作。 对于要报杀子之仇心切的庞吉来说,他是自然想速战速决 的。只听这名当朝太师听了包拯这开审后的首个问题后立时霍然起立,并提出了 抗议: 「包拯!堂下跪着的是何人你难道会不知道吗?你如此拖延时间,到 底所为何来?」 「庞太师,开封府审案,自有其根据理序。 案中无论原告被告,名字身份, 无一不得不详细纪录在案,以求做到一丝不苟,勿枉勿纵。此案既已交由本府 审理,自当按开封府既定的审理程序进行。 别说今日的被告是展昭,就算是是 太师你,本府也是如斯处理。倘若太师有任何不满,待退堂后自可到金銮殿上 让皇上评理。」面对着庞吉的有意刁难,包拯甚至连眉毛也不曾挑上一下,而 一番话字正辞严,亦让人没有反驳的余地。、 自然也知道自己的死对头是不可能这么容易便就范的庞吉闷哼了一声,倒没有坚持 下去,只是幸幸然地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好!就让本太师今日好好见识一 下你们开封府的所为公正严明,到底是真有其事,还是沽名钓誉,浪得虚名!」 确定庞吉已经打岔完毕了以后,展昭这才用平静之至的语调回复包拯道: 「罪官 展昭,叩见包大人。」又向一旁听审的那一对微微颔首。 「庞太师,王统领。」 御猫向来是知礼君子,然而他知礼,却可不代表和他对着干的人也同样懂得礼貌。 所以庞吉只是冷哼了一声,而王干则是连反应也懒得给上一个。 「展昭。」包拯的惊堂木再拍。 「你身为御前四品带刀护卫,而这还是皇上御 口亲封的官爵。可是,如今你却不食君之禄,忠君之忧,反而犯下了抗旨不遵 之罪,对此你可有何解释?」 展昭恭恭敬敬地向包拯叩了三个响头: 「属下昔年身受大人知遇之恩,而大人非 但不曾嫌弃展昭一介武夫,出身草莽,还破格提携,引荐了属下到圣上跟前献艺, 才有后来的皇恩浩荡,下赐了四品之职。然而展昭愧对大人和皇上,不但大逆 不道犯下了抗旨死罪,还延误了小蝶郡主的救治,自知罪无可恕,如今甘愿领罪。」 顿了一顿,边拜了下去边一字一字地道出了让我几近抓狂的经典对白。 「请大 人明正典刑。」 这个蠢材!要是我现在不是一缕无形无体的幽魂,那么我肯定会上前去把这蠢猫 呆猫白痴猫暴打一顿…好啦,如果我有形体的话大概会不舍得真打下去,但至少 也得揪起这家伙的衣领来一阵猛烈摇晃,顺道问问他的猫脑袋里面是不是生了锈还 是长了草。他认什么罪啊?这家伙是怕包大人斩他斩得不够快吗?还是他真 的很想被虎头铡伺候不成?青龙珠我才刚刚服下,可是朗逸说时辰不对还未让我 回魂,现在我是想破了头也想不到如何可以助包公拖延时间好让他的脑袋不用搬家, 可是这蠢猫怎么却在倒打一耙,跟自己过不去在帮倒忙?真是气死我也! 我听了展昭的话在一旁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而开封府的人跟我也是不惶多让。 王马张赵四大校尉一向跟他们的这名上司情如手足,五人可以说是一同出生入死 的好兄弟,所以他们现在的忧虑之情可以说是尽溢于言表。除此之外,我看到 公孙策原来正在为案件笔录的手也顿了下来,可是绕是以我这位师父的足智多谋, 碰上了现在完全是一副恨不得快点就死的展昭,也同样是束手无策。 别说是开 封府的同僚兄弟了,就连一向爱和展昭作对的白玉堂此刻也是重眉深锁,而他执 着画影的手握紧了又放松,神色则是介乎于不忍与犹疑之间。难道…这名锦毛鼠 是有意劫囚乎?唉!虽然我非常乐意见到白玉堂将跪在地上甘愿领死的展昭立时 拽走,可是此举实在有着太多的后遗症。先别说倘若同为借调这京畿首府供职的 白玉堂真的救走了展昭,开封府该如何跟赵祯交待,包大人会否因此乌纱不保, 又或者是陷空岛和金华白家是否会受到牵连。光是展昭自己是不是肯走就已经是 一个疑问。要知道倘若我们的南侠要是执意不肯离开的话,和他武功不相伯仲, 交手不下数十此却依然胜负未分的白玉堂是否真能把这御猫「请」得动那其实是很 难说的。更何况,现场还有一名虽然武功不及他们,但很可能还是会从中作梗的 王干。要知道这名禁军侍卫统领也许并不是展白二人的对手,可是拦一个根本没 意思要动的人,相信还是卓卓有余的。还有最麻烦,也最严重的一点是,白玉 堂知道展昭甘心受刑的原因。所以尽管很想出手,有着太多顾忌的他却始终没有 动,并只有咬牙站在原地看事情到底要如何发展的份儿。 不过,这些人当中还有一个人是镇定的── 包拯。这名平时给人感觉严肃又不 苟言笑的包龙图其实是一个很仁慈且重感情的人,只是他的一张黑脸板着的时候太 多,而且往往喜怒哀不形于色,太多时候说话又过份严肃认真,才会让人误以为 他难以亲近。展昭在入仕之前,曾于金龙寺救过包拯的性命。及后御猫借调开 封府供职,平时除了查安辑凶以外,保护性格太过刚正不柯因而树敌无数的包拯 可是说是日常工作之一,这其间也不知道已救过这名开封府尹多少次。这些年的 相处下来,他们二人可以说是情同父子。 对外,他们乃是上司跟下属的关系, 但其实展昭既可说是包拯的恩人,而后者也同样对前者有知遇之恩。除此以外, 展昭自任职开封府以来,一直替包拯赴汤蹈火查案辑凶伸张正义,可以说是他不 可或缺的左右手。可是这名南侠现在非但犯下死罪,而且还恼人的不肯为自己作 出辩解,教这名开封府尹就是想救他也无从入手。身为执法者,一向大公无私 的包拯现在心里的为难与痛苦是可想而知的。然而,包青天就是包青天,就算 泰山崩于前也依然可以面不改容。所以尽管现在所有人人都在为展昭的命运而忧 形于色,包拯的脸上却依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表情。 「展昭,你在开封府供职六年,一向尽忠职守,并熟知大宋律法,更当明白知 法犯法,罪加一等的道理。抗旨不遵,依法论罪当诛,这一点你没可能不知道。 既然如此,为什么你还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包拯贯彻着我所要求的拖延时 间宗旨,不理会展昭已经坦然认罪,继续寻根究底,详尽而钜细靡遗地问案。 「包拯!」一旁恨不得可以把展昭立时送上虎头铡的庞吉再一次发出了抗议的声音。 「展昭他已经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你还在那儿问什么原委?难不成你是想 找什么籍口替他脱罪不成吗?」 「庞太师!」一再地被打扰问案过程,包拯于此时也少有地露出了一丝的怒气。 「本府审案,自有自己的方式。倘若太师有什么不满的话,大可以上奏圣上, 到时候金銮殿上自有圣裁。但在此之前,还请太师谨记此案依然由本府主审, 而太师只属旁听,所以请你勿再防碍本府审案!」 「你…」又一次碰了钉子的庞吉只气得一张老脸涨得通红,然而就是拿自己的这 名死对头没办法。 「好你个包拯!你以为本太师不敢吗?待你一会儿铡了展昭 以后,本太师定必会进宫面圣,让皇上来评理!」 「到时候本府自当奉陪!」自然不会怕庞吉威胁的包公回道。然而,他把注意 力放回到我们今天的被告身上。 「展昭,回答本府刚才的问题。」 「是,大人。」展昭应道。接着,他便把自己抗旨的经过毫无遗漏地叙述了 出来。 唉!平时我总说那白耗子的言行很容易让人抓狂,可是我现在才发觉, 要说让人抓狂的本事,就是十只白老鼠不及一只猫。锦毛鼠性格张扬不羁,遇 事往往率性而为,且年少气盛,再加上武功高强,在基本上没人制得住他之下, 他才会如此的无法无天,让人瞧着头疼。可是,当御猫要让人抓狂起来,却 是这名性子一向温和且冷静的人经过了深思熟虑后的结果。也就是说,那是他已 经决定了的事,管他是玉皇大帝也无法让他动摇半分。 本来那并没有什么不好, 可是当他所决定了的事乃是要把自己送上虎头铡的时候,那就不是让人头疼那么 简单了。 唉!一个人铁了心要去赴死,劝又劝不下,拦又拦不住,你说怎么 不令人抓狂?听他刚才像个没事人一般把抗旨的经过叙述出来,彷佛一会儿要被 判刑的根本不是他自己,而是一个不相干的人一般,真是──急死我也! 被告一个人的供词自然是不够的,所以包公又传召了岳天仇和聂家一门四口上堂。 意料之内地,他们都一起为展昭求情,可惜都被庞吉一一驳下。虽然我也知 道无论背后原因如何,展昭抗旨的行为乃是铁一般的事实,任谁也无从争议。 没有皇帝的圣旨赦免,这名御猫依旧是死罪难逃。不过这老螃蟹就是可恶啊! 他根本就是存心报私仇而来的,瞧着他那一副不看到展昭今日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 便誓不罢休的模样,我只恨的牙痒痒的。哼!给本姑娘记住!待我醒过来后才 跟你算账! 「包拯!展昭抗旨之事,本来就是人证物证俱在,就连他自己也已经坦承罪责, 你到底还像庇护他到什么时候?」庞吉咄咄逼人地质问时间上实在已经拖无可拖 的包公。 我看到包拯执着惊堂木的手越握越紧,而绕是这名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开封府尹于 此时一张黝黑方脸也不自觉的绷紧。然而,展昭抗旨之举罪证确凿却又的确是铁 一般的事实。我大急,同时心中盘算着时间。一刻钟!若能再多撑一刻钟的 时间,我便可以回魂。 而只要我性命无虞,赵祯的气消了,自然就再不会要任 何人抵命。可是,我们却到底要如何才能再拖延这一刻钟的时间? 「大人。」展昭在此时忽然开口。 「属下知道自己让大人为难了。可是开封 府和大人绝不能因为展昭一人而落人口实。更何况,属下今次的确是触犯了国法, 理应问罪。」抬头跟包拯不忍的目光坦然对视,嘴角微微上弯的弧度是那样的 云淡风轻。 「展昭愧对了大人对我的知遇之恩,愧对了开封府上下对我的爱护…」 说到这儿,一丝痛楚掠过了他深潭般的眼眸。 「…更愧对了小蝶。所以, 请大人莫要再念昔日情谊,治以展昭应得之罪。」连叩了三个响头,再重复了 一遍那一句让我揪心的话。 「请大人明正典刑。」 听了他的这一番话,开封府众人的眼眸都不禁隐隐泛红,就连平时爱跟他作对的 白玉堂脸上也露出了不忍的神色。 包拯紧握着惊堂木的右手指骨间呈现了白色, 不用说自是与展昭一向情如父子的他心中难受到了极点。良久,这名开封府尹 终于一咬牙,接着右手缓缓举起,就要宣判展昭的刑罪。我心下大慌,并在一 旁连呼不好,并求他再等一刻,可是这名包龙图却似乎是故意不看我所在的方向。 就在这千钧一发间,忽听公堂之外传来了一轮惊天动地的呼喊 ── 「冤枉啊 ──」 此起彼落的呼冤之声令公堂上的所有人都呆住了,然后人人不约而同地一起向声音 的来源方向看了过去。然而开封府公堂是什么地方?那可不是任何闲杂人等都 可以随便进来的,所以自然是除了公堂两道红木门外站岗的守卫外什么都没有看到。 「堂外何人喧哗?」包青天便是包青天,在这种情况下依然是第一个回复镇定的 人。 只见一名身穿县官服饰,并且一脸风尘的中年汉子在此时急步走上了公堂。 而这 人不是别人,正是我在白河县见过的县令马不群。他向公案后正襟危坐着的包公 施了一礼: 「下官马不群,见过包大人。」 「马大人,本府正在审理案件,你却贸然闯进来扰乱公堂,可知该当何罪?」 话是这样说,而且包拯的神色也依旧认真和严肃,但我看他其实应该是暗地里舒 了一口气吧? 「事出紧急,下官也实在是情非得已,所以还请包大人恕罪。」马不群致歉道。 「只是下官听得展护卫因当日县衙之事很可能会被问罪,所以不得不冒死前来。 这擅闯公堂之罪,下官甘愿领受。然而在此之前,下官尚有下情容禀。只 因当时下官亦在现场,并深知展护卫抗旨之举实属情非得已,还望包大人能网开 一面。」 「放肆!」眼看着只差那么一步便可大仇得报,可是却偏偏在这时候冒出了一个 人来从中作梗,庞吉的怒气是可想而知的。 「你小小一个知县,竟敢不顾纲纪 擅闯公堂,自己本身就已经是罪不可赦了,居然还敢站在那儿替别人呼冤?」 「庞太师!」包拯威严中透着愠怒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公堂。 「开封府从不拒任何 鸣冤之人!既然马大人说展护卫抗旨之举另有隐情,本府自得先听罢他的供词再 做论断!还有,请太师勿再咆吼公堂,否则莫怪本府不留情面请你离开!」 一番话听得我连连称快,便暗暗为我们的包大人喝采。当然,这个世界有人欢 喜便有人愁。我高兴得几乎没手舞足蹈,庞吉却是气得脸色煞白,眼中几近要 喷出火来: 「包拯!你敢!」 「本府为何不敢?」包拯不假思索地反问。 「开封府既由本府执掌,本府便有 权将任何扰乱公堂之人撵出去!」顿了一顿,冷冷地瞧了庞吉一眼。 「就算那 人是太师你也不例外!」 好一个包公!光是看庞吉现在那气得吹须瞪眼,可是偏偏在人家地头上却又发作 不得的模样,便已经令人拍手称兴!不过其实我不介意这老螃蟹在公堂上再闹一 会的,反正我的宗旨由始至终就只有一个──拖延时间!最好他就继续在那儿 无理取闹,一直闹到本姑娘回魂并苏醒过来为止! 「马县令,你且把当日在白河县的所见所闻仔细道来。」确定自己已经把庞吉堵 得再没话可说之后,包拯这才把注意力放回到马不群身上。 「是,包大人。」马不群应道。 「当日,王统领率领其属下禁军侍卫前来县 衙,并下令敝县衙役捕快将县内所有中了毒的病患与他们的亲属全部抓至衙门。 由于王统领有皇上御赐的金牌,所以下官不敢不从。有鉴于白河县中的病患不 少,而敝县县衙地方狭小,所以下官将人都集中了在衙外的一片空地之上。及 后,王统领便声称倘若盗取青龙珠的人不站出来,他便要把在场的病人一个一个 地杀掉。当时下官亦曾劝说王统领,希望他不要滥杀无辜,可是王统领无论如 何就是听不进去。就在千钧一发之时,展护卫及时现身并出手阻止了王统领。 他们双方争持不下,最后王统领便拿出御赐金牌,想以此胁逼展护卫就范。」 说到这儿,向展昭投以了一记敬佩的目光。 「可是,展护卫宁冒上犯下抗旨不 遵之罪,也不愿滥伤无辜,更不肯助纣为虐。最后,展护卫和王统领大打出手, 而一众百姓亦趁机逃过了一次无妄之灾。」忽然朝包拯跪了下来。 「启包大人, 展护卫他虽然抗旨,可是所作所为却是侠义救人之举!下官懦弱无能,若不是 展护卫,只怕得眼睁睁地看着白河县许多的百姓无辜丧命!下官虽然官位低微, 可是这些百姓可仍是下官的子民啊!展护卫所救的,可都是下官的子民!现在那 些当日被展护卫所救的百姓们听说他要因此被问罪斩首,都不约而同地跟下官一起 星夜兼程赶来开封府,只想请求大人法外开恩!现在他们都跪了在衙门之外,而 下官今日来此,一则是受了敝县百姓之托,而则是敬重南侠为人,所以就算是乌 纱不保,都必须要前来向包大人说明事实真相!」 果然是种善因,得善果,好心有好报啊!当日在白河县展昭仗义出手拯救了当地 的百姓,今日才会换来开封府门外的万民请命!嗯,还有这个马不群看来是个不 错的父母官。待我醒来后,定得在赵祯面前好好赞赞他才行! 「那又怎样?」庞吉听了马不群一番慷慨激昂的话却是一脸的不以为然。 「不 论展昭当日的所作所为原因到底为何,他的抗旨之行依然不假!要是人人都可以 因为有人请命便能被赦免了其的罪责,那么岂不是谁都可以抗旨不遵,把皇命视 作儿戏了?到时候,大宋朝的天威何存?皇上的颜面又何存?」 我只恨不得可以上前去活生生地把这可恶的老螃蟹掐毙!真是岂有此理!这家伙 根本就是想不择手段将展昭置诸死地!可是偏偏我现在无形无体,只能眼睁睁地 看着这一切在眼前发生,然而却是什么都不能够做! 「马大人。」展昭在此时忽然向马不群一拱手。 「展某非常感激大人与贵县百 姓的盛情。可是一如庞太师刚才所言,在下抗旨之举的确不假。然而包大人向 有青天之誉,这开封府公正严明就更是不假。抗旨不遵,其罪当诛。展昭身 为执法者,却知法犯法,原是罪加一等。倘若包大人不依法将展昭论处,那么 开封府的公正严明将会荡然无存。」稍稍垂下了眼帘。 「展昭已经愧对了小蝶, 不能够再成为毁坏开封府声誉与百姓对这一片青天的期望的千古罪人。所以, 还望马大人不要再为难包大人,让他依法处置展昭!」 荒谬!我在一旁听着只听得七窍生烟。你这家伙到底愧什么罪什么?当日在蝶 苑是我那张鸟嘴嘱咐你要舍我而取侠义的好不好?还有,如果你救人都算有罪的 话,这世界还有天理的吗? 「展护卫…」马不群听了展昭这番话虽是不忍,然而身为朝廷命官也同样是执法 者的他却偏偏无法反驳。 「展兄…」听审半天却除了回答包拯问话之外一直不发一言的岳天仇则在此时向 展昭走前了一步,神情看上去有点危险。 而他那气势,怎看都有点蓄势待发的 模样。可是,他这才一动,便已经被展昭一个手势阻止了他再前进。 「岳兄,展某知道你想如何。」这名御猫摇了摇头。 「现在是在下甘愿伏法, 否则要是我要逃走,在白河县时就可以离开。」微微一笑。 「展某虽不才, 可是自信开封府大牢还困不住在下。当然,要是阁下和白兄再加上王统领联手, 在下未必有胜算,可是若不恋战,你们也未必拦得住燕子飞。不过要是反过来, 阁下出手不是为了拦住在下的话,要是展某不肯走,你也同样无可奈何。」 这只可恶的猫儿让人抓狂的本事果然是认了第二便没有人再敢认第一的!还有, 到底是谁说过南侠谦逊的?我看这家伙自信得紧才对!不过我也不得不承认他所 说的是事实。要是他肯走的话,这儿恐怕没有人拦得住他。更何况,白玉堂 和岳天仇是不会拦的,四大校尉和开封府的其他衙役更不会拦。所以展昭要应付 的,其实就只有一个王干而已。 而这爱狐假虎威但却没有真实本领的家伙在白河 县时就已经是展昭的手下败将,所以自然拦他不住。只可惜现在问题是某只脑袋 大概有问题的猫非要把自己的颈项架到虎头铡的铡刀口上不可,也不管旁人正为他 着急。 而倘若这位御猫大人执意不走的话,只怕还真的没人挪得动他! 岳天仇双手握成了拳头又再松开,但最后也只是无奈摇头退开,同时连连叹气: 「不值!不值啊!」 知道自己已经劝服了岳天仇不会再动出手劫囚的念头后,展昭把注意力放回到公案 后的包拯身上,第三次说出同一句话: 「请大人明正典刑!」 包拯又一次举起了惊堂木,然而眼内隐泛水雾的他良久还是拍不下来作出宣判。 一时间,所有目光都集中了在这名包龙图身上,而除了王干与庞吉二人之外, 每个人的目光都隐隐泛红,并清楚写着恳求。我飘在一旁使劲的摇头,可是包 拯就是不肯看我,只是定定地瞧着堂下跪着的展昭,目中的不忍与痛苦是如此的 清晰了然。 反观后者,表情却是一脸的泰然,似乎在无声告诉自己的上司这不 要紧似的。公堂的气氛就这样僵凝着,人人屏息静气,全场鸦雀无声。然后, 包拯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来时,之前的情绪已经不复再,同时惊堂木与公案在 终于作出了无可避免的接触下发出了震人心魄的声响。 「堂下听判!」包拯威严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开封府公堂。然而,不是仔细和深 深了解他的人不会察觉到他声音中的异样。 「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展昭,抗旨不遵, 证据确凿…」下定决心似的再顿了一顿。 「本府现在判你铡刀之刑!」惊堂 木再拍。 「虎头铡伺候!」 「不!」我尖叫出声。当然,除了某位降世文曲星君以外,现场是没有人听得 到我的。不可以! 包大人他怎可以铡展昭?虽然明知道电视剧情节的发展, 可是终于亲耳听到包拯对展昭作出宣判的我还是感到心神俱震,同时胸口好一阵憋 闷,只觉得难受得可以。等一等,我现在明明无形无体,为何会感到胸口憋闷 和难受呢?与此同时,我忽地脑际一阵眩晕,接着四周的景物开始扭曲变形, 然后是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忽然白光大盛,而我则不由自主地被这真突如其来的 白光所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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