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回真定府五义齐聚 对于要认穆桂英为干女儿的这个提议，包拯自然没有异议，也乐于助杨穆二人成 其好事。 当然，这也代表我们必须查出杨宗保并没有通敌卖国的确切证据，否 则到时候杨家乃是抄家灭族的大祸，要是定了罪，穆桂英就算未过门，也只怕会 被牵连进去不能幸免。 只是这些事情，我们却暂时不能对杨宗保和穆柯寨的人明 言。 是夜，我们在穆柯寨叨扰了一个晚上，顺道让穆桂英递了茶认了干爹。 因为多 了这么一层乾父女的关系，我们这些开封府的一众人等很自然地得到了山寨上下的 盛情款待。 其实我说，开封府和穆柯寨这一个是兵一个是贼的，希望此事传了 出去日后不会给多事之人用来造谣生事才好。 因为穆桂英女扮男装跑来歪劫新娘这一茬，我们要等到翌日早上才终于按照原定计 划住进了离真定府约五里以外的驿馆当中。 因为不想扰民且方便暗中查案，所以 我们在正式进入辽境之前暂不想入城。 与此同时我对外称病，而和亲队伍便顺水 推舟地以我长途跋涉舟车劳动所以身体支持不住为由，发布了消息说我要在此地好 好休养几天，待身体复原了才继续上路。 我当然没有生病。 对外称病是为了争取在宋辽边境的真定府范围停留的时间，好 让开封府众人能彻查杨宗保通敌卖国这消息的来源，以及跟已早一步事先到达进行 暗探的陷空岛五鼠会合。 让陷空岛五鼠前来帮忙，是我忽发奇想之下的主意。 这五人武功虽则以白玉堂最 高，其余四人却是各有所长。 卢方擅轻功，韩彰专精暗器与火药，徐庆是挖地 道的高手，蒋平则水性惊人，且满脑子智计。 有他们四人相助，开封府要调查 杨宗保一案可谓如虎添翼，事半功倍。 另外，白玉堂自从被我设计套进了开封 府当上无俸护卫以来，便一直没有机会回过陷空岛跟自家兄弟相聚，所以若能借 此机会让他们兄弟五人聚头，不失为一件好事。 「四位义士千里迢迢前来真定府相助，本府和开封府上下均不胜感激，在此先行 谢过。」 包拯向四人致谢。 「包大人可千万不要跟咱兄弟几个客气啊!」 徐庆豪爽地道。 「帮大人的忙， 就是帮五弟的忙! 既然是帮自家兄弟的忙，那还有什么谢不谢的？」 「几位岛主这次不辞劳苦前来边疆，其实有一半是小蝶的主意。 不过今次也许真 的会有借重到几位的地方，所以还是不胜冒昧托五哥请了你们前来相助。 要四位 岛主暂时放下陷空岛的家业生意如此仓促远道而来，小蝶心中很是过意不去，在 此也向几位谢过了。」 客气说话不嫌多，而且主意的确是我出的，所以也跟在 包拯之后向卢方等人盈盈一福致意。 卢方笑笑摇头： 「小蝶姑娘怎么跟我们如此见外了？ 你既然唤五弟一声哥哥， 我们也自然成了你的兄长，那么你也就是我们陷空岛的自家人了。 现在既然妹 妹有事，我们几个当兄长的焉能袖手旁观？」 我知道陷空岛五鼠都是真性情的汉子，说的都是真心话由衷之言。 他们说吧我当 成妹妹，那就是真的把我当成了自家人看待，而并非什么客套说话。 想我自旅 游巴士车祸以来，虽然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亲人朋友以及身边所熟悉的一切，可 是在这古世界中却总是遇到一个又一个待我犹如至亲的人。 我失去了现代的家， 却又在开封府和皇宫分别找到了另外一个家，现在就更是连陷空岛也是如此，将 我当家人般看待。 然而，我却很有可能即将要告别这一切。 上天到底是跟我开 了怎么样的一个玩笑，为什么要让我在以为重新得到了以后，必须面临再次失去？ 「小蝶，你怎么了？」 展昭看到我神色有异，于是便走到了身前关切地问。 「为什么忽然眼眶红红的？ 不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吧？ 要不要让公孙先生替你 诊一下脉？」 我连忙深呼吸了一口气好平复一下情绪： 「不! 展大哥，我没事。」 垂下了 眼帘。 「只是…不舍得…」 众人不约而同都是一阵沉默。 良久，一向最是沉默寡言的韩彰忽然开口： 「小 蝶姑娘，要是你当真不想远嫁契丹，我们兄弟五人这就悄悄潜进临潢替你取下耶 律慕龙的颈上人头。」 我吓了一跳，连忙双手乱摇： 「不! 韩二哥千万不要鲁妄! 小蝶一人今后去向 事小，要是一不小心被辽人抓住了什么把柄，到时候两国掀起战火，那岂不是要 导致生灵涂炭？ 此举万万不可!」 天啊! 怎么又是一个跟白玉堂一个想法的人？ 不想嫁过去便直接把人宰掉，这些人脑袋里就只会想到用暴力解决问题的吗？ 蒋平闻言却只是轻摇着手上的鹅毛羽扇慢悠悠地道： 「那我们只要小心一点不被 人抓住话柄便可。」 瞥了其余四鼠一眼。 「什么北院大王还契丹二皇子的，还 不是人一个罢了! 这家伙养尊处优，武功也不见得有多高强，所以不过就是一个 普通人。 既然是人，自有旦夕祸福，总会遇到些意外的，对不对？」 四鼠一起点头。 我的天啊! 这五只老鼠果然是同一个鼠窝的! 怎么脑袋都是同一个转法？我急忙 拒绝： 「几位哥哥对好意，小蝶明白，也非常感激。 只是凡事有分轻重缓急， 小蝶是否嫁去契丹，那都是小事。 现在我们急需研究的是，如何才能替杨元帅 洗脱通敌嫌疑？」 「小蝶所言甚是。 我们即将要离开宋境，到时候调查不便，所以杨元帅的案件 现在的确比较逼近眉睫。」 展昭同意。 谢天谢地! 总算还有一个理智的! 不 过这个念头才闪过我的脑际，便听这名南侠客不慌不忙地说了下去。 「至于耶律 慕龙，大可以待得我们进入辽境以后再行料理。」 以后再行料理？ 这位猫大人还打算怎样料理人家了？ 我不可置信地瞥向了某位 一向给人感觉公私分明正直不柯的展护卫，几乎没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他是吃错药了还是怎地？ 一会儿我是否有必要把他拉到一旁去诊诊脉？ 拜托! 听他刚才那表情语气，根本就算打算去替某位大辽北院大王制造人为意外的好不 好？ 我说白玉堂平时做事率性不顾后果，然后他的四位哥哥跟他臭味相投要陪着 他一起疯也就算了，怎么现在连这猫儿也跟着一起疯？ 「展护卫所言甚是。」 我在怀疑自己出现思觉失调还是妄想症听错了展昭的话， 一旁公孙策却像是觉得某位御前护卫的话没任何不妥似的，淡定自若地点了点头。 「耶律慕龙的问题我们大可先放到一边去，留待进入辽境后再商讨对策。 现在 我们都到了真定府，杨元帅一案的调查却是刻不容缓。 白护卫和四位义士要比我 们先到，却未知是否有何发现？」 我转头瞥了自家师父一眼，心里叫一个无语问苍天。 天啊! 不是连我的师尊大 人公孙策都想跟着一起瞎搞和吧？ 难道他也同意那五鼠一猫的刺杀…咳咳! 是意 外制造计划吗？ 不止是他，就连我们开封府的大家长包拯包龙图也似乎…默许了 这帮人的大胆又荒诞的想法。 否则刚才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在我们铁面无私的包 大人跟前侃侃而谈讨论著要为某人制造意外，这位青天大老爷怎么就只是坐在那儿 静静地喝茶不吭一声？ 这到底算是什么跟什么？ 「公孙先生说的是。」 卢方赞同地点头。 「我们兄弟几人分别在数日前抵达了 真定府，然后各自从不同的渠道尝试打听有关方面的消息。 五弟的马好，所以 他骑着追雪第一个潜进了城内。」 说到这儿，他将目光投向了白玉堂，显然是 要自家五弟交待清楚自己的查探所得。」 白玉堂会意接了下去： 「我拿着皇上的密旨跟那名告密的副将董仁暗中见了面， 同时也悄悄跟踪了他好几天。」 皱眉。 「奇怪的是，此人不像是在说谎或者 是故意诬蔑杨宗保，而是真的确信此事属实，还因此痛心疾首，对他的这名顶头 上司失望透顶。」 顿了一顿。 「董仁身家清白，从军已经五年多。 三年前， 他从西北狄青狄将军那边调至杨家军中，颇有战功。 他说他是亲眼看到杨宗保 跟一名辽人私会，暗中查探之下还发现了他们之间有书信往来。 只是那些书信里 面究竟写了些什么，却是没人知晓。」 「辽人？」 我眉头蹙了起来。 「那董仁如何确定跟杨宗保会面的必定是辽人， 而不是穿着契丹服饰的汉人乔装改扮的？ 此人的身份确认了吗？」 杨宗保为什 么要跟一个穿着契丹服饰的人秘密会晤？ 这当中究竟有什么误会？ 他们见面的 目的是什么？ 我们又该采取什么方式去查探出事实真相，好证明他的清白？ 「董仁曾见过那人出现在辽国军中，好像是供职于契丹三郡主耶律羚的麾下，所 以是汉人乔装打扮的可能性只怕不高。」 白玉堂摇头。 耶律羚？ 我记得当日拜访天波府时，佘老太君曾提到过此人，还说她掌握着辽 国三分之一的兵权。 杨宗保是否真的和这名契丹郡主的手下会面了？ 要是此事 当真属实，他们到底为什么要会面，会面的内容又究竟是什么，而且还要如此秘 密地进行？ 我似乎已经隐隐约约地想到了一些什么，可是又模模糊糊的抓不到重 心。 想了好一会还是不得要领后，我只得暂时作罢，准备容后再想。 「几位岛主呢？ 你们又可曾查到其他的线索？」 我转问其余四鼠。 「俺是晚五弟一天到的真定府，而且是乔装成庄稼汉入城的。」 蒋平道。 「就俺所见，驻扎在真定府的杨家军纪律严谨，那怎看都是统帅治军有方的结果。」 顿了一顿，又道： 「俺四周打听过，真定府的百姓都对杨家军赞不绝口，兵 士们就更是视杨宗保犹如神一般的存在。 若是说他会通敌卖国私通契丹，只怕这 边境十万将士里面几乎没有人会相信。」 卢方，韩彰和徐庆都点头同意。 「言则，要是真有这种传言在军中散播开去，便必定会动摇军心。」 公孙策捻 着山羊须淡淡地分析着。 师父果然是一针见血啊! 要动摇军心，没有比传出人人敬仰的主帅其实暗通敌国 更有效的方法了。 我严肃地点头： 「倘若这当真是契丹人从中捣鬼，他们要的 就是这效果!」 冷笑一声。 「杨家将世代忠良，为保疆卫土抛头颅，洒热血， 立下过无数的汗马功劳，其功绩迭事传颂了千古，所以杨宗保怎可能叛国？」 我挥了挥手。 「所以我们要查证的，是和杨宗保见面的契丹人的确切身份，以 及他们会面的原因与内容。 清楚了这些，我们便可以洗脱他通敌的嫌疑。」 「小蝶姑娘，虽说俺也不相信杨元帅会作出私通外敌之举，可是为什么你会对他 是被诬陷这一点如此的肯定？」 蒋平不解地问道。 「还有就是，即使杨家的确 是自他们先祖老令公起至今已是三代为将，但也只不过是百年左右的基业而已， 为什么小蝶姑娘你却说是传颂了千古的事呢？」 呃…这传颂了千古的事嘛…当然是只就本姑娘这现代魂而言的。 唉! 我早就知道 开封府的人都是人精，但原来陷空岛的也差不到什么地方去。 尤其是这翻江鼠蒋 平，其精明智计果然不能小觑，竟然如此观察入微，连忙刚才那么一点点的语病 也听出来了。 我当然不可能解释刚刚那一句「传颂千古」其实乃是区区小女子一 时口快忘了这不是二十一世纪，所以这千年的时差并不成立，因此只能打了个乾 哈哈： 「是小蝶口误了，蒋四哥请不要介意。」 「小蝶姑娘天赋异禀，既然她如此肯定杨元帅不会通敌卖国，那么本府也愿意从 他是受到了诬蔑冤枉的方向追查下去。」 一直没怎么发话的某位开封府大家长包 龙图在此时开了口。 他的话乍听之下是替我打了圆场，然而仔细一分析之下其实 却不然。 什么「天赋异禀」？ 我说包大人你这句话是在暗示小的刚才并不是口 误吗？ 呜! 开封府的这些人精! 我的真正「来历」别人也许不太清楚，但这位 降世文曲星君心里面是应该有数的。 尤其是他适才说话时一双虎目一直别具深意 地看着我，分明就是知道我说溜了嘴。 唉! 其实不止是他，开封府能通阴阳的 还有一个云青岚。 所以说，我偶尔会和黑白无常那对鬼差打打交道，难保包拯 和青岚他们没有。 尤其是那对无常鬼曾经详细告诉过青岚的师父钦天监朗逸我的 底细，所以谁知道包拯是否曾自黑白无常口中得知关于我那些不足为人道之的一切？ 问题是那对鬼差却总是以不可泄露天机为由，什么都不肯告诉我这个当事人， 真是气煞我也! 当然，包拯刚才一句话让我无语问苍天，其他人却没有几个听得懂，又或者应该 说是就算听出了什么端倪的也没有表露出来。 而青天大老爷的说话自然是有力的， 所以他说要继续往这个方向追查，众人也没有异议。 「杨元帅的清白，我们都是愿意相信的。 然而此事却该如何去证明才是？」 卢 方问道。 「一如小蝶适才所言，现在事情的关键在于杨宗保和那跟他会面的契丹人之间来往 书信的内容以及那人的真正身份与目的。」 公孙策同意我的观点。 「所以我们 大可以从这方向去查探。」 到底应该说是我和公孙策师徒同心还是英雄所见略同呢？ 不过要调查那契丹人嘛 …我望向比我们早来的白玉堂： 「五哥，董仁可有告诉过你，杨元帅和那辽人 有没有固定的通讯方法又或者是会面的时间地点？」 白玉堂点头： 「他曾暗中跟踪杨宗保，并知道了他们之间联络的暗号。 不过此 事说来也巧合，因为董仁碰到杨宗保秘密会晤那辽人，都是他和原来负责巡视西 城门的将领调了班。 第一次，他无意中看见了那契丹人作过路商贾打扮，并在 西城门上写了一个「四」字。 当时他虽是疑惑，但由于是在巡防中，所以便待 入黑之后才回去研究，没料到却看到了杨宗保在那儿跟那人会面。 初时他也觉得 不敢置信，踌躇良久之后，最后才将此事告诉了一名同在军中任职的发小。」 顿了一顿。 「不过他的这名发小，却不巧正是皇上安插在边境的线眼，于是便 将此事写成奏折告诉了皇上。」 「巧合？」 我冷笑一声。 「我可不相信这世界上有巧合这一回事!」 「小蝶所言甚是。」 公孙策点头。 「这一切未免也太过巧合了。 看来我们有 必要彻查一下当日巡防的调动到底是什么一回事。」 「王朝马汉!」 包拯望向自己的其中两名六品校尉。 「属下在!」 「你们二人按小蝶姑娘和公孙先生的话去调查一下董仁当日突然与人调班的详细情 形。」 我们的开封府尹兼钦差大臣发号着施令。 「张龙赵虎，你们负责调查一 下董仁这名发小的底细。 一有任何消息，便立刻回来向本府禀报!」 「是!」 四人齐声应道。 「五弟，刚才你说董人所发现的暗号，是西城门上被人写上了一个「四」字？」 韩彰忽然问。 「是的，二哥。」 白玉堂点头。 「你是想到了什么吗？」 「不是二哥想到了什么，而是看到了什么。」 韩彰摇头。 「俺是今天晌午才到 的，并且正好从西城门进了城。」 顿了一顿，石破天惊地道： 「而俺入城时， 正好在西城门边上看到了一个「四」字!」 我们听了韩彰的这一个发现，都不禁全体倒吸了一口凉气。 嘿! 我们也真是来 得太是时候了! 不过，刚刚白玉堂提到了这个「四」字时我隐隐约约心中一动， 但具体到底想到了什么却又一时间抓不住重心。 为什么要用一个「四」字作为联 络暗语？ 「四」字对杨宗保来说到底有什么特别含意？ 四和杨家将…等等! 能 让杨宗保不计后果和契丹人秘密会面，而且还跟「四」字有关的？ 我心中猛地一 跳。 难道… 「小蝶，怎么了？」 留意到我神情有异的展昭问道。 我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并挥了挥手： 「没什么。 现在还不能确定。」 顿了一 顿，并扫视了众人一遍，最后把目光放落到展昭和白玉堂身上。 「不过，展大 哥，还有五哥，我们今晚去西城门吹吹风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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